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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晚上丁伶没有回来,舒嘉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在舒嘉电话簿里找到的裘勐的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浴室里是尖叫笑闹的丹尼斯和比利。
      整个身子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全身松软下来,闭上眼睛努力驱逐即将跳出的今天发生的画面。可是……
      她和他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这样的关系他能够接受确实是让她欣慰的,她以为以他的脾气是要纠缠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既然大家都好,那就好吧,况且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属于同一片天空,曾经两个人一起努力过了,伤痕累累是命运给的回应,现在这样,不知道有多好。至于丁伶……她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她会喜欢她,那种禁忌的感情是她不可能触碰的,况且那是幼时的事了,幼时谁没有过冲动?她面朝沙发里笑出来,即使她想和丁伶来段禁忌之恋,裘勐怎么会肯?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呵……
      舒嘉就在沙发里一点点捋这些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一点点想解决的办法。
      浴室的门打开,是刚洗完澡被裹在毛毯里的比利被丹尼斯抱出来。舒嘉赶紧起身接过来,轻轻将他头上了身上的水都擦干去吹他一动水酒红通通的眼睛。
      丹尼斯在边上坐下来,看她细心地照顾坐在她腿上的小男孩。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白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脸上细细的茸毛透过灯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很是认真。
      认识她有多久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因为此前接收过他的医生对她的不言不语束手无策,他作为资深心理学家接受学生发出的挑战来接管她,那时她比现在瘦好多,面上不像现在这样会哄肚子里的小男孩会和他笑,脸色苍白憔悴,对出现在白色房间里的他没有表情,对他不讨好也不排斥,固执的不开口说话。他试过好多方法,甚至那天带她去海豚馆,她看着那些跳跃的海豚莫名掉泪,却还是不愿意和他说哪怕任何一句话。
      怎样到今天,他自我感觉她对他应该是全然信任的状态,走了好多路,有甜有苦,他很满足。
      比利已经被整理完毕,刚才在浴室里估计是闹得太疯,现在很倦了。想到刚才在浴室里小鬼在浴室里问他的问题,自己也忍不住开口要问她。
      “嘉嘉,为什么……不想和他一起了?”想到在浴室里,小男孩问的话,自己也终是忍不住问她相同的问题。
      ……
      “小嘉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小男孩自己往身上涂抹沐浴液,边问着同个浴盆里也在抹沐浴液的大人。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去把因为涂上沐浴液而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样的小男孩抱过来,握着他的腋下,高高抬起,问他:“你喜欢他?”
      他挣扎了一下,用眼神警告他再不把自己放下来,后果会很严重,可是看到他眼里似乎有些不安和受伤,他还是放弃了,只对他说:“爸爸就是要和妈妈在一起,他是她爱的人……”
      可是他伤害她了,他不懂珍惜她,我才是适合她的人,因为没有谁比我更懂得珍惜她。
      “也许小嘉认为我是更懂得珍惜和更爱她的人呢?”他向手里的小男孩眨眨眼睛,却得到一个翻天大白眼。
      ……
      “我热爱自由啊!”她对他俏皮地笑,“谈恋爱多麻烦,要顾及对方的想法情绪,而且会忽略朋友。”

      她皱皱鼻子,“我才不要被冠上重色轻友的头衔。”
      他望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任何一丝真实的理由:“是这样?”
      “要不然你认为是怎样?”她放低声音,去看看窝在怀里“钓鱼”的小男孩,其实是不敢面对对她提出问题的人。
      “噢——”他向身后的沙发狠狠地倒下去,“那我不是没有机会了?”
      舒嘉抱起比利回卧室,经过他旁边走过去狠狠踢他一脚:“你少来,还有那么多姑娘等着你给机会呢。”
      丹尼斯双手枕在身后,动了动,侧过身去看她娇小的背影。他曾经将她满满抱在怀里,那么瘦那么小的身体没有力量,所以他知道她有多脆弱、有多难捉住。
      我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他闭上眼睛将她的身影映在脑海里,告诉自己,我会捉住你,我的小白兔。
      他对着已经在卧室里的人喊道:“舒,我要吃你做的中国菜,什么都可以!”
      晚餐的主菜是盐水鸭,丹尼斯坐在边上看她将盐水鸭端上来,伸长脖子吸着调皮跑出来的香气,然后对着舒嘉竖起大拇指,又指着鸭子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说:“看起来皮白肉嫩、肥而不腻,不知道吃起来
      是什么样。”舒嘉撕了一只腿给他,他尝了一口后猛摇头说:“香鲜味美,香、酥、嫩。”又细细嚼了一下问她:“我怎么闻到有桂花的味道?”又咬了一口嚼起来证实自己是不是吃错了。
      舒嘉笑着告诉他:“我们中国有本书叫《白门食谱》,里面记载:‘金陵八月时期,盐水鸭最著名,人人以为肉内有桂花香’,所以也叫桂花鸭。”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比利翻起眼白鄙视他。
      这一幕舒嘉看在眼里感觉很欣慰,比利在丹尼斯面前才像个真正的男孩,会撒娇会淘气,会发脾气,会大吵大闹,毕竟是从小伴他一起长大的人。可是想到今天那个人……比利竟然对那个人不陌生,甚至埋在她脚下询问她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兴奋。紧紧咬着下唇:难道血缘真是无法隔吗?
