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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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2
“你接下来打算工作，还是继续上学？”沈之昭看着她。
“嗯…还没想好，读了这么多年，继续下去也只不过是在研究室里帮助教授完成论文，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的声音轻快，回答的时候会轻微的歪着头思考。
李灼灼走到玄关处，发现自己的那只斜挎包已经被雨水打湿半数，心想好在自己这次回来的匆忙，这包还是在网上随便买的。
从包里拿出手机，瞬间点亮了屏幕。
看到刚刚添加的那个账号，只简洁地回了三个字。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她朝沙发方向看过去，沈之昭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上衣穿着一件没有任何logo的白T，黑色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灰色棉质拖鞋。
其实与高中时的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单从外貌上看，肩膀更宽厚了些，脸上多了一点棱角，使得面容比十几岁的时候显得更为冷冽。
在见到他的第一个晚上，李灼灼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人是不是又长高了？
上高中时的沈之昭由于每周都和徐杰明这个从小练体育的人在一起，那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有着一大段距离，而且自己从小引以为傲的身高好像永远停留在了初中时代。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白皙的肤色是她小时候就一直所羡慕的，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李灼灼仰着头去看他，捕捉到滑动的喉结。
“怎么了？”褐色的瞳孔就那样直盯着她，叫人有些没底气。
“哦，没什么，你怎么加我了？”李灼灼收回目光，接着问了一句。
“方便一点。”
“这样啊。”
客厅里他们一来一回，两人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单薄。
李灼灼看着脚下的地毯，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么多年没见，就算他们以前是两小无猜，可都这么久了，还真是有点尴尬。
“我看外面雨小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她看了下窗外，依旧是风雨呼啸，明显跟方才没有什么差别。
沈之昭很快的点了下头，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吧。”她急忙摇头，“你家有没有大一点的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看着她，时间好像过去五秒钟，他也只是思考了五秒钟，便答应了她。
走到门口，两人看着地上的那双帆布鞋，早已湿透，还在淌着水，他拉住李灼灼还要继续穿的意思，落下一句，“你等一下，先不要穿。”
看着他走上楼，不到几分钟又走了下来，手里拿了个纸盒。
他走了过来，在她面前打开了包装，李灼灼凑近了看，那是双黑白相间的女士篮球鞋。
她在高二那年花光了小金库，曾给他买过一双一样的。
沈之昭把鞋子内里的固定盒抽了出来，鞋带拆松后放到她的脚边，声音落在李灼灼的头顶，“穿这双吧。”
李灼灼把脚伸进去，蹲着系鞋带，语气俨然装得轻松，“你什么时候买的？”
“很久了，一直在家放着。”
李灼灼快速把鞋带缠绕好，码数刚刚好，只是这双鞋许是放久了，原本白色的外表现在显得有点发米色，倒是增添了一些时间的韵味。
“谢谢，那我走了。”她整理好东西，抚上门把准备开门。
只打开了一点，风就透过那一丝门缝钻了进来。
“我走了，今天谢啦。”她把东西胡乱的塞在包里，那个斜挎包被挤得鼓鼓的落在她的腰间，很是突兀。
纤长的手掌为她抵住门，示意她先走出去，迎面而来的雨滴熙熙攘攘的涌了进来，打湿了玄关口的地垫。
见她还是没有成功撑开伞，沈之昭只好一手从她手里拿过来，把伞撑开后再交到了她手里。
这把雨伞显然比来时李灼灼的那把遮阳小伞大了一倍，黑色雨伞把她包裹起来，显得更为娇小。
在看到沈之昭还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抬起脚步往外走去，边说着，“你快进去吧，别在外面了。”
雨水飘飘洒洒，她能看见沈之昭的发丝上缠绕了一层水雾，吴市总是这样，一个月里见不到几天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更别说现在是风多雨多的季节，叫人真想领略一番干旱是种什么滋味。
女孩正往外走，通外外界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步。
看着她离自己越远的距离，终是没忍住，抵在门上的手掌收了回来，那道门一下子就被风吹合上了。
门靠近边框，合上时还发出一记沉重的声响。
“李灼灼，你还喝盐汽水么？”
女孩撑着伞，回过头来，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风雨呼啸，这天，是八月二十七日。吴市，台风即将登陆。
沈之昭的声音伴随着空气中的湿润，那股清冽劲儿传到耳边，还能感到微微的凉意。
“李灼灼，你还喜欢我吗？”
纤长浓密的睫毛每次眨眼间，就像是要触碰到镜片，细看还能发现眼角下有颗浅浅的痣，真羡慕他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走出那片暗红色的别墅区，脚步缓慢地往中间的那个公园走去，周围的树木被风吹得纷纷弯下了枝桠。
