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阴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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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市，旧城改造指挥部。
因为对之前拆迁户偷偷溜到首都越级上*访的舆情处置不当，几名主要负责人都受到了处分，全区立刻掀起新一轮轰轰烈烈的“警示*教化”活动，所有公职人员于是也比平时更加忙碌了起来……
当然，所有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忙着“整改”工作作风，倒查二十年的工作台账、查缺补漏，自查自纠；同时纪检监察部门进驻，亲自下场监督整改情况。
民间舆论自不必说：因为上次A市街头那场与维权拆迁户的“面对面”，李清麟这三个字再次在联邦各大网络平台登顶热搜榜首；而奇怪的是，这次的热搜却坚持了足足三四天才被人工审核撤下，只这一点又无意间养活了不少闲的蛋疼的自媒体，令它们如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趋之若鹜。
大部分网民都在猜测接下来F市官场是否会发生地震，而还有一群年纪不大的学生再次在舆论大潮中做了把弄潮儿，对现场录像中那个羸弱瘦削、满头白发的杀人犯进行海量二次元创作，从而掀起了又一场声势浩大的无脑“追星”运动！
如果以上都只能算是“前奏”，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无异于一道劈天惊雷，彻底宣告了舆论主场的失控——
四天后，F市/政/府新闻发布会上。
F市J区副区长负责主持此次新闻发布会。在场的媒体不只是官媒，还有不少新兴媒体，但毫无疑问按照以往惯例，不会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在照本宣科介绍了一番城改项目推进现状后，进入记者提问环节后的第一个问题便如期而至：
“请问副区长先生，此前在A市发生的拆迁户状告开发商一事，您怎么看？”
“我们表示十分遗憾，同时强烈谴责这种严重损害群众合法权益的违法行径。”副区长肃然答道：“针对此次舆情，我们已经处理了部分主要负责人，并已以此为警醒在全区系统内开展了整改活动，以确保将来切实履行好监督职责。”
“副区长先生，涉事拆迁户自称讨说法期间遭到警方驱赶甚至拘留，是否确有此事？”
“无稽之谈，纯属造谣。我们能理解市民朋友在维权时难免会有情绪激动、急于立刻解决问题的情况和诉求，但请切记，联邦每一寸土地都不是法外之地，即使是普通市民，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制造这种妨害公信力的谣言，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副区长先生……”
新闻发布会还在如火如荼地开着，官员们背后的LED屏幕却忽然一黑；再次亮起之时，现场一片哗然——
屏幕上映着一间办公室似的房间。两只穿着皮鞋的脚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随着镜头上移，一张青白、扭曲的男人的脸赫然出现，舌头因为上吊的缘故吐出来大半截……
此人显然，已经被吊死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人，正是此前处于风口浪尖、被处分的城改指挥部副主任。
“这还没到高*潮。”
看守所讯问室，施墨湘神情肃穆地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你看后面。”
手机屏幕上映出现场那张LED屏，以及LED屏里的人。那个人戴着仅仅遮住眉眼的面具，露在外面的五官和面部特征……
和他自己那张脸，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的心声，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竟也和他自己的音色无甚区别、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之人，很难将二者分辨开来：“谎话连篇的那位，不必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画面戛然而止。施墨湘收回手机，眉头紧锁地质问对面之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清麟平静道：“我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废话！”施墨湘拧着眉毛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个模仿犯罢了！你有绝对推翻不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就算看眼睛也知道那厮根本就是个赝品！我问的是，他是不是索多玛派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过，他们的目的是要颠覆联邦权力体系，以及依附于它的秩序。”
李清麟轻轻叹了口气，“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施墨湘这次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很缓慢地边想边问：“他们找了一个和你相貌、声音都很像的人，冒充你杀人制造恐慌，到底想干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投案自首了呀？”
“假作真时真亦假。施警官可曾听过这句？”李清麟那双妖异的灰眸里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笑意：“重要的不是他是不是我，而是民众是否相信，他就是我。”
施墨湘狐疑地抬眼看他：“你能不能，偶尔说几句人能听懂的话？”
李清麟只得苦笑，轻轻咳了声，才提起精神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只有警方知道我根本没有机会‘作案’，民众只是‘听说’我已自首，并不一定‘知道’或者‘相信’这一事实。现在，一个各方面都和我极其相像的人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并且变相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李清麟，是为替天行道而来——如果你是普通民众，你会怎么想？”
施墨湘忽然哑巴了。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李清麟作为具体的、个体的人，如今虽还在警方控制之下，可他作为“孤独行刑者”的抽象的符号，却是可以被任何人、任何组织利用的。也就是说，哪怕将来法律以死刑终结了此人性命，他的“后继者”也将前仆后继地“继承”他的“遗志”，进而……！
不，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知道，你在彻查索多玛的案子。基于与沈律师的良好关系，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当然，听与不听是你的事。”
施墨湘微微睁大了双眼：“什么建议？”
“不是所有谜题都有答案。同样，也并非所有悬案都要以真相为最优解。”他的声音仿佛浸润着一种能够穿透人心的魔力，以至于向来喜欢抬杠的施墨湘，这一次竟破天荒地认真听他说了下去，并且，也真的切切实实听了进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迄今所有闹剧，全部到此为止吧。”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字一句道：“我要向警方坦承另一件事。”
“我就是索多玛组织的首领‘教父’。索多玛至今犯下的所有大案要案，都是我自导自演。马上去向你的上级汇报吧，施警官——告诉他们，这游戏我玩儿够了，并且，已经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阴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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