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井中塾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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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任务是找到‘满分喷雾’。”
见对面三人的表情变了变，萧萧一下子就猜到了怎么回事儿：“……撞了？”
在这种规模比较大、玩家比较多的世界，撞任务的概率本就不低，加上近来异域通关的难度一天比一天高，和人撞任务的几率也肯定会越来越大。
因为同任务者组队不会刷新已有任务，因此撞任务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既可以让上一秒还相处和谐的玩家下一秒对跳，也可以让萍水相逢的陌生玩家在下一秒成为队友。
谢书明举手：“你和我撞了。”
她一愣，看看另外两位，司危道：“我们是找到‘出题者’。”
三个同行的人里面只有两个是队友，有一个不是——萧萧不太能理解这种情况是怎么出现的，嘀咕道：“你们配置还挺奇怪。”
司危耸耸肩：“不组队的玩家也可以一起行动。”
确实，但随着通关难度增加、竞争愈发激烈，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
萧萧与谢书明的任务相同，不组队也只能竞争，两人顺势组了队。
“恭喜玩家木萧萧、谢书明组队。任务刷新检测中……检测完毕。请找到：满分喷雾。”
成功组队，萧萧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多仰仗各位帅哥了。我先说下我这边的情报——不多，就是千万千万不要背书，不是‘看书’，是‘背书’。稍微看看可以，真背下来会很邪门儿……”
萧萧苦笑道：“血的教训。虽然也有加时奖励，但就一分钟。不如不要。”
谢居安有些困惑：“你已经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背？”
“啊，没，我不是故意作死，”萧萧怕好不容易找来的靠谱队友误会，连连摆手,“我只是过目不忘而已！不是我故意要背的！”
“……”对异域玩家来说，这本来是天生的优势，没想到放在这个世界就成了劣势。校园经历太丰富，以至于在这个世界里过分/身临其境的谢书明深有同感：“那还真倒霉啊。”
本着“异域世界里的一切都有自身存在的逻辑”的考究原则，谢书明表达了想要拿着餐盘打饭回来研究一下的想法。
谢居安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后选择和司危一起在食堂里找别的线索。
谢书明：……
萧萧拍拍他的肩，拿了一个餐盘跟他一起去了。
谢书明有些意外：“你不嫌恶心啊？”
“嫌。”萧萧表情宛如赴死,“但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一看就不会打架，你一个人过去出事儿了咋办。”
确实不会打架的谢书明：……我谢谢你。
谢居安与司危转了一圈，除了数量挺充足的木筷子以外什么都没发现。
两人回来就看见萧萧面如菜色地坐在桌边，谢书明一手一根筷子坐在她对面，全神贯注地扒拉着满满俩盘子“食物”，在桌面上将一坨坨血肉模糊一字排开，队形整齐。
司危哼笑一声：“摆摊呢。”
路过的NPC也好，玩家也好，无一不向此处投来奇怪的目光。
两个结伴路过的NPC连连感慨：“这也太好学了！”“但是好糟蹋食物啊……”
见两人回来，萧萧赶紧往里让了两个座位：“你们终于回来了。”她面色复杂：“有一说一，我害怕极了……”
估计也只有谢书明这种专业的，才能聚精会神地研究这些东西了。
“……”谢居安问他：“你看出来什么了？”
谢书明推推眼镜，拿筷子指着桌面上一坨坨：“这是眼球碎片，这是舌头，这是耳软骨，这是皮肤组织，这个三个味儿很大应该是肠胃部分，这个像脑花儿，这些都太碎了还混着骨头，应该是肢端一类……”
谢居安面色平静地听他讲完：“结论？”
谢书明从盘子里扒拉出一根……显然不属于任何常见家畜的半截手指头，严肃道：“我确定了这些应该全部都是人体组织，而不是哺乳动物家畜肉。”
那根手指上还戴着一个银质的戒指，随着他动作脱落，掉在桌上发出当啷一响。
“……”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司危抚掌，语气毫无波澜：“好结论。”
“就，也没什么，只是……”陪他完成这一项重口工作的萧萧强颜欢笑：“一点都不意外呢。”
有了分班时经历，几人其实对此都有所猜测，经严谨验证后得到了这个结论，也不算特别让人吃惊。
谢书明有些不满：“‘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最重要的还是求证环节懂不！”
