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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5章 ...

  •   偏将军林府。

      林馥芝嫁到中护军马家后,过得并不如意,第一回回娘家就哭成了泪人,原因是马洳为了一个侍童打了她,公婆倒是向着她,可是没有什么用,管不住马洳。

      林馥芝哭着说不想回去了,林老爷和林夫人虽然心疼,但只能劝和,因为马夫人派人来接林馥芝了。

      可是没有多久,马家那边传来林馥芝的噩耗,林馥芝上吊了,这回原因是马洳和林馥芝吵起来的时候,说林馥芝洞房时不是第一回,林馥芝忍不了这屈辱,冲动之下就上吊了,还好马夫人赶到及时,把人救下来了。

      但林馥芝打定主意不活了,她不明白马洳为什么说她不是第一回,她明明是第一回,可马洳认定了她不是好姑娘,说要休了她,马夫人还是相信自己儿子,就叫来了一位女大夫,给林馥芝看了一番,说是有原因的,马夫人没有再说什么,不停的哄着林馥芝。

      林馥芝心如死灰,马洳却突然对林馥芝态度好了起来,但是却怎么也不肯碰林馥芝,有了孩子才能站稳脚跟,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怎么有孩子,林馥芝不想就这样放弃,就想努力主动些,没想到马洳再次打了她,还骂她是*妇,更说不会碰她这么肮脏的人,还在他们的房间里和侍童丫鬟乱搞,林馥芝委屈的跑回林府。

      马夫人很快就带着人来接林馥芝了,林馥芝不得不回去,马老爷也给马洳找了些事情做,可是一有空,马洳就还是和侍童丫鬟羞辱她似的乱来,更是以她生不出孩子为由,纳了两个妾,都是才十岁的小丫头,林馥芝知道后,再次气的昏过去,林皎皎见姐姐林馥芝的时候,林馥芝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想到这里,林皎皎就害怕难过,她想到林馥芝会不好过,可是怎么也想象不到,林馥芝会过得这么不好。

      而同样她以为会过得不好的祁玉,却看起来过得非常好,那天她去长彧候府见到了祁玉,祁玉被一群权贵夫人名门千金簇拥在中间,看着风光极了,她连上去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让她吃惊的是她都差点没认出祁玉,才一段时间不见,祁玉竟好似变了个人,不管是更加出众的外貌,还有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都厉害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听说长彧候待她不错,是因为这样,祁玉才有底气吧?

      想到祁玉大婚那天,她在长彧候府门前看到的男人,林皎皎就一阵嫉妒,她知道长彧候是大崇第一俊美的男人,但是因为害怕,从来不曾打听过到底有多俊美,见到真人后,她不免对祁玉心生恶意,觉得祁玉半点也配不上长彧候。

      明明祁玉长得还没有她好看,在见到已经成为长彧候夫人的祁玉之前,林皎皎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在长彧候府见到祁玉后,她突然心生退意。

      祁玉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太温和温柔了,脾气竟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吗?

      想到即将嫁人的自己,林皎皎害怕起来,半夜更是做噩梦惊醒吓哭,因为赵遏的名声也不好,赵遏还喜欢祁珠不喜欢她,万一赵遏也打她,她该怎么办?

      这种害怕,在看到林馥芝脖子上新的勒痕后,直接攀升到了极致。

      踌躇发愁两天后,林皎皎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舒儿去找林老爷林夫人了。

      林老爷林夫人这些天又气又怒,吃不下睡不好,林老爷更是恨不得去打死马洳,本以为攀上了中护军这个亲家,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没想到啊,马洳那个不是东西的畜生,竟然如此糟践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若非害怕得罪中护军马峻书,就算是把女儿放在林家一辈子,他们也要把女儿接回来,他们现在后悔死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林皎皎见林老爷和林夫人在说话,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行礼:“爹,娘。”

      林老爷看到林皎皎就气不顺:“你来干什么?!”

      林皎皎更加小心的说:“爹,娘,女儿有事。”

      一听到林皎皎说有事,林夫人脸上也有些不高兴和不耐,林老爷更是直接发作,指着林皎皎斥道:“有事?你没见你姐姐现在什么样?不给你姐姐想办法!还只顾着自己的事!我们林家怎么出了个你这么自私的东西!”

      林皎皎抓着发抖的手说:“爹,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想帮姐姐······。”

      林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林老爷的手臂说:“老爷,你先听皎皎说完吧。”

      林皎皎想跑走了,但想到林馥芝,想到马洳,想到赵遏,林皎皎鼓起勇气道:“爹,娘,我、我不想嫁给赵遏!”

      说完,林皎皎的脸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她摔倒在地,舒儿吓得发抖,赶紧跪下磕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舒儿正好挡在被打懵的林皎皎面前。

      林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去拦林老爷:“老爷!你怎么能打孩子!她一个女儿家······唉!皎皎,皎皎,你怎么样?”

      林夫人去扶林皎皎,林皎皎嘴角洇出血,林老爷哼了一声,怒道:“不想嫁?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嫁!”

