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荒原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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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仿佛就在头顶。
漆黑的山脉散布着簇簇红晶，如同寄生在这一庞大生命体上的真菌——将之逐渐拆解吞噬，据为己有。
“天……”庄帅有些不知所措地连连后退，但每一步都踩在山脉正在呼吸的躯体上，“居然真的到了这里……”
之前好似远在天边的漆黑山脉，现在居然已经到了他们脚下。
白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景象，还没完全习惯震耳欲聋的雷声：“这是哪儿？”
“一言两语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木萧萧撸起袖子避开烧伤留下的伤口，“不如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言两语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小谢呢？”白癸原话奉还，伸手去扶手边的红晶，想要借力起身。
“哎哎哎——”庄帅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他，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可不兴乱碰啊！”
白癸瘸着一条腿茫然起身，不明白怎么就碰不得了，刚要问，几人脚下就传来一阵剧震，白癸一个没站稳跟庄帅一起咋咋呼呼地倒成一团。
“这地方怎么还地震啊！”白癸疼得龇牙咧嘴，“小谢去哪了，小谢——”
木萧萧也在四处寻找谢居安的身影。他似乎总比他们慢上一步，大概是在帮他们收尾擦屁股……
白癸话音未落，谢居安终于出现了。
“呼……”山上的空气更为稀薄，谢居安长吐一口气，才道：“这不是地震。”
“啊？”白癸下意识道：“那这是什么？”
谢居安顺着黑山的背脊向前走了几步，轻巧地避开周边的红晶：“这是它的呼吸。”
木萧萧一点就通，神情巨震：“这座山脉！它是活的——最高规？？”
她赶紧跟上谢居安的步伐：“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等……我有话要说！”
白癸也想跟上去，奈何瘸了一条腿，只得狂拍身边的庄帅：“有没有治疗道具？？拐棍儿也行——”
庄帅已经在翻道具栏了：“等等，等等，别急……”
“你们不要再继续走了。”谢居安平静的声音远远传来。
“去找宫成毕他们吧。”
庄帅一时半会儿翻不到对口的道具，抵不住白癸催促，索性直接化身拐棍把白癸搀起来，跟上谢居安。
“我之前说我在第三层见到的——”
白癸话音戛然而止。
红晶遮蔽了他们的视野，没想到他们原来如此靠近山顶。
谢居安站在山脉最高处，前方的漆黑山口正冒出股股黑烟，本应上升的气流被红晶阻隔，吸收得一干二净。
山顶再向前就是下坡，一览无余，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晶体，没有一丝缝隙，将漆黑的山脉包裹在内，变成一座红色的水晶山，再向远处，山脉另一侧的平原上也统统覆盖着这些艳红色的晶体，一直蔓延到肉眼看不清的尽头……
白癸被这样的景象震撼到，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谢居安望着红晶组成的天地，罕见地失神了一会儿，才转回身，给他们指了个方向：“那边。不要再进小世界，尽量直走就到了。”
“……”木萧萧率先回神，“什么意思，为什么又不让往前了？”
谢居安示意前方的景象：“越往前，越靠近‘核心’，越危险。”
他摇摇头：“你们就不要去了。”
“核心？核心又是什么？”信息量太大，白癸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你哥为什么要把我从山上推下来呢！”
“……”
“……”
白癸看着另外两人有些纠结却好像并不怎么震惊的表情，诧异极了：“你们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难道这也是计划之中的？？”
庄帅摇头：“不是……就……”
他支支吾吾半天，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自暴自弃地长叹一声：“一言两语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总之我们的确不惊讶，但我们也的确不知道怎么回事。”
木萧萧看向谢居安：“看出来你很急了。庄帅，你带着他撤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谢居安不甚赞同地看向木萧萧。
他刚要说话，木萧萧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不瘸也不残的，异能也还顶用，干什么当逃兵？”
她郁郁长叹：“不知道为什么，不把你送到最后总觉得不踏实。”
谢居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抱歉地说：“我不需要。而且接下来这段路，你的异能很可能会失效。”
“……”
