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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谢初衡对师尊怀有爱慕之心,但白纵只想给他当爹。再旖旎的心思遇上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都会灭掉小火苗。

      谢初衡总做一个梦。
      梦里是无尽火海,黑衣人从尸山血海中走来。

      他感到钻心的疼痛,火烧火燎。
      直到抱住什么冰冷的东西,才好了些。

      过了会儿,又是极致的严寒,冻入骨髓。
      怀里的冷玉又慢慢升温,变得滚烫舒适。

      一晚上的寒暑交替,折磨得他出了一身汗。
      醒来时怀里抱着熟悉的人。

      白纵仍未醒,呼吸不太安稳。

      谢初衡动了一下。
      “没事,”白纵喃喃低语,轻轻拍他的背,“师尊在。”

      他困极,说不出多余的话,直接将谢初衡护紧在怀里。

      谢初衡整颗心发涨,像是湮没在空气稀薄的水里,无法呼吸。

      他脸颊贴着师尊的衣襟,贪恋地嗅着,似乎只有时时刻刻感觉到师尊的气息,才会好些。

      白纵当了一晚上的变频空调,中午在桌边支着脑袋打盹。
      没多时,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睁眼看到灰头灰脸的小徒弟。

      谢初衡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破麻袋,里头有东西在大幅度撞麻袋,咳嗽一声,嘴里呛出浓烟。

      白纵:“……”
      这是去捡破烂了吗?

      谢初衡弯了弯眼睛,递过去破麻袋:“打开看看。”
      白纵直觉是比较大胆的礼物,犹豫了一下,打开麻袋。

      一只活物猛地冲了出来,满屋乱窜。
      捉到手里,才看到是只粉色的暴躁小猪。

      白纵沉默了一下。
      ……现在的小孩养宠物都是这种风格?

      小猪在他手里暴躁扭动,面容狰狞。

      谢初衡说:“可以抱,也可以吃。”

      白纵:“……”

      谢初衡:“师尊喜欢吗?”

      “喜欢。”
      白纵按住往自己怀里哼哼拱的猪头。

      谢初衡把小红烧肉养在后山,打算养胖了再吃。

      白纵蹲下,帮忙搭棚子:“其实养猪很简单的。”

      他传授独家养猪技巧,“平日一起玩闹,饿了喂喂东西,说点花言巧语,生气了哄一哄,哄不好就摸摸脑袋——”

      白纵意识到什么,顿了顿。

      谢初衡气得追着他跑。

      每年春天,后山都会开满小碎花,师尊舞剑时,空气中细碎的香气扑面而来。

      然后是夏天,盛意盎然,漫长的中午很容易困倦。白纵躺在树荫下睡觉,谢初衡伸手,轻轻碰师尊鼻尖。

      他抬手,感觉着空气中光线的强弱,为师尊挡住光。

      秋天总算凉爽了些,谢初衡推推师尊:“运动一下。”
      师尊很配合地翻了个身。

      到了冬天,后山被大雪覆盖,师尊温了壶酒,与他一起披着软裘看雪。

      白纵很有兴致:“明天吃火锅。”
      “好。”

      白纵团了个雪球,让他放在掌心玩:“新年给你做件红色的衣裳。”

      “……”
      谢初衡无奈地捏雪球,“随师尊。”

      白纵晃了晃酒壶:“小孩子不能喝酒,过几年让你尝一口。”
      谢初衡:“那过几年,我可以尝试其它事么?”

      白纵严肃道:“黄赌毒绝不行,其它随意。”
      “……”

      谢初衡挨着他,想不明白。
      白茫茫一片不该很单调吗?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

      白纵道:“等以后你眼睛好了,我们一起看雪,从朝晖看到日暮。”

      谢初衡弯了弯眼睛:“好。”
      突然就不觉得单调了。

      白纵捉着他手腕,掌心按在冰凉的雪地上:“这是白色。”

      谢初衡笑:“红色呢?”
      白纵捉着他手去碰滚烫的暖炉。

      “!”
      这是什么讨厌鬼师尊。

      他知道黄色是后山群花盛开的颜色,闻着甜甜的。
      蓝色是大晴天抬头望天的感觉。

      “绿色呢?”谢初衡将手伸进他袖子里藏着。
      “你感受一下,”白纵正色道,“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谢初衡:“?”