      说完,林老爷大步走了。

      林皎皎在林夫人怀里大哭起来:“娘,我不想、我不想嫁给赵遏,我不想变得像姐姐一样。”

      听到林皎皎的话,原本拿着帕子给林皎皎擦拭嘴角血迹的林夫人动作停住了。

      但林皎皎委屈害怕难过极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夫人脸色变了,林夫人放开了林皎皎,将帕子给了去扶林皎皎的舒儿,失望的看向林皎皎道:“皎皎,你怎么能这样想?那可是你亲姐姐啊,她和你一样,都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盼到这世上的啊,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心头肉,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姐姐?娘不指望你能给你姐姐想什么办法,但是你这样冷漠,娘太失望了。”

      说完,林夫人就走了。

      舒儿张口想说什么,但立刻就放弃了,把林夫人的帕子放到一边,然后拿干净的帕子给林皎皎按住流血的嘴角。

      林皎皎见林夫人要走,慌忙爬起来想去够林夫人的袖子,“娘!”

      林夫人头也不回,林皎皎焦急之下,拌在了门槛上,再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哭起来喊道:“娘······!”

      林夫人的背影消失在院中,舒儿哭着扶起林皎皎,弯腰一看,林皎皎膝盖处的罗裙洇出一块暗红色:“小姐······。”

      林皎皎望着林夫人离开的方向,微微张着嘴,眼里的光渐渐湮灭。

      膝盖磕破的伤不打紧,舒儿想扶着自家小姐被推开了,林皎皎走出房檐下的时候,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雨,舒儿愣了一下,赶紧去问林老爷林夫人院儿里的下人拿了伞,林皎皎一瘸一拐的走出院子,不过却不是回自己院子里的方向,舒儿正想问,就听到林皎皎突然说了一句话:“舒儿,我想回家。”

      舒儿难过起来,这里就是家啊。

      林皎皎停下脚步,语气和平时一样:“舒儿,陪我出府去走走吧。”

      舒儿看着越来越大的雨,道:“好,小姐,我去叫人备马车。”

      林皎皎点头,舒儿把林皎皎送到后门那边的门檐下,把伞递给了林皎皎后,就冒着雨跑了。

      守后门的小厮看到林皎皎行礼,林皎皎道:“我忘记告诉舒儿,要她带上幂篱,你去帮我和她说一声吧。”

      小厮不疑有他,点头飞快跑了。

      这附近再也没有一个人了,林皎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空气里都是雨水泥土的气息,她睁开眼笑了起来,可是眼里却毫无生气,她一手举着竹绿油纸伞,一手提起裙摆活泼又肆意的转了一圈,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悄无声息的轻轻地飞进了大雨中,她在雨中举着伞旋转了几圈停下,就像顽皮的小孩子,故意的踩踏进积蓄的水洼里,她笑着往前小跑起来,不时转圈,乌黑的头发,青蓝的罗裙,在伞下都跟着旋转飞扬,好像是任性,又好像自由。

      大家都去躲雨了,林皎皎一个人自在的走出了那条尽是官僚府邸的巷子,雨忽大忽小,她的绣鞋裙摆已经|湿|透|了,但她浑然不知似的,她走到了街上,茶楼酒肆客栈书肆等铺子开着门,宽阔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有三两举伞的行人。

      这是她第一次不带舒儿不坐马车一个人出门,像一只初入人世的小兽,突然胆怯,她发现有人在看她,这让她有些紧张起来,不不不,她不是想来这种地方的。

      林皎皎小心的退到了街边,然后拦住了一位粗布年轻妇人,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河吗?”

      粗布年轻妇人打量了一眼林皎皎,就给林皎皎指了路:“沿着这条街直走,数到第五个巷子,穿过那条巷子就是一座木桥,桥下就是一条河。”

      林皎皎道谢离去,她走一段路看到一个巷子,就数一个,数到第五个巷子的时候,她又笑起来,然后朝巷子里走了进去。

      将身后的街道和行人抛之脑后,林皎皎更加欢快的小跑起来,她踩着地上的雨水,哼着世人耳熟能详的小曲儿,轻盈的举着伞旋转起来,不顾湿漉漉肮脏的裙摆,就快到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想到这里,少女竟然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一惊双手握着油纸伞防备起来,警惕的打量四周,并不宽阔的巷子里,有棵老梧桐,那里没有人,林皎皎慌忙转身,一个少年郎便猛的撞入了林皎皎的视线里。

      那少年郎看起来十六七岁,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墙上,一身银丝兽纹的束袖黎绿轻袍,被浑浊的雨水打湿,依然看起来就金贵的不行,少年没有撑伞,高高用玉冠束起的长发有几缕蜿蜒的粘在少年郎俊俏漂亮无比的脸上,他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皎皎,一双眸子死寂沉沉,林皎皎后退几步,但见少年的狼狈模样,好像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她又不警惕了,她撑着伞走过去,在少年郎面前蹲下,一手抱膝同样回以直白的盯视说:“你也无家可归吗?真可怜,没有人收留。”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些嘲笑的意味,还故意把伞倾斜,雨水顺着伞檐流在少年郎肩上,少年郎没理她。

