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肺这里，烂了一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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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村上莹正在病床上躺板板。
她醒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没有睁开眼。
可能是吐的血多了，她虚的进入了贤者状态，整个就是心静如莲超然物外，再给点时间就能羽化登仙。于是她闭着眼假装自己是具尸体，心无杂念的躺起了板板。
可惜心理活动结束了，脑海中的影像活动还在继续。村上莹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哇哇吐血的场景。
说真的，也就看着吓人，一开始是有点害怕，但咔咔咳了半天也没觉得疼，她就有点麻了。
她也想给织田作说自己没事，可刚一说话就咳的更猛，血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吐，心里骂骂咧咧，嘴上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试了几次她就放弃了。
她想起了自己没昏迷之前织田作的表情……
不行，他得吓坏了吧。
于是她想用手臂做支撑，从病床上坐起来。
啪。
胳膊没劲，她又躺了回去。
“……”
妈的，这可咋办。她狠狠的吸了两口氧。
织田作应该也不会离她太远，大概一会儿就能来了吧？
2
“肺这里，烂了一块。”带着方框眼睛的中年医生，手里拿着刚才拍的CT。
他指着片子中间一块暗色的地方对织田作之助说。“除了这里，有一些地方，也有溃烂的趋势。”
“可以治吗？”织田作之助问。
“根治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只能尽力减轻。”
“怎么减轻？”
“保守治疗，或者是化疗。”中年医生的语气中带着悲悯。“她年纪太小，化疗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内脏溃烂的症状，但过程太痛苦，我们还是建议先保守治疗。如果没有作用的话，再去考虑化疗。”
“好。”面前的红发男人像是陷入了沉思，然后抬起眼来问，“莹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月、一年、三年、或是五年，都有可能，需要将这孩子的自愈能力和伤口的扩散情况等综合起来，才能进行判断。”
织田作之助默不作声的听着。
医生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孩子这时候应该是醒了，你洗洗手去看看吧。”
织田作之助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也沾了她的血。沙色风衣左边的衣袖半截已经被血浸成红色，他想了想，觉得村上莹看到会害怕，于是他去了卫生间，把风衣脱下扔进了垃圾桶，黑衬衫上其实也沾了血，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推开病房的门，村上莹发丝凌乱，用来辅助呼吸的罩子罩在她脸上，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干涸，她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躺着，单薄又瘦弱。
她把头侧了一下，眼睛看着他，像是要说话，一开口发出的却是几声囫囵的音节。
“医生说莹咳的太用力了，刚醒嗓子会哑一会。”
织田作之助把床摇了起来。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初秋的凉意和潮气似乎穿透玻璃渗透了进来。
“冷吗？”
她摇头。
织田作之助想到村上莹还没吃饭，就和她说“我去买些吃的，很快就回来。”
他没有走成，因为村上莹抓住了他的手。
她说不出来话，只执拗的看着他。
“怎么了？”织田作之助声音温和。
村上莹低着头，认真的把他蜷着的手指掰开，他很顺从的任由她摆弄。接着，她很缓慢的在他的手掌上写字。
［吓到织田先生了吗］
“嗯，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抱歉］
“不用抱歉，不是莹的错。”
织田作之助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在这时他看着她平静的双眸，却感觉自己的心脏渐渐的被一团雾气般的悲哀所笼罩。
就像是被迫近距离的观看着命运的无常，看它粗暴的将一个很好的生命推向死亡。
村上莹一下子察觉到了他变化的情绪，于是她做了一个平常不会做的举动。
就像很多次织田作之助做的一样，她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顶。
［不要伤心。］
她似乎对自己命不久矣这件事有着清醒的认识，又或者是说完全不放在心上，于是不可思议的反过来安慰他。
在这时，他才又看到了她与太宰治之间的相似之处。
相同的，对生存的淡漠。
村上莹是活泼的，乐观的，她真心对待着所有人，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可不知为何，她身上还有一种与前面这些截然相反的特质，很难描述，或许可以把它说成是一种游离感，就像是附着在她身上的一个难以驱逐的鬼魂。
如影随形，总是在什么时候就从她铅灰色的眼中流露出来，让她在那几秒钟内成为一个灌满风的空壳。就是这样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她连血液都是凉的，像深井中的水那样凉。
他并不知道她在那种时候想的都是什么，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明明对死亡这么无所谓，却还是活到了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她是因为我……
3
这场不大不小的雨下了一整晚，带下一地湿的树叶，让空气中留下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冲剂，药片，胶囊，莹想先吃哪个？”织田作之助将一大把药分门别类放在了纸上。
“……”村上莹露出了非常情绪化的苦涩表情，她的眼神透着绝望，“我能不吃吗。”
“不可以。”织田作之助无情的否绝了她的请求。
织田作之助在她面前盯着她吃药，她没办法投机取巧，只好瘪着嘴，捏着鼻子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双手交叠躺在了病床上，半会，打了个苦嗝。
“好难吃。”
织田作之助看她委屈的要掉眼泪了，就往她嘴里放了个冰糖。
“在哪弄来的。”她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所以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但织田作之助还是听见了。
“护士小姐送的。”
“我要和她交朋友。”这辈子第一回觉得糖竟然这么好吃。
村上莹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她看了眼手上插着的针头说，“织田先生，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肺这里，烂了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