      白纵故作高深:“你不懂。”

      许久,肩膀一重。
      谢初衡侧头,呼吸滞住。

      师尊靠在了他肩头。

      他不敢动分毫,整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风雪变大,雪花飞扬而下,谢初衡把喝醉的人抱回房。

      白纵皱了皱眉,想说自己可以走,但说不出话,只能晕乎乎由他抱着。

      谢初衡将师尊放在塌上,帮他盖好被子。
      他蹲在床头,指背从师尊眉骨滑下,从鼻梁到下巴,反复临摹。

      师尊不要太好看了。
      一点点好看就行。

      不好看也行。

      白纵盘腿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半晌,白纵:“阿衡,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初衡:“嗯?”

      白纵斟酌了一下:“在成熟和不成熟的边缘反复横跳。”

      “……”

      白纵抬手摸他脑袋,叹气:“脑袋也大了一圈。”

      谢初衡正要开口,师尊的气息突然袭来,越来越近,像是贴在脸颊旁。他心跳慢了一拍,张了张口:“师尊……”

      白纵在他额间点了点。
      谢初衡不解,很快就意识到白纵在读取他的想法,忙避开:“师尊不要乱看。”

      白纵捂心口,受伤。

      谢初衡侧过头,不为所动:“再怎么盯我都没用。”

      ……白纵视线移到他发红耳垂。

      谢初衡推开他,落荒而逃。

      他不对劲。
      白纵又想了许久。

      谢初衡过来时,察觉到湿润的空气和轻微的水声。

      一时间进退两难。

      白纵:“来得正好!”
      “……”

      白纵挪了挪,趴在浴桶边缘:“正好有事跟你说。”

      谢初衡却听不进去,嘴唇有些干:“师尊是在沐浴吗?”
      白纵:“嗯,洗澡有助于思考。”

      谢初衡虽然看不到,但是拥有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搂过无数次师尊的腰,很细,热气熏染下,唇红齿白——

      “你最近很不对劲。”
      白纵扯过里衣裹上。

      水珠乱砸在水面,细微的声音在空气中放到最大。
      谢初衡四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僵硬不能动。

      他怎么可以仗着自己看不见就这么不注意?

      白纵抬掌,一秒烘干头发:“根据为师有限的感情经历,你应该是思春了。”

      谢初衡顿了顿,抓住重点:“感情经历?”
      动都懒得动,哪来的感情经历?

      “书上看来的。”
      白纵摸了摸鼻子,为自己挽尊,“看到的就是自己的。”

      谢初衡:“那师尊想不想有感情经历?”

      白纵:“自然想,但世人对我崇拜的多,喜欢的少。”
      “……”

      白纵苦恼:“我注定是被人放在心尖上尊敬的。”

      “……”

      谢初衡鼓起勇气:“那个,我有话要说。”
      “嗯?”

      话到嘴边,谢初衡又胆怯了,低声说:“师尊……师尊喜欢我吗?”
      白纵:“当然喜欢。”

      谢初衡眼睛弯了弯:“初衡也喜欢师尊。”
      白纵笑着摸了摸他脑袋。

      谢初衡轻轻拽他衣袖:“那我们能不能换另一种身份相处啊?”

      白纵闻言,轻咳了一声:“别再提此事了,怪不好意思的。”

      谢初衡凑近:“师尊……”
      白纵:“还叫师尊?”

      谢初衡心里一动,红着耳垂:“那我也不能直接叫——”
      夫君吧。

      白纵:“叫爸爸。”
      谢初衡:“……”

      这天聊不下去了。
      谢初衡黑着脸往外走。

      年关将近,他俩一起下山买年货。
      白纵给他俩都裹上毛裘披风,专门给谢初衡加了一圈毛茸茸的脖套,雪白雪白,很蓬松。

      谢初衡没有表情的脸就这么藏在毛绒脖套里头。

      白纵摸摸下巴:“我觉得你成熟了,但没完全成熟。”
      谢初衡冷笑。

      闹市上,一颗红铃铛绣球从天而降,砸到白纵头上。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白纵皱眉:“遭了。”
      谢初衡将他护在身后。

      白纵一拍大腿:“要给有钱人家做上门女婿了!”
      “……”

      事实证明不是当上门女婿,而是富太太。
      绣球是富员外的独生子在屏风后抛的,今年十六岁,面容俊秀,文武双全。

      谢初衡的脸乌漆墨黑。

      才十六岁!
      世风日下,道德败坏。

      谢初衡:“我们走,不理那个小破孩。”

      白纵:“?”
      你不也是小破孩。

      遇到这种好事,白纵当然不可能走了。
      大户人家讲究多,好吃好喝招待着,就等举办婚宴了。

      白纵:“我们不需要培养感情?”
      老爷道:“犬子很喜欢你。”

      白纵:“他了解我的内在后会更喜欢我的。”
      “……”

      但富老爷的犬子就是不愿意了解他的内在。
      白纵也很无奈。

      谢初衡在收拾东西。
      白纵:“你要去哪儿?”

