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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石刻醒来,昏昏沉沉的睁眼,看到眼前一张气怒交泵的小瓜子脸,他认一认,下意识的对她露出笑容。下一刻他混沌的大脑寻回片段记忆,他猛地跳起来,全身无力,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阮云青气冲冲的尖叫:“你行了,还想逞什么能!”一边叫,一边拿一个毛巾给他擦脸,动作粗暴用力,却疗效显著,石刻渐渐的能说话了,嘎声问:“你怎么进来了?”
      阮云青脸色极其难看,她已经愤怒到一定程度,只是面对石刻的时候爆发不出来:“我怎么进来,跟踪的弟兄说他们在兜圈子,我才觉得不对劲,一进来就看见你在这儿躺着!你……你……”恨的牙根痒痒,又说不出来什么,往旁边重重一坐,眼圈都红了。
      石刻看着她,心里感到歉疚,柔声道:“你别这样,将来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顶着。”阮云青高声叫起来:“你顶着?你顶着?你以为我怕的是担责任?我是可怜你!我一进来就看见你躺在这儿直挺挺的躺在这儿,我以为你被害了你知不知道!”
      她冲口而出的话,自己并没有过大脑,说完了愣一愣,然后用力的把表情变冷,力气用的太大了,她转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石刻艰难的咧嘴笑笑:“行了,我不是没事儿么?跟踪的弟兄跟丢了?”阮云青摇摇头:“跟是跟丢了。不过猜想他们是要逃走。周致用香港护照,她儿子应该也有。丛队已经带人去机场了。”
      石刻一惊,低声叫:“糟糕!”便跳起来,阮云青急道:“你干什么?”石刻看到她脸上带泪,一怔,却没有时间关心:“你开车了么?钥匙给我我要去机场!”
      阮云青恨恨的盯着他,终于用力抹掉脸上所有泪痕:“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开车么?我送你去。”
      石刻在她的车上抽烟,手指颤抖。他望着窗外,急切而忧郁。阮云青恨恨的说:“我真不明白,你就这么傻!”
      石刻看着她疲倦的笑了:“你放心,我只傻过今晚,今晚之后就再也不犯傻了。”
      阮云请询问的望向他,他温和的解释:“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然后……然后我也该接受教训,原来世上真的有焐不热的心啊。”

      周焉的时间拿捏得好,他们到机场的时候,那趟航班已经开始登机。周致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周焉冷冷的:“不用你管。”
      周致低声说:“包庇也是一种罪的,你这是协助我潜逃。”
      周焉冷冷的撇她一眼:“我说了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周致说:“我不能走……”
      周焉望着她冷笑:“已经到这时候,请你别再这样行么?我宁可为你坐牢,就算我还你的养育之恩。我也不想再做你的儿子。请你走吧,请你离开我,行么?”
      周致临走,望着他时脸上的表情令人心碎:“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却并没有等他回答。

      丛跃带人赶到机场的时候那趟航班已经起飞了。石刻和阮云青几乎与他们先后脚。周焉正站在机场大厅正中,呆呆的发愣,他转过身,看向丛跃,嘴角笑得还有些讥诮。他慢慢伸出两只手。
      丛跃示意手下人,便有警察取出手铐走向周焉,石刻和阮云青赶到时正看到,他冲过去,周焉的眼睛亮一下,向他温柔一笑:“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药会不会放太多。你没事就好。”
      石刻向丛跃求情:“别,别急着抓人,好歹问清楚……”丛跃瞧着他,沉着脸,摇摇头,警察走向周焉,便在这时,他们看到周致出现在周焉身后。
      她原来根本没走。
      她走过来,说:“你们别碰我儿子,事儿都是我干的,和我儿子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周焉忽然失控:“你不是已经走了?飞机已经起飞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走?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你在做什么?在扮演一个伟大的母亲?你让我恶心!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周致却微微笑了,她一生最美的微笑莫过于此:“可是焉儿,我爱你啊!”