      雨中两人的眼神竟莫名相似,光芒皆已从眼底心上湮灭。

      林皎皎见少年郎不理她,也不恼,反而更加兴奋起来,说:“我马上就要回家了,我比你好多了吧,我一直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不会有人给我脸色看,也不会有人打我,不会有人骂我,把好吃的留给我,只心疼我,只待我好,我很快就会有这样一个家了,只是不能带你去做客,不过······。”

      她自顾自高兴的说着,也不管眼前的少年郎听没听,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纸包的棱糖,继续笑道:“我要嫁人了,请你吃糖。”

      少年郎完全没打算要接糖的样子,他只是没有情绪的看着面前的秀美少女。

      林皎皎抓起少年郎的手,想把糖塞给他,但是少年郎就像死人一样,只要林皎皎不拉住,就垂落到地上,摔的糖都快脏了。

      林皎皎有些不高兴,把糖捡起来,小心的擦干净,然后剥开一颗棱糖,就送到了少年郎嘴边,发出声音:“啊,你吃了我就走啦,很甜的,我最喜欢吃糖了,不过都送给你好不好?因为我要去吃别的糖了。”

      一直和尸体没有什么区别的少年郎终于有反应了,他微微启唇,林皎皎趁机把棱糖推进去,少年郎|舌|尖|动了动,甜丝丝的味道自口腔蔓延开来,他眼底微微燃起光芒,瞳孔倒映着面前撑伞的少女。

      林皎皎心满意足了,把剩下几颗棱糖再次放到了少年郎手中,少年郎修长却显得病态苍白的手指动了动,这次没有再垂落下去。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几块棱糖,那是随便在哪家点心铺子都能买到的东西。

      明明棱糖没有温度,少年郎的瞳孔深处,却渐渐染上了温度,不再死寂沉沉,冷冷冰冰。

      林皎皎看他出神的模样,不由得问:“你不会是个小傻子吧?”

      说完,林皎皎就站了起来准备走了,但走了两步,林皎皎又走回去,把油纸伞也一并塞给少年:“我家就在不远处,伞送你了,不用还。”

      林皎皎脚步轻快的走进雨里,这会儿雨势更大了,她两手提着裙摆,觉得十几年来,从未如当下这般自在,真好啊,她想,这世上没有人爱着她,视她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少女走上了那座红木桥,桥下河水没有因为下雨变得浑浊,依然碧绿,少女张开双臂,转身毫不犹豫从容往下坠去,就像前方不是黄泉地狱,而是她的家。

      扑通一声之后,一个老妪的尖叫声响起:“有人坠河了!快来人啊!”

      林皎皎被人捞起,醒来就看到舒儿哭得红肿的双眼,那双眼里有真切的关心和后怕,她不由得张开手臂,抱住舒儿,好温暖啊。

      她躺在榻上,听到林老爷的怒骂声,林夫人的抽泣声。

      河水灌进口中的窒息感林皎皎知道她将一辈子记住这种痛苦的感觉,虽然痛苦,可她却不后悔,明明她最怕疼痛了,她感到遗憾起来,这么痛苦,却没能死。

      她不太想听到林老爷和林夫人的声音,想叫他们走,只是偏头一看,就见林老爷在骂舒儿没有保护好她,林夫人也哭得双眼通红。

      他们眼里也有关心。

      林皎皎很是无奈,因为那点微末的关心,再次让她心软起来,你们爱我吗?你们也爱我吗?她张口想问,可是喉咙嘶哑干疼,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林夫人发现林皎皎醒来后,就把林皎皎抱在了怀里:“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你走了,娘怎么办啊?”

      林皎皎眼眶湿润,叹了口气,她再次败给父亲母亲。

      林夫人和林老爷等林皎皎睡着后,就结伴走了出去。

      等回到院子,林夫人脸上的难受不再,甚至有些生气:“皎皎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都是我们的女儿,怎么就馥芝懂事。”

      说到林馥芝,林夫人又哭起来:“可是我的馥芝命不好。”

      林老爷脸色难看极了,道:“别哭了,皎皎得尽快嫁进赵家才是,夜长梦多,不然她要是再坠河,或者来个私奔,我这脸以后就别要了,这府门我都不用再出了。”

      林夫人停下哭泣道:“老爷,你说私奔,难道皎皎有喜欢的人?”

      林老爷一拍桌子:“她敢!她要是敢给我丢这脸,我就打死她!”

      林夫人想了想,道:“再过几天赵家就来迎亲了,这几天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老爷,你别再骂皎皎了,这几天先哄着她。”

      林老爷气得在屋里来回走:“把她关起来,找人看着,舒儿那丫头也得看着。”

      林夫人点头:“不过不能说是怕她跑,就说是为了她好,我们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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