      谢初衡:“师尊好事将近,就不打扰师尊了。”

      白纵磕着瓜子:“不留下来看热闹吗?”

      谢初衡:“不了。”
      “好吧。”白纵说不动他,懒散地继续嗑瓜子。

      等谢初衡背好包裹,白纵掌心的瓜子壳已经堆积如山:“真的要走?”

      谢初衡:“嗯,祝师尊开心。”
      白纵也没多阻拦:“那你走吧。”

      谢初衡往外走去。

      白纵大声道:“我就当没有你这种宝贝!”

      靠。
      谢初衡红着脸冲回去,抱住师尊。

      白纵:“……”

      白纵:“干什么,我说什么了?”
      谢初衡:“你说我是宝贝。”

      白纵:“本来就是。”
      谢初衡抱得更紧,闷声道:“那那个十六岁的小破孩呢?你还要留下来同他——”

      白纵点头。

      谢初衡:“你敢。”
      白纵挑眉:“怎么说话呢——嘶——”

      谢初衡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白纵:“……”

      白纵热得慌:“老这样靠着我干嘛。”
      谢初衡:“想贴贴。”

      白纵:“再晃瓜子皮就要撒了。”

      “我来扔。”谢初衡接过他手里的瓜子皮,扔掉,擦干净手,继续扑过来贴着师尊。

      白纵:“……”
      生命不能承受之贴贴。

      谢初衡:“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白纵:“起码等超度了人以后。”

      夜晚白纵拉着徒弟过去,庭院西侧赫然一个红色的灵堂。
      里面供着英年早逝的小少爷,两边扎着红色小纸人,小人面色土灰,脸颊和嘴唇都是诡异的红色。

      白纵:“啊啊啊。”
      谢初衡:“……”

      白纵:“为师差点一朵鲜花插在棺材上。”
      谢初衡:“……”

      谢初衡脑袋疼:“好了,超度完回家。”

      完事后,白纵拍拍手,突然想起:“还没认真看那小孩的长相。”

      “!!!”
      谢初衡嗖地挡在他面前,挺直背。

      白纵:“……”

      谢初衡脸凑近:“看吧。”
      他耐心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弯唇:“师尊慢慢看。”

      白纵多看了几眼。

      谢初衡扯着他衣角玩,哼哼唧唧:“怎么样?”

      白纵赞叹道:“为师买的毛绒脖套果然好看,符合你软乎乎的气质!”

      谢初衡:“……算了,不聊了,回家吧。”

      白纵:“年货还没买呢。”
      “好,”谢初衡拉他的手,“买买买买买。”

      师徒二人提着年货,惬意地走在路上。
      谢初衡双手满满当当,白纵提了两壶酒,地上两道身影贴在一起。

      白纵欣慰道:“初衡最喜欢的糖葫芦、牛肉干、糖果、酥肉丸子、五香豆干、蜜酿算是都买到了。”

      谢初衡:“说起来也奇怪,每年这些东西都会莫名其妙失踪,今年不能这样了。”

      白纵:“嗯。”

      谢初衡:“也不知道跑到谁肚子里了。”
      白纵:“……看飞机。”

      谢初衡低头,弯了弯唇。
      天边晚霞似火,两人继续磨磨蹭蹭赶路。

      白纵推他:“那边点。”

      谢初衡低声道:“可是初衡看不到路。”
      白纵立刻敞开双手:“随便挤。”

      谢初衡就这么继续和他贴着走路。

      白纵:“翅膀长出来让为师摸一摸。”

      巨大的黑色羽翼应声而出,几乎将视线遮挡严实。

      白纵:“徒弟,你翅膀硬了。”
      谢初衡:“不止翅膀。”

      白纵:“?”

      谢初衡耳朵发红。

      白纵冷漠脸:“谢初衡。”
      “在。”

      白纵递过去一沓心经:“回家后把这些读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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