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善恶循环（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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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下子诡异地静了下去。
杨笑发微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脸震惊地吃瓜。陈景显然也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我比你大了十届，而且也并不出名。”
“我的解剖学老师和你一届，他对你印象非常深刻。”没等对方刨根问底，李清麟就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学长这样的医学天才，会屈就于这种小地方做法医？”
此言一出，陈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显然，后者的话已经戳中了他的痛点。
门扇阖上之后，杨笑有些好奇地在一旁道：“原来上次您让我找的那位‘朋友’，她——”
话说到一半，他的注意力就迅速被别的事情吸引了。从他的角度看去，李清麟正出神地望着门的方向，因此侧脸正对着他——
“李，李哥，”杨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八卦之心战胜了对眼前之人若有似无的恐惧：“你的头发……”
他指了指自己的鬓角，弱弱道：“……好像，有点儿白了。”
李清麟的头发颜色本就比寻常汉人要浅上一些，加上刚染过发色不久，所以之前他和其他人才没能注意到。然而此时，头顶的白炽灯清清楚楚地照在李清麟已经开始有些长了的柔软发丝之上，连同他的侧脸剪影一起，无声无息，绘就一幅西洋写实派临摹肖像。
他的鬓角，不知何时已染上霜雪似的白。再仔细看去，居然不止鬓角，不止一处！
……一夜之间，这个俊美如天神般的杀人犯，头发竟然花白了？
见杨笑一脸痴呆样地直勾勾盯着自己，李清麟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白了？”
杨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李清麟低头一看，仅仅沉默了几秒，就释然地笑了起来：“哦，是白了。”
“怎么会这样呢？”杨笑十分不解：“您才三十四岁……”
“三十五。”李清麟温和地纠正道：“年纪大了，很正常。”
正常个鬼啊！
杨笑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上则唯唯诺诺地“嗯”了一声。李清麟问道：“第一具尸体家属DNA比对还是没出结果？”
事发后，失踪的二十六个人的家属陆陆续续都赶来了当地，但毕竟有些是在外地，因而一时之间根本凑不齐。杨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发信息给负责DNA比对的部门，一分钟后答道：“……出来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是教育局局长申芳。”
那一车人里，就属申芳的级别最高——副局级官员，居然死于一场残忍、变态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奸**杀加虐杀，看来事情确实大条了。
“高速路出口还是没查到涉案车辆的记录？”
“最后一次问，他们说正在查……”
杨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我毕竟也不是人家直属领导，不好一直催的。”
李清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向杨笑伸出一只手来：“手机借我。”
杨笑为难地垮下嘴角：“这，这不好吧？上次已经是违反规定了，这次……”
李清麟冲他笑了一下，丝毫不觉尴尬地收回手去。杨笑迟疑了一会儿，居然又主动了起来：“那好吧，反正已经违规了，也不差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啊！别出卖我。”
李清麟并没有回应他这无意义的担心。接过手机后他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来电铃声大约响了十声后对面才姗姗来迟地接了起来：“……喂？”
杨笑听见，电话对面是一个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中带着股慵懒的无精打采，仿佛没睡醒一样。李清麟道：“是我。有事需要请你帮忙。”
“警察对你真好，佩服。”女人打了哈欠，懒洋洋道：“还查陈景？”
“对。”
“他可真可怜，哈哈。”女人毫无同情心地笑了声：“你也是医学专业，何必拾人牙慧？”
没等他回答，她就自己接了下去：“等消息吧。”说罢，电话被挂断了。
李清麟将电话还给杨笑时，后者一脸好奇地压低声音：“李……李哥，那妹子就是你朋友？听着年纪不大呀。”
“不算朋友，是朋友介绍的高手。”李清麟打趣道：“怎么，杨警官有兴趣？”
孰料，杨笑真就脸都不红一下地点了点头：“嗯，妹子声音好好听，性格也好酷！她有男朋友吗？”
“这个么，下次我问问她。”李清麟冲他眨了眨眼，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膀：“杨警官，可否劳烦你去趟金鼎公司？”
“……啊，啊？”
杨笑原本还沉浸在对妹子的幻想之中，冷不丁被他这一句话吓萎了：“我？去查什么……我啥都不会啊。”
“我和你一起去。”
李清麟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不能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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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金鼎旅游公司迎来了两位前来调查的警察。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警察来过这里——但能和教育局常年保持合作关系，金鼎公司的老板本身就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加上K市向来以民风剽悍著称，因而门口的保安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大爷模样：“上次不是查过了吗上次？你们谁啊！滚滚滚，赶紧滚！”