“来来来萧萧，咱也别拖他后腿了，分分道具回去吧！来我给你讲解一下……”
庄帅戳上她的腕表，一咬牙一闭眼手指在投屏上刷刷地划：“现在给你的是攻击类道具，不多，我自己还留了一点；然后这部分是防御类道具，这是物品类……”
木萧萧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投屏上多出来的一条接一条道具：“等——你这还强买强卖啊？！”
庄帅投屏一关，摆了下手：“哎，谈钱多伤感情，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生意！”
他又看向谢居安：“小谢，你也来点？我这就和他一起走了。”
谢居安摇头：“你留着用。”他循着一片红色中的蓝色光斑，锁定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山口，避开其他红晶，目标明确地走向蓝蝶停留的那个。
“有没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情况啊……”
白癸有气无力道：“怎么感觉你们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宫成毕呢？路飞舟那家伙也来了？所以谢书明到底为什么要把我推下去啊是我误会了什么吗——”
“谢书明就是巫羽。”谢居安道。
在一片倏然寂静下来的空气中，他想了想，补充道：“巫羽就是谢书明。”
他留下最后这句话，便进入了红晶的世界里。
“世界检测中……”
***
沙丘在细碎的风中难以察觉地渐渐风化。山巅的身影若有所感地回头，遥望下行的山坡。
云层之下，沙丘低处，有簇簇水晶肆意蔓延。它们一次次跨过晶林与沙地的边界，试图将战线再度向前推进，稍稍成功后复又在风沙中化为齑粉，未能推进分毫。
僵持。
沙丘上两人一躺一站，仿佛天地只剩下他们，无声的战役并不存在。
鲜血从他腹部汩汩冒出，又迅速渗入身下的沙地，与异域融为一体，最终将不断推进的红晶成功挡在了沙丘之外。
谢书明蹲下，看向躺在地上的巫羽，苦恼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搞一些。”
巫羽眨了下眼，轻声道：“他来了。”
“我知道。我感觉到了。唉。”
谢书明重新起身，有些疲惫地掐了掐山根：“但凡有一次，他能听我的话，那该多好。”
***
“……安，谢居安！”
谢居安猛地睁开眼，手边的书“砰”落到地上，他条件反射朝桌子底下掏去，反手抓起手中硬物就向声源砸去——又猛地反应过来，生生停住。
天还亮着，这时候的酒吧里往往没什么人，静悄悄。
眼前是小王放大了好几倍的大豆鼻孔绿豆眼儿：“哎妈呀我才发现，你这黑眼圈都出来了。没事儿吧你？”
谢居安震惊地看着他，好像是睡蒙了，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瞅瞅这可怜见的……熬夜了？”
谢居安终于惊回了神，难掩震惊地环顾四周。
木制的吧台与他记忆中完全一致，就连发出的隐隐香气也如出一辙。车辆在马路上来回疾驰，玻璃窗外是S市不冷不热的秋天，蓝天清亮亮一片。
地板刚被小王擦过，在黄昏的余晖下反射出一层薄薄的金光。
唯有他指尖那一只展翅的蓝蝶在不断提醒他，他没有回到现实，也并非身处梦境。他只是在异域的某一个极具欺骗性的世界里而已。
蓝蝶抖抖翅膀，在他眼前投出了世界信息：
“世界主题：烂柯人
类型：——
难度：——
目标：找到梦境节点
注意：不要迷失其间。”
“……啧。”
谢居安皱着眉读完了情报，在“小王”看来就是对着空气摆臭脸。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更多的异域通知。
这很合理。山脉的这一边已经到了权限拉扯的平衡点，异域通知已经无法如常运作了。好在他还知道目标，知道该怎么找到出去的路，不然肯定要浪费掉许多时间。
小王见他这样，掏出手机瞅了一眼：“六点一刻，现在回去刚好能赶上晚饭，快回去吧。你可是咱们新晋门面，等会儿老板娘来了，光看你脸上这黑眼圈，就得难受死。诶呀，她一难受，遭殃的不还是我们。”
谢居安非常不客气地领了情，起身离开吧台就要出门。
“哎，等等，你东西都还没拿呢——”
谢居安不需要。真要倒退时间，这代价就算对整个异域而言也不小，他很清楚这里并非数月前的现实，只是异域编织出来的一个世界而已。
至于编织的基础是记忆还是梦境都无所谓，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所谓的梦境节点，离开这个世界，去找……
他的脚步在玻璃门前堪堪停住。
玻璃门被从外拉开，挂在门上的风铃随之发出一连串叮铃脆响。
这个时间点本不应有客人，小王有些困惑地喊道：“欢迎光临——？”
“啊。”
来者有些尴尬而局促地扶了扶眼镜，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没，我是来找人的。”
眼前的“谢书明”穿着刚入秋的外衣，朝谢居安漏齿一笑。
看着他纯良的笑容，谢居安慎重地微微后撤了一步。
“小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书明”如常地上下打量他两眼，似乎刚刚发现谢居安如临大敌地样子，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干嘛，这么不欢迎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荒原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