只到腰身的灌丛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公园的中央是片空地，上方有着连接起来的遮盖。
这样的天，自然是没有人出门。
李灼灼在一张长凳上坐下，许是近期重新粉刷过，木凳的颜色发出橙黄的光亮，在阴雨天也透着光。
身上穿着的还是沈之昭的一套黑色运动服，宽大的袖子掩盖过手掌荡在下面，抬起手来将衣服靠近鼻尖。
这股味道太过于熟悉，从小到大他的味道已经刻入血液里，她也曾经想去找过，这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兼并冷冽还有温暖的阳光味道。
事到如今，脑海里也只剩下，不应该见他的。
不应该贪恋过去的种种，试图去，靠近他的。
李灼灼，你有什么资格去和一个人在一起啊。
看着这空荡无人的公园，心里下意识的觉得，对啊，这才是她最好的，没有一个人，才是对的。
她坐了一会儿，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汤晓晓的头像。
The third moon：“晓晓，别再做这些事了。”
很快便看到那一头回了过来。
春眠不知晓：“李灼灼，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上学的时候你俩就那么好，你们不应该这样的。”
The third moon：“早就过去了，我都要二十六岁了，不可能揪着小时候不放。”
李灼灼看着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指尖停留在对话框里，可是等了一会儿，才收到汤晓晓的一句，“李灼灼，就问你自己信不信。”
自己信不信？
她固然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正要退出聊天页面时，汤晓晓又快速发来一句，“李灼灼，我们都是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的？更何况，这么些年，沈之昭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他也不好过。”
她坐在长凳上许久，眼神不知飘向何处，手伸出去试图去接掉落的水珠。
雨水沿着头顶上的脊梁一道道滑落，像是连成了一丝丝银线，水滴落时会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配合着吹拂过脸颊的凉风，竟也不觉得那么烦人了。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她回国之后给她打电话的人无非就是家里的，很快接听起来。
“喂，妈。”
“李灼灼你有找工作的打算吗？今天我刚好碰到之前那个张阿姨。”
“哪个张阿姨？”李灼灼皱了下眉，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不止一个张阿姨。
“就是你小时候去她家里上英语课的那个张阿姨啊，她之前不是一中的教师嘛，说最近在招聘心理老师，你要是有工作的打算，可要抓紧时间了啊。”
还不等她回答，电话那头便被挂断，陈翠华在退休之后报了个自行车俱乐部，有的时候还要去跳舞，这晚年生活真是比时下年轻人还要丰富多彩。
心理老师？
她下意识听到这个词就觉得，不适合自己。
突然想起刚刚沈之昭好像说过，以前给自己寄过东西，只好从联系人那栏找到李宝宝的号码。
嘟嘟两声，很快被接听。
“我可爱漂亮的女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李宝宝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耳边。
听着自家老父亲热切的声音，李灼灼嘴角微微提起，回说，“爸爸，你知不知道在三年前，有人给我寄过一个快递，应该是从北市寄来的。”
“这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搬家，你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都带过来了，你来家里找找吧。”
“好，那我过几天就过来。”
“那你来之前给老爸说一声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小排，红烧肉，再加个腌笃鲜…”
听着李宝宝那头传来的报菜单声，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语气也略显娇憨，“我哪能吃那么多，好啦知道了，来之前肯定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雨势也渐小，李灼灼看着越发辗转的天色，拿起木凳上的挎包，还是决定回去了。
穿过公园的中央，是一条通往小区的幽径，平时早上上班的人经常会走这条捷径，地上经过时间的洗礼早已打磨出一条光秃秃的道路，不知怎的她也被这条小路吸引进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叫声，应该是小区里的野猫正在躲雨。
叫声逐渐凌厉，李灼灼不得不回过头来去寻找来源处，灌丛里被雨水浇灌，沾了许多泥土的湿润，她拨开表面往里面看去，竟有好几只奶猫窝在一处，看样子着实瑟瑟发抖。
看着蜷缩在一团的毛团，到底是心生不忍，从包里拿出刚刚换下的衣服，小心的覆盖在了它们瘦小的身上。
其实小时候她养过很多小动物，尤其在乡下小姨妈家的时候，爷爷送她的小鸭子，乍看之下还算可爱的刺猬，爸爸从花鸟市场买来的红色小金鱼，还有姨妈家门口的那条小黄狗，伴随着她的童年。
应该是上小学四年级那年，那条小黄狗在很平常的一天，消失不见了。
其实它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别人家养了不要了就丢在了院子里，是她和表哥把它带回了家，也没有名字，就叫它“狗狗”。