“……”
杨笑被他这态度给怼懵了。在他的印象中，有些群众确实不好做工作，但像这位这么“叼”的，确实头一回见。定了定神，他掏出警官证和执行公务证摆在保安面前：“我，我们是A市负责1·2绑架案的，因执行公务所需到你单位调查提取物证及书证，请……请放行。”
原本应当气势十足的执行公务，被他这么一说，简直软弱如鸡。保安于是更不拿他当回事儿了，鼻孔也跟着朝了天：“蛤？A市的，你他妈A市的管个屁的别人的闲事儿？滚蛋！”
李清麟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走到距离保安不足半米远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也不凶狠，然而保安还是被唬得一愣。眼前这个中年警察个子很高，身材瘦削，露在警帽下方的脸虽然方方正正看似正派，却偏生一股子戾气，看着就不好惹。可狠话都放出去了，这时再认怂脸面实在过不去，于是保安便硬着头皮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立起眼睛：“让你们滚蛋，听见没？”
“你刚才的行为已构成妨碍警方执行公务，可以拘了。”李清麟头也不回道：“小杨，出警记录仪开着呢吧？”
哇，演警察演得这么入戏？杨笑登时就起了兴致，忙不迭地应道：“是的，都拍下来了！”
保安虽然不怎么懂法律，但对方冷静却强硬的态度却足以说明：但凡他再横加阻挠哪怕一点，这个警察就会立刻发难。然而保安的应对却是——
“喂，门口来了两个闹事的，非要闯进来，叫人过来解决一下！”
这话从对讲机传出去没过半分钟，里面就晃晃荡荡地走出来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个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即便迟钝如杨笑也意识到了——这些人，都是打手！
反了天了！连警察都敢打？杨笑吓得往他身后一缩，压低声音道：“李……张处，要不咱么撤吧，别再起冲突了。”
后者却并未理他。
“还想袭警？”李清麟轻蔑一笑，道：“很好，一起上吧。”
不是吧大哥，作死不是这么作的啊！
杨笑简直要哭出来了。两个人对十几个人，来的时候还没配枪，赤手空拳跟一群专业打手斗殴？疯了吗？
打手们冲上来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蹦出了好多想法。身后这个堪称瘦弱的男人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连环杀手，但那都是在有预谋的情况下进行“暗杀”，讲究一个出其不意；可眼下这情形，根本就是短兵相接、直接肉搏了啊！
换句通俗的话说——让一个刺客化身狂战士攻击力数值点满，同时还要像坦克一样血条够长。这怎么可能？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十几个彪形大汉，在李清麟手下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便被尽数撂倒，没一个能再爬起来的！杨笑注意到，他使用的竟是联邦警方受训时所习得的擒拿术，仿佛真的经过专业训练一般……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警方没掌握的？
他就这么保持着惊掉下巴的表情，一直到坐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还没缓过劲儿来。金鼎公司的总经理钟野竟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儿；只是她此刻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这不怪她。换做其他任何人被迫把踢馆的人请进来，恐怕心情都不会太愉悦。
“张警官，此事我们确实有做的不妥之处，”钟野开门见山道：“不过您该出的气也出了，我们之间就权当做不打不相识，如何？”
她的语气十分欠缺底气。毕竟，无缘无故拒绝配合警方调查、还险些把对方狠揍一通，无论如何在法律上都不太能说得过去。好在李清麟也并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钟女士，你多虑了。咱们都是为了工作，不必拘泥小节。”
钟野脸色很难堪地扯出一抹笑容，脸上更多的是松了口气似的释然：“张警官……怎么称呼您比较合适？”
“这样就好。”
“张警官大人大量，愿意海涵我们不恰当的行为，我谨代表我个人和公司表示感谢。”钟野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语气也轻柔许多：“只是这件事我司之前也配合警方调查过，您这……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和商业秘密，有些事情一直查一直查，难免影响经营，还请您务必谅解。”
她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说辞说出去，李清麟却只是笑了笑，可惜易容过的脸做不出太多表情来：“贵司用没召回的问题车辆换取保费的事情，跟我们要查的案子没什么直接关系，我们也不会追究，放心吧。”
现场瞬间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女人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换取保费？不过是“骗保”的另一种委婉说法罢了。钟野没有蠢到直接否认，而是把姿态放得更低了些：“那，您到底想看什么？只要是我能提供的，一定竭力配合。”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善恶循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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