      外面的两个人可没有她那么纠结,叽叽喳喳喊她上菜,舒嘉应道:“来了。”端了炒芦蒿和菊花脑蛋汤出去。
      灯光柔和温暖,客厅里的人不时嬉笑玩闹,温馨美好。高高的路灯将三楼透明玻璃里的两大一小映照得生动甜蜜,也照到楼下倚在车旁向那个美好方向仰望的男人的心碎悲伤。
      ……
      “诶,我今晚睡哪里?”丹尼斯似笑非笑问舒嘉。
      比利已经不满的皱眉头了:“你休想睡在这里,妈妈只和我睡。”小家伙了解丁伶的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小套房,自己和妈妈已经占了一间,丁伶阿姨也是,客厅都是短沙发,妈妈不会同意丹尼斯打地铺,他也不会同意这只大灰狼登堂入室。
      舒嘉去掐掐他不满的脸,对丹尼斯道:“你来之前都没有做好打算的?怎么这么匆忙就来了?”
      丹尼斯嘻嘻笑道:“是啊,我急着追上你,来之前去拜访布莱尔,告诉他我近期打算放弃和他共同研究的那个案子要来中国将你带回去,他大骂我没出息,嘻嘻,我顾着逃,什么都没做呢。”
      舒嘉想了一下告诉他:“那待会吃完饭我带你去逛一下,顺便可以去预定酒店。”顿了一下又说:“你今晚先住我和比利睡的那间卧室。”看都比利不满的撅起嘴,笑着说道:“我们睡丁伶阿姨的房间。”

      她估摸着丁伶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小东西这才消停下来。
      ……
      下楼的时候比利闹了小别扭,偏要丹尼斯背着他,且无论丹尼斯怎样打击他的小肚子以及他偷懒不运动体重会增加导致舒嘉背不动他,他都不愿走一步,舒嘉在旁边咪着眼睛笑,丹尼斯一看就被迷惑住,乖乖蹲下来让比利爬到他背上。
      N市的秋天是友善的,不似夏天的阳光那样浓烈,早晚都热,除了空调房似乎无处可逃,它的秋天空气是自由的,尽管已经八点半了但空气还是讨好地沁人心脾,刚刚酒足饭饱的困倦被吹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出了门才知道刚才下过一小阵雨,有些湿凉,走在路上要小心路边的水洼,丹尼斯背着比利在经过每个水洼的时候夸张地跳来跳去,逗得比利咕咕笑个不停,舒嘉跟在两人后面笑眯眯。
      这个时段刚好是学校上晚修的时间,道路便有些拥挤,舒嘉和丹尼斯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话,背上的比利估计是玩得累了,平时这个时候早睡觉了,今天家里没人带他出来,耽误了他平时休息的时间,刚才又玩得疯了,不一会儿就趴在丹尼斯背上睡着了。
      不知不觉走到星河从前读的那所高中的校门口,舒嘉示意丹尼斯停下来,指着校门告诉他:“这是我以前读书的地方,从幼儿园到高中。”
      现在的校门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古色古香的样子,估摸是中看不中用的外表不能阻挡翻越校门逃学的孩子所以改建成很是牢固的铁门,只是那块用草书些着“XX中学”的校牌还在。
      丹尼斯停下来,伸长脖子往里边看说:“你们上课都在这重像四合院的房子里?”
      “不是,这是外围建筑,里面是普通的楼房,学生差不多上万,这种四合院装不来那么多学生上课的。”
      丹尼斯来了兴趣,对她说:“我们进去逛一逛吧?”这也算是她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他很想了解。
      舒嘉皱眉:“不好吧?现在是上课时间说不定不让进去呢?”