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李宝宝骑自行车载着她，那条小狗就一直在后面跟着，直到她进到幼儿园里，狗狗才跟着爸爸一起回家。
她永远记得小黄狗在自行车后面追随，蹦跑的模样，它没有名字，却是李灼灼回想童年时最深刻的记忆。
长大之后她才在网上看到说，原来动物们是能察觉到死亡的，在它们寿命将尽时，它们会选择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那样等待黑暗的到来。
每当想起记忆里的那条小黄狗，总是鼻头发酸，同样为动物，人类会做到那样吗？
她没有自信去正面面对死亡的到来，尤其是能提前感知到那种感觉，究竟是要有怎样的心境和勇气。
片段一个个快速划过，像是开了倍速的走马灯，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人在背后追赶似的，李灼灼加快脚步往前走去，直到穿过小路，见到露出头角的成片绿荫才缓过气来。
她喘着气，平复着情绪，按下门铃，是汤晓晓开的门。
李灼灼放下挎包，在门口换拖鞋，只见汤晓晓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便头也没回的进了房间里，心里猜测许是刚刚因为让她别插手沈之昭的事，不开心了。
她走到阳台，把包里换下来的湿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在分格里倒上洗衣液和柔顺剂，启动了洗衣机按钮。
李灼灼坐在沙发上听着出水口涌动的声响，慢慢的出了神。
“你这衣服，沈之昭的？”
汤晓晓走到客厅，手里端了两个杯子。
一只递给她的面前，精致的白瓷杯里面盛着红茶，波光倒映着的是自己的脸庞。
“嗯，外面下雨衣服都湿了。”李灼灼扶上杯子喝了一口。
“其实你刚出国的那段时间，他就来找过我，问你的联络方式。我没给。”汤晓晓手里捧着杯子，盘坐在沙发上，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一旁的李灼灼。
“就这样过了有三四年吧，我都忘记这事了，他又来问我，你回不回吴市。”
汤晓晓观察着李灼灼的表情，逐渐乘胜追击，补充说道，“其实你上学那会，我们，就连徐杰明都觉得，沈之昭和你是一对，这是毋庸置疑的。”
李灼灼觉得掌心里有些刺疼，倒不是因为杯子里的温热，就像是一根刺长在了那里，牢固的生长，这时的刺痛显得稀疏平常，一昧的忍耐过后，连疼痛都觉得是正常的了。
“他今天问我，还喜不喜欢他。”她语气平淡。
“你回了吗？”
“没有。”她看向运作的洗衣机，透明滚筒后满是翻涌的泡沫，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份喜欢会不会只是凭借当初的记忆，去怂恿两个活在过去的人尝试一段不符合当下的关系。”
“你怎么就觉得不符合当下了？李灼灼，这几年，你躲着所有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你怎么能这样？觉得我们只是口头上的朋友？不配和你一起是吗？”
汤晓晓的语气逐渐变得激进，想要将这几年的不痛快全部抖出。
“算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了，但你要知道，不管怎么样，你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就算和沈之昭掰了，没事，还有我，再不济还有徐杰明那傻子。”
汤晓晓话说的快速，似乎没有要给李灼灼回答什么的机会，靠着她硌人的肩膀，两人就那样沉默着。
第二天，她接到电话。
说是下午就能把床送过来。
两个都刚回国的待业青年，一大早就出门去宜家买了点组装家具和生活必需品，就这样，李灼灼的独居生活又在吴市继续延续了下去。
过几天就是线上答辩，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论文已经板上钉钉，只要通过答辩便可以结束她的硕士生涯。
于是陈翠华陈女士，就算是退休了也还是这个家的实掌权者，愣是催着李灼灼好几天要把简历投到一中那个招聘心理老师的邮箱。
“那你是怎么想的？真想去做老师啊？”汤晓晓坐在地上拼装着书柜，愣是把组装图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也没弄懂这里面的结构。
“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顺了我家娘娘的意，反正也无所谓，不去上班就是进实验室，对我来说都一样。”
李灼灼拿过她手里的说明图，才发现汤晓晓从一开始就拼错了，只好自己动手，重新拆开后再组装。
“你知道徐杰明现在在哪吗？”李灼灼拿着螺丝刀用力的扭着，手里由于摩擦力变得通红。
“那傻子，现在在投行。啧啧，没想到吧。”
“他上学时候成绩一直挺好的啊，你怎么一直叫他傻子。”
汤晓晓白了她一眼，她怎么没发现李灼灼怎么出国了几年，连脑子也连带着不好使了。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断网很久了。”
“啊？”
“之前他有个女朋友，骗他说怀孕了，然后两人就准备结婚，那女的拿了彩礼就跑路了，孩子也不是他的，你说惨不惨。”
李灼灼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半天哑口无言，“晓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大姐，你是不是不看朋友圈啊，那天徐杰明跟几个同学一起聚餐，哭得可惨了。”
朋友圈？听了这话，李灼灼才想起自己之前根本不怎么发朋友圈，唯一的社交平台也只是那个断更的国外软件。
她拿出手机，点进去看，第一条就是汤晓晓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拍的，是一张图片，里面，李灼灼盘腿坐在地毯上，牛仔短裤下两条腿纤细，一脸认真的扳动着老虎钳。
配文，求大神组装家具啊。
“晓晓，你怎么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