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儿》八千楚翘

16、第 16 章

　　谢初衡枕在他袖子上睡午觉。

　　不得不说，五官生得极好。
　　飞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抿着，轮廓分明是冷的——

　　白纵拿笔头挠了一下他的眉毛。
　　谢初衡皱了皱眉，索性枕在他胳膊上。

　　白纵笑。

　　晚上更衣时，白纵在自己袖子上嗅到了属于谢初衡的气息。
　　本来毫无波澜的内心像平静的水面扔了颗石子，泛起小小的波纹。

　　很轻微。
　　但就是这样才要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房间里每件物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早上没能起来。

　　“师尊！”
　　谢初衡在外面喊他，得不到回应，推开门。

　　白纵快速将枕边的外衣扔远，脸色如常：“怎么了？”

　　谢初衡：“你忘了吗？今天要约会。”
　　白纵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他刚睡醒迷迷糊糊的，谢初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视线落在他松散的衣襟，快速移开：“快把衣服穿好。”

　　白纵下床，慢腾腾地找衣服穿。

　　这次夜市热闹，华灯初上，人流如织。白纵一直给他指，花灯长这样，河灯长这样，那边满树银花——

　　谢初衡却一直看着他。

　　白纵腆着脸：“师尊长这样。”
　　谢初衡笑，捉住他的手。

　　慢慢的，和他十指相扣。

　　白纵打了个激灵，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谢初衡：“……”
　　白纵：“……”

　　白纵快速将他手拉过来：“对不起，忘了我们现在正在——”
　　说到一半不好说下去，“你懂吧。”

　　“不懂，”谢初衡凑过去，存心让他把话说完整，“正在——？”

　　白纵冷静道：“正在进行特殊的情感交流活动。”
　　谢初衡被他的描述笑出声。

　　……白纵毫无灵魂地扯了扯嘴角。
　　这样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他的表情在灯火幢幢下很可爱。谢初衡突然想起双唇相贴的感觉，心被轻扯了一下。

　　白纵刚好拿起一个脑袋大的灯跟他显摆。
　　谢初衡借着花灯的遮挡，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白纵愣住，脸变红。

　　这么多人！
　　他是怎么敢的！

　　谢初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白纵也不好再提，但没刚才那样心如止水了。
　　好不容易把这事抛到脑后，买了个河灯去放，抬手旋转花灯。

　　谢初衡：“师尊。”

　　“嗯？”

　　谢初衡：“我下次可不可以亲久一点——疼——”
　　他委屈地捂着被敲疼的额头。
　　每次都清汤寡水的，怎么够？

　　“师尊——”

　　还说！
　　白纵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谢初衡把手里的小糖人递给他，小声说：“我刚才偷偷给你买的。”

　　“……”
　　白纵接过，不自然地捏了捏糖人的棍子。

　　不知是不是花灯的映照，侧脸红了些。
　　谢初衡不时看他一眼。

　　白纵看过去。

　　谢初衡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红着耳朵走了一路。

　　偏巷安静，白纵突然拽过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趁这个人还僵着，飞速往前走。

　　却被拉回来按在怀里亲吻。

　　谢初衡被撩得不轻，按着他的腰，含着唇乱亲一通。

　　不行！有人！有人！
　　白纵在心里狂喊，推了下他。

　　谢初衡抬手设了道结界，将他拥得更紧。

　　后来又继续逛街。
　　白纵低头，抿了抿唇，又张了张唇，反复数次，好像唇没了知觉。

　　谢初衡拉着他晃来晃去。
　　但白纵看什么不是什么，仿佛刚才最亲密的时候，谢初衡给他下了咒。

　　此刻花灯不是花灯，树不是树，山不是山。
　　人群中都是一个个没有清晰面貌的幻影。

　　只有掌心的触感是真实的。

　　他余光看了眼谢初衡。
　　刚好那人抿了下唇。

　　“……”

　　谢初衡凑过来，小声埋怨：“刚才师尊好凶，把我嘴唇亲麻了。”

　　他捉着白纵的手，藏在自己袖子里：“但没关系，谁让我喜欢师尊呢？”

　　白纵瞪了他一眼。

　　谢初衡立刻心痒：“你别勾我啊。”

　　“……”

　　白纵不再理他，独自咬糖人。过了会儿，抬眼，谢初衡正专注地看他。

　　谢初衡抬手，擦去他嘴角的糖渣。

　　白纵快速低头，咬了一大口。
　　不要乱给人下咒。

　　耳边安静得很，白纵再次抬眼，自己抢先一步擦掉糖渣：“还有吗？”
　　谢初衡眼眸里带了笑。

　　白纵低头，继续狂咬。

　　“慢点。”

　　过了会儿，谢初衡的声音很轻地从上空飘来：“早知道看到喜欢的人感觉这么好，该早点看到的。”

　　白纵一顿。

　　谢初衡：“但以前已经很好了。”

　　不敢奢望什么。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他们去玩花船，两个都不怎么会划。
　　白纵手忙脚乱，谢初衡帮他，好一通费劲，终于齐心协力划到了偏僻的芦苇荡。