一路凭借“猜测”走到现在的谢居安：……
当猜测变成事实，再看向这其乐融融的食堂，气氛变得更诡异起来。
萧萧盯着那枚戒指看了一会儿：“你们觉得，这些，‘食材’，是真的还是假的……”
它们是这个世界里本有的东西，还是说，来自真实的玩家……
谢书明默默把自己整出来的东西收拾干净，拿筷子将乱七八糟的“食物”拨回盘子里：“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细想了。”
谢居安提议：“试试调查一下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追溯源头。”司危赞同道：“往往能发现更多世界深层逻辑。”
“也对。”萧萧从戒指上挪开实现“你们找到后厨入口什么的了吗？”
谢居安摇头：“没有后厨，食物都摆在外面。还有一个楼梯口，通向一楼的食堂。”
“那么，”萧萧狐疑地看向他和司危带来的一大把筷子：“这些餐具有什么特别的？”
谢居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后知后觉道：“噢，没有，我们……”
“我天，不是吧，”萧萧惊恐极了：“你们不会转了转还转馋了吧？？”
谢居安当场愣住。
考虑到那些课本的效果，好像这也不是不可能……
谢书明也奇怪：“你们拿那么多筷子做什么？”
司危嗤嗤笑了：“当武器，很别致。”
“武器？？”谢书明不懂：“这东西怎么当武器，戳人眼珠子吗？”
“……”谢居安不知想起什么，低头沉默了。
谢书明傻了：“你脸怎么还红了？？”
这三人的操作一个比一个神奇，萧萧伸出一根服气的大拇指：“你们果然是来出道的。”
咣当！
一阵巨响盖过所有嘈杂，食堂骤然陷入寂静，余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循声望去。
毫不意外地，他们又看到了一群白面人。
“又是他们。”萧萧一个白眼翻上天：“哪里有他们，哪里就不安生。”
只见五六个白面人正围着一个普通玩家，其中还有那个当时在操场被“恶煞”教训了一顿的寸头。
他们将那名普通玩家强行按在桌边，铁餐盘倒扣在地上，里头的血肉糊了一地，飞溅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方才一声巨响，便是餐盘翻落地的声音。
被按着头的玩家满眼通红，狠狠一捶桌子：“你们不要欺人太——”
寸头抓住他头发，将他的脸狠狠磕在桌面上。
他抬抬下巴，旁边的白面人就把地上的餐盘捡起来，装好了，重新放回玩家面前，接着一甩手，手里多出一根撬棍道具：“怎么？看你见别人不痛快的时候不挺痛快的么。”
撬棍怼在人下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磕在骨头上的闷响，玩家也随之闷哼一声。
寸头恶狠狠道：“你自己选吧，要么吃了它，要么我打掉你满嘴的牙，再把你这长舌头扯下来，扔进盘子里给你自个儿当配菜！”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食堂里头不住回荡，他估计也听到回声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便深吸一口气：“吃不吃？”
“这可是我们亲自给你打的饭。”旁边一个帮他按着玩家的白面人应和道：“可别敬酒不吃罚酒。”
“你……他妈……”
玩家咬牙切齿地挣扎，竟然真的挣脱出一只胳膊，抡起餐盘狠狠朝他们甩过去，寸头躲开了，餐盘又一次咣当落地。
寸头立马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这一声光听着都叫人头晕脑胀，那个玩家直接身子一歪倒在餐桌下没了意识。
他看看自己衣服上溅到的血点子，长出一口气：“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抬手，旁边的人就递给他一把指甲刀。
“不是头铁吗？不是舌头长吗？”他看着在地上以有些扭曲的姿势歪到的玩家，甚至还笑了几声：“哈哈，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他一脚踩上那人的头，朝其他白面人道：“给我扒开他的嘴！”
***
“嘁——我还以为你有多不怕死，看来还不是和那些废物一样！”
“折了我那么多人，你也总该付出一点代价。不过，我也不会那么不留情面……这样吧，你自己把眼睛扣下来给我……就考虑考虑留你一条命。”
“检测到道具【你是我的好朋友】已断开连接，道具失效。”
“快，自己扒开眼睛……给我扒开！他妈的，你不干是吧？那我来帮你——我他妈现在就要离开这个鬼地——”
***
旁边人忽然起身，谢居安脑内的哄乱戛然而止。
这已经是进入世界以来，他第二次感受到这种莫名的头疼与失神。