      “没事,交给我。”他将比利轻轻放下来,让舒嘉抱在怀里,自己跑到门卫那里说情去了。不一会儿跑来告诉等在门口的她示意可以进去了,舒嘉有些奇怪,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调皮地眨着蓝色的眼睛说:“我告诉他们,我的妻子是这里的毕业生,想回来看看母校。他见我是外国人,可能想给我留个好印象呢?就答应了。”
      舒嘉不管他最后的理由,听了“妻子”的那句话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来掩饰尴尬,将比利递给他。
      晚修的上课上课铃声正好响起,那些女学生们尽管对丹尼斯英俊的外表感兴趣也不得不回到教室去上课,还摇头叹息的。这让舒嘉想起她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会为了错过一个看帅哥的机会而懊恼,为此裘勐没少笑她和丁伶。
      丹尼斯走路的动作有些震动到比利,他趴在他背上不满的呜咽要哭出来,舒嘉看到了,指着前面不远出的喷水池示意他在那里停下。
      坐下来后舒嘉将比利抱过来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他才肯重新睡去,见丹尼斯还在那里东张西望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得充满歉意地告诉他:“下次再带你好好逛逛吧,今天实在不是适合的机会,现在还是晚上呢,看东西也不那么清楚,比利在闹了。”
      丹尼斯带些小遗憾,对她点点头。
      不一会儿比利安静下来,乖乖窝在她怀里,她终于有机会可以看看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校园,不过虽然有路灯照着,看到的大学还是模模糊糊,她只凭昔日的一些印象和物影来分辨这是藏书楼,这是枕星楼,这是山海楼……
      舒嘉抬起头看着天空,静静感受拂过脸的清凉的风,叹口气,倾诉的欲望竟然强烈起来。
      “丹尼斯。”
      “嗯?”
      “这个喷水池,”她没有看他,对着雨后夜晚有些浑浊的天空说:“我在这里和我第一个暗恋的人告白,不过被拒绝了。”
      是那个人吗?
      丹尼斯有些吃惊,她怎么……她从来没有主动开口和他说过她的故事,尤其关于往事,即使是像刚才在家里他那样认真的问她,她都只是嘻嘻哈哈一笑而过。现在她愿意开口……他屏息待她继续说下去。
      “那边,”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告诉他:“我在那里等放学校车经过的时候,被一个暗恋了我三年的学长强吻了,而且是初吻。”
      “哦?那你告诉老师了吗?”他兴致勃勃。
      “老师?”想到老师当时的反应,她有些好笑,“老师说是他不小心的,问那个男生,他竟然也说是不小心的,可是我明明记得他是喊了我的名字,然后捧起我的脸才亲我的嘴巴的。”
      “就这样便宜他了?”真是可惜。
      “有人教训他了。”
      “是谁?”他只是反射性的问,她却反射性地——
      “樊旭——”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停下来,看着等她继续的丹尼斯。
      “嘉嘉?”他试探着叫她。
      “嗯?”
      他看着她像刚刚汇成的小溪那样清澈的眼睛,心脏竟然紧紧地收缩着:“……”说下去好吗?
      她知道他有多固执,从前是不想逼她去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但今天那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她表现得如此可以算是淡定自若,但他知道她的,曾经她也是表现得淡定自若,然后被他发现她在夜晚的时候悄悄拿小刀去割自己的大腿,不深,但足以留下印记,且在第二天走路的时候安然无恙。
      “你、你想听什么?”舒嘉不敢正视他固执的眼了。
      “一切你该说的,可以吗?”他哽了喉,期盼她能够开口和他分享。
      即使是要被翻开伤口的这一刻,她也不想拒绝了,但是她可以选择自己能够再被痛得多深,所以——
      “我曾经爱着他,他也爱我,可是有好多东西阻隔了两颗心的距离,所以我们就分开了。”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每一段遗憾分开的爱情的故事?恨只恨这些故事在两个人之间是深入骨髓的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段不如意,既然怎样都不被理解,那就任故事变成别人口中轻描淡写,待他日伤口结痂,过了便是过了。只是,痛的会有谁呢?
      她还是不愿意说。
      丹尼斯想起自己来中国之前,布莱尔教授的挽留。
      “你真的确定自己可以将她心甘情愿带回来?”
      “……”
      “可是你已经吃了两年鳖了……”
      “……”
      “她还对往事念念不忘,你确认自己有那么大的心去包容那一切?”
      “……”
      “她不是耐心就可以得到的女人……”
      “……”
      “臭小子,丢我的脸你就别回来了!”
      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了,她的侧脸他看得隐隐约约,但是这种朦胧美丽中却隐约有种哀伤的情绪。和她相处两年半,了解她的情绪胜过自己,这就是心里医生的好处,但是他知道自己对于她的了解只留于表面,真正有故事的她他会等她自己蜕茧,因为我不相信,我的耐心不能够征服你。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指导下课的铃声响起来,舒嘉抱着比利站起来。
      “回去吧。”
      丹尼斯将比利抱过来,舒嘉在后面帮忙将比利扶上他的背,两个人趁着放学人潮快涌出来之前走出校门。
      还是很清新的空气,舒嘉不知道怎么已经走在前面为他带路。
      10点半的晚上才是N市夜生活的开始,这条街上到处摆满了桌子,上座的都是下了夜班的人们,或者是出来享受宵夜的一家人。
      丹尼斯看着和他距离不近不远的舒嘉,心里的满足感竟然膨胀起来,她和他这样子,也像一家人。他虽然是心理学界的权威人士,但这种医者不自医德情绪他很喜欢,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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