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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捡到了一颗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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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升看着他丝毫不犹豫的脚步,面如死灰,低下头,身体止不住地在发抖,手上的那张病历通知书被紧拽着,越发的皱。
再抬头时,眼里一片阴沉。
陆忱原本是无心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停住在这了,所以当温立来到自己面前时,他瞬间就有了一种偷听被抓包的尴尬感。
这下好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忱看着他走近,解释着说,“我是想从这上三楼的,没想到你也在这。”
温立在他面前站定,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两手里拿着几个早餐袋,满满当当的,可能是有点重,手掌被袋子的口绳压出了一条小痕。
温立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比刚刚缓和了不少,问,“重吗?”
可能是刚吸烟的缘故,他的身上有着很淡的烟草味,若隐若现的。
“啊?”这个话题跟陆忱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温立又扫了一眼他的手,示意道,“早餐重吗?”
陆忱笑了笑,道,“还好。”
“我帮你拿,”温立伸手过来,接过了他右手里的早餐,然后就往下去的楼梯走了,“走下面吧。”
陆忱只能跟上去。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椅子上几乎坐满了人,每个挂号窗口前都对着一条长队,队伍排得歪歪扭扭的,有很多都是抱着孩子的女人。
还有不少人在走来走去。
有人在打电话的声音,有孩子的哭声,还有隔着窗户玻璃交流的护士和患者家属的说话声。
整个大厅都显得比刚刚嘈杂了不少。
陆忱就跟在温立后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对方没有提刚才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不过他的脑中浮现的一直都是刚刚在楼梯转角那里一脸冷漠的温立,跟自己之前见他的那好几回完全不一样。
陆忱又想起陆奶奶之前说的那些关于温立家庭的事,他爸嗜酒,家暴。
温立带他走的是楼梯通道,上上下下的人很多。
陆忱只顾着想事情,没有看路,以至于有个人急冲冲地跑下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只意识到有人把自己拉到了一边,躲开了那个急着往下跑的人。
陆忱抬眼,看到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温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并排了。
温立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连路都不看,微微蹙起眉,“注意看路。”
又猜到他现在可能在想什么,轻叹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很冷漠?”
陆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上走。
他对温立的事只是道听途说,并不了解实情,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评判他对自己父亲的态度正确与否。
温立见他沉默,心里突然沉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解释。
如果是其他人,温立还不屑于跟别人说自己的事,只是对方是陆忱,他既想解释,但又难免会说到自己那个令人不堪的父亲,可如果不解释,他又怕陆忱从此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而不愿再与自己相处。
温立没有跟上,而是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下。
陆忱上了几级阶梯,发现温立并没有跟上,就回头看他,见他就站在离自己的下三级阶梯那里,正看着自己。
少年的身姿已经高立挺拔了,站在楼梯中间格外的引人注目。一些本来走在中间的人都会绕过他,往旁边走。
陆忱见他这样应该是误会了自己不说话的原因,就从手里的几袋早餐中拿出了一杯豆浆,往下走了两步,把豆浆递给他,斟酌着说,“我之前有听说过一点你们家的事。”
温立接过那杯豆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陆忱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两人之间存在的那点身高差刚好可以填平,所以当他抬眼的时候,刚好对上帽檐下的那双眼,与之对视。
“所以,我不好评判你对你爸的态度到底是好还是坏。”
“但起码,在我看来,到目前为止,我跟你的相处是开心的。”
所以你不必对我刚刚看到你的另一面而感到担心。
手里的豆浆已经不暖了,明明是常温的,温立却感觉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从那杯豆浆传出来,到手掌心,再经过血管传到了心脏。
温立握着那杯豆浆,目光不错地看着他。
楼梯的左手边是玻璃式的墙户,冬天八九点的太阳刚刚升起,带出的晨光是橙红色的,衬着面前人的瞳孔更加黑亮,在闪着光。
他捡到了一颗宝石。温立想。
“嗯。”温立轻应了一声,盯着他,突然笑了,反问,“万一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他笑得漫不经心,嘴角微微上扬,表情也比刚才放松了不少,语气乍一听就像街头上不着调的小混混在调戏小姑娘。
陆忱瞥了他一眼,边转身往上走,边故叹一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那就当我看走眼了呗。”
一句普通的自我调侃,却不知道触到了对方的什么笑点,温立又笑了起来。
少年笑声像击玉般清朗,自身后至身旁传来。
温立走快两步跟上他,跟他并排走着。拿着几袋早餐的手腾出空从那杯豆浆的袋子里抽出里面的吸管,再把它插进豆浆里,喝了一口。
浓郁的豆香味在口腔里散开,带着甜味蔓延。
格外的好喝。
温立又喝了一口,问道,“你怎么来医院了?”又见他买了这么多早餐应该不是陆忱生病了,就猜测着说,“来探病?”
“嗯,”陆忱点了点头,说,“我姨奶奶住院了,我来看一下她。”
温立颔首,又想起昨晚收到的游戏私信,他已经回复了,只是不知道陆忱看到了没有,就说,“其实,我觉得你游戏打得其实也还行。”
“你认真的?”陆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之前跟他一起打过游戏的人不是嫌他菜,就是怀疑他是敌对方那边派来的卧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评价他游戏打得还行。
温立见他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笑着继续说,“我说是认真的你信吗?”
陆忱对自己的游戏水平的定位十分清晰,摇了摇头说,“不信,我知道自己有多菜。”
“而且,上次我是怎么打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的确,”温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坚持自己刚刚的说法,接着他的话说,“的确是挺菜的。”
陆忱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知道就好了,也没有必要强调两次。”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样面对面的讨论自己有多菜的感觉真的有点奇怪。
温立笑了笑,也没有再逗他,换了个话题,“那你要不要我带你打?”
“你带我?”
温立见他眼里的光明显地闪了闪,不过一会又熄灭了。
“算了吧。”陆忱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
自己这么菜,从放假开始到现在,陈宁宇带了他大半个月,自己还是菜得一如既往。
而且他也不好意思麻烦温立带自己这么菜的人。
温立挑了挑眉,有点意外,问,“为什么?你不喜欢玩这个游戏了?”
“不是不喜欢,”陆忱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菜了,很难带,不好意思麻烦你。”
“要不这样吧,”温立想了想,建议道,“我带你打游戏,你教我学数学吧。”
“数学?”陆忱奇怪地看着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数学就好了呢?”
温立大方承认了自己上次的旁听行为,“我上次看你们打游戏的时候听你说你在准备数学奥数比赛。”
“能参加奥数的数学应该都挺好的吧?”他补充,“巧了,我数学就很差。”
“哦。”陆忱想起之前跟刘卿语他们打游戏的时候是有说过想参加奥数比赛。
如果是交换条件的话,他还是有点心动的。
只是……
“我打游戏真的很菜,也挺难带的。”陆忱实话实说,“放假到现在,陈宁宇带了我大半个月,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数学也是真的菜,”温立说,“比你打游戏还菜,到时候你别嫌弃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