不对，这不太对劲……
但实际上他只像是发了个呆，除了他自己，压根没人察觉到他的异常。萧萧敲桌子的动静，挤走了他眼前残留的最后一点虚影：“让让，我出去一下。”
“你还挺爱管闲事儿。”谢书明吐槽道。
萧萧并没有对他的评价感到不快，因为她确实是在管闲事：“放心，管完我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们下午宿舍区见。”
司危突然道：“还轮不到你来。”
谢居安以为他想出手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攥紧他衣角。
司危一愣，回头看他一眼，嗤笑一声，悄悄用比他大了一圈儿的手掌包住他的：“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大圣人。”
他抬抬下巴，示意食堂另一边的楼梯口：“再说了，自然也轮不到我去。”
萧萧往那处一看，“嘶”一声，从善如流地坐回去了。
巫羽和“恶煞”正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那群白面人作妖。
两人一进来就能看见那一堆正围着一个玩家的白面团。
“恶煞”扬了扬头，长叹一口气，听声音像是打了个哈欠，咂咂嘴：“这是在做什么？”
背对着他们的几个白面人浑身一顿，齐齐扭过头。
“老、老大……”
“问你呢，白蛇是吧？这是在做什么？”
寸头把脚从人头上拿下来，转身回道：“杀人。”
“什么？”萧萧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人叫白蛇？”好中二。
谢书明扶一扶眼镜，一只手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据我观察，除了那两个头目，他们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白’开头的代号”
“……”好的，真相比她想象中还要中二。
“杀人？”恶煞慢悠悠地朝他们晃过去：“那你们现在总共杀多少个玩家了？”
寸头白蛇的喉结动了动，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三个。”
“三个！”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为天人的数字，双手敞开：“好多啊。”
白蛇不知何时已经将手里的道具都收了回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面对这个人，完全变了样子，含糊其辞：“有几个硬骨头。”
“哈哈，几个硬骨头？所以……”
他语气骤然一变，方才听着无比真实的笑意一下子全部收敛：“你们十个人，在这里怼着一个落单的玩意儿折腾些有的没的，然后说其他的都是硬骨头？”
“……”
“就这还走屠杀流？也不看看自己走不走得动。”
白蛇欲言又止。
“人菜就别瘾太大。”恶煞歪歪身子，看了看他身后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玩家：“好玩儿吗？”
白蛇深吸一口气：“老大，我们——”
恶煞又问了一遍：“好玩儿吗？”
白蛇看着地面，不说话。
恶煞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阴森道：“可别玩儿着玩儿着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谢居安深吸一口气，晕眩感再度袭来时已然伴随着生理上的反胃，他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当时我说，这就是个游戏，他说这是，也不是，可不能玩儿着玩儿着，把自己也玩儿进去。”
哗哗雨幕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地上，落在伞上，落在夹灰夹白的发梢上。落在墓碑上。
雨幕浸透了背影。
“我觉得他是个傻子。”
“……他很聪明。”
“对，他聪明极了——我才是傻子。”
歇斯底里的笑声。
水滴滴落在墓碑上，勾勒出三个正方的阴刻汉字：谢……
***
他的松动的指尖被人用力攥紧。
司危握着他骤然泛凉的指尖，轻轻拽了拽。
谢居安猛地回过神，有些怔愣地瞪大了眼睛，差点倒在他身上，本能性地迅速找回平衡，晃了两下又坐稳了。
司危扶住他的背，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娟儿？”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井中塾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