      可是他们回公安局的路上,周致忽然不支晕倒。警车转向医院。没过多久诊断下来,周焉只觉晴天霹雳。原来她子宫癌变,早已是晚期。

      石刻敲一敲门,里面传来回答:“请进。”
      周致站在窗前,穿着病号服的背影依旧纤细苗条,我见犹怜。她回头看着石刻微笑:“你来了。”
      石刻木然道:“我听说你要见我。”
      周致点点头:“我觉得你可能愿意听听我的故事。憋在心里久了,总想找个人倾诉。坐。”
      石刻在她指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看她坐到对面,她下意识的四处看看,然后摆出可怜相:“长官,有烟么?”
      石刻绷紧的脸也忍不住有些放松:“行了,姐姐,别闹了,你的病不能抽烟。”
      周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反正是治不好的,为什么不抓住最后一点时光好好享受生活?给我一只罢,求你,我烟瘾很重的。”
      石刻给了她一支,她慌里慌张的点燃,使劲吸两口,叹口气:“这才是生活啊!”
      石刻冷冷道:“据我所知,你抓住最后一点时光要做的可不只是享受生活。”
      周致透过他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对,我是弄死了几个人,哼,他们活该。”她的目光收回到石刻身上,沉默一阵,忽然问:“你和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石刻说道:“以前……或许有过什么关系,以后,我不知道。”
      周致想了想,点头道:“恩,我想他的性取向不至于真的与众不同,我知道我对他有些不好的影响,不过我想以后他会有一个很好很正常的前途,至少我希望这样。”
      石刻终于不耐烦:“你如果是想说这个,可以省省了,我知道他性取现正常我也无意毁坏他的前途。你跟他们说,要见到我才肯招供,现在我来了,不过我已经不是警察我也很久不给人做笔录,要不要我去找个警察来?”
      周致叹口气:“我不过是个病人,何必这样对我?”她顿了顿,终于说道:“其实我杀这几个人,你们一定以为我是在给顾宸报仇吧?说实话,真的不是。”
      石刻问她:“顾宸就是周焉的爸爸?”
      她点点头笑了:“是啊,那时候我还年轻,真的以为那就是爱情,就连后来自己慢慢觉得不对劲了,也还是不肯承认现实。顾宸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子,聪明,成绩好,长得好,家境好,会玩,会讨女孩子欢心。可就是胆子小,懦弱,没骨气,没担当。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会自杀是因为知道我怀孕了,害怕。我这么说你也许会吃惊,你不知道我们那时候的年轻人,我们从小的生长环境,不像你们这么开放,未婚生子已经是极了不得的大事,再加上也许会被学校开除……他又是那么没种的人,真的有可能这样就选择自杀。”
      她吸两口烟,沉默一阵,继续说道:“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他吓成那个样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就连去医院准备打胎,我都没有通知他。可惜医生说我的体质最好不要堕胎,有可能造成不孕。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最爱惜自己,所以想都没有想过去路边的小诊所,虽然不想要孩子,却又更不想给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这么三拖两拖的,顾宸就自杀了。”
      “他自杀之后,我去找过他爸爸。他爸爸却说我在敲诈。哈,敲诈。他到公安局去报了案,没直接找到学校是因为根本不相信我是顾宸的同学。可是公安局会查啊,查到学校,于是我就被开除了。当然这些也许你都已经知道。”
      “直到几年前,顾宸的爸爸第一次中风,他才想起我们。焉儿和他爸爸长得很像,任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顾宸的儿子,那是活的证据,老头子才晓得后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我一想到他那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好笑。可惜他告诉我,顾宸自杀,居然真的是因为抑郁症。
      “其实在他上大学之前,高考之后,他们家里就觉得他不对劲了。我和他恋爱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治疗过整整一年。开始的时候只是些心理疗法,不管用,后来吃百忧解。你知道百忧解么?很常用的抗抑郁药物,顾宸吃过一个疗程之后晕厥过几次,医生诊断说他对百忧解过敏,给他换了一种药,他服用后不久抑郁症就越加严重,终于自杀。那药是进口的,中文标签上写着‘盐酸氟西汀’。”
      石刻脱口惊呼:“什么?”
      周致愣一愣,忍不住笑了:“你居然知道?”
      石刻努力维持镇定:“我学犯罪心理学的。”他自己也忍不住掏出烟来抽,“盐酸氟西汀就是百忧解,医生难道会不知道?难道是医疗事故?”
      周致叹口气:“那个医生,就是冯其埃的妻子。不是医疗事故,是谋杀。”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阵,周致的烟抽完了,又点燃了一根:“梅清华当时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我相信他是查出了什么的,可是,他隐瞒了下来,冯其埃夫妻两个给了他多少钱我不知道,可是一个家境平平业绩也平平的小警察,居然一步登天到了省厅,然后再一步步高升,最后可以到这种高位,你不觉得奇怪么?单凭能力?我是不相信。”
      石刻慢慢的问:“你是怎么杀死的冯其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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