　　……白纵快速往外划，又不负众望地划到芦苇深处。

　　谢初衡低着头笑。

　　你小子是不是在捣乱？
　　白纵正在说话——

　　谢初衡：“师尊是不是故意的？”
　　白纵哑口无言。

　　谢初衡：“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不会想做一些坏事吧？”
　　“不是——”

　　谢初衡把他拉到怀里，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好吧，那我就吃点亏。”
　　白纵在他腰间捶了一下。

　　这里安静幽深，与喧闹的外界相比仿佛另一个空间。
　　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秘感。

　　白纵有些不自然，推了推他。
　　谢初衡：“再抱一会儿。”

　　……白纵勉强张手，也抱住他。

　　纵容的后果就是让人蹬鼻子上脸。

　　“师尊，”谢初衡手移到那截很细的腰间，“我可以摸一下这里吗？”

　　白纵脸一下子变红。
　　这种事情不要讲出来啊！

　　“我想碰一下，”谢初衡征求意见，“以前给师尊整理衣裳，无数次想抱住，睡觉时也想一直抱着。”

　　他太坦诚了。
　　反衬得白纵思想龌龊。

　　说他害臊吧，又能坦诚地说出这种话。
　　说他不知羞吧，又在纯情地征求意见。

　　白纵板着脸：“是不是想抄——”
　　谢初衡主动道：“十遍。”

　　“……”

　　温热的掌心覆上腰肢，隔着衣服，带来奇异的酥麻。白纵下意识躲开，被扣得更紧。

　　近处的呼吸重了些：“师尊……”

　　腰间的手有些不安分，衣裳揉乱了些，又往下——
　　白纵打了一个激灵，想推开，力气却好像被卸掉，抬不起手。

　　谢初衡低头亲他。

　　白纵整个人迷迷糊糊仿佛身处梦境。
　　眼前和脑里都模糊不清。

　　旁边水里突然噗通一声。
　　白纵吓了一跳。

　　谢初衡将人护好，垂眸一看，是只水鸭子，嘎嘎叫着游远了。

　　谢初衡低笑。

　　“……”

　　白纵瞪了他一眼。

　　很凶。
　　凶得人心痒。

　　谢初衡亲他下巴，气息又移到喉结。
　　白纵一个寡王哪经历过这些，腿软，又被捞到怀里。

　　靠。
　　他眼前模糊，脑里放烟花，想骂人。

　　脖颈被轻轻吸吮了一下。
　　头皮直接炸开，想清理师门。

　　没人发现从幽静的地方划出来一条小船。

　　一人站在船头划桨。
　　面容俊美的白衣人沉着脸蹲在船尾。

　　他俩互不说话。
　　一看就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冷风一吹，白纵终于反应过来：“靠！你刚才装的吧？你会划！”

　　“哪有。”

　　还狡辩。
　　白纵气得站起来揍小孩。

　　谢初衡突然停住手里的桨。

　　于是白纵在惯性作用下，直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

　　谢初衡：“师尊这么主动真的让人很苦恼啊。”

　　白纵又郁闷地蹲下，拒绝和他交流。

　　谢初衡蹲在他旁边，不时拿胳膊肘碰他，扬着唇笑。

　　今晚的风也很好。
　　真想就这样待着不走。

　　“师尊？”谢初衡低头看他。

　　“师尊在生气吗？”
　　谢初衡低声问。

　　白纵不想和他说话。
　　谢初衡轻轻叹了口气，挨着肩膀蹲在他旁边，跟他说理：“初衡只是单纯地想和师尊更亲近点，可是从开始到现在，师尊对我做了多少事了？”

　　他一一细数：“刚开始只是亲脸，后来连嘴巴也碰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洞房花烛夜了？”

　　“不是——”

　　“不是？”谢初衡更加受伤地看着他。

　　白纵抬头，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破了皮的唇。
　　这又是什么时候咬的啊！

　　谢初衡正要提醒。
　　白纵突然想起刚才被吓到，快速道：“没想到有人为了栽赃别人竟然能做出咬破自己嘴唇的事！”

　　谢初衡：“嗯，我咬的。”

　　白纵：“……疼不疼？”

　　“怎么能不疼。”

　　“……”

　　谢初衡还想再讨点甜头，突然被扑倒在甲板上，压在身下。

　　天边是很大一轮金黄色的月亮。
　　水面浮着无数深蓝色的碎片光影，波光粼粼。

　　谢初衡怔怔看着他。

　　白纵凑近。
　　谢初衡的心跳一声声放大，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

　　师尊的气息很近，似有似无地撩拨着他。

　　就差一点了。
　　差一点就能亲到他的唇。

　　可是一直没有落下来。

　　谢初衡受不了这种煎熬，主动凑过去。
　　白纵侧开，快速站起身，拍了拍手。

　　熟悉的气息远去。
　　上空只剩下清冷的空气。

　　谢初衡内心怅然，怔怔地盯着上空。
　　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

　　那张好看的脸又出现在上方，乌发轻垂。

　　“谢初衡，起了。”白纵俯身看他。
　　谢初衡不起。

　　白纵勾唇。

　　谢初衡抬袖遮住自己的脸。
　　讨厌鬼师尊。

　　“谢初衡。”

　　谢初衡直直地躺在船板上。
　　不起了。

　　“那我自己走了啊。”
　　没反应。

　　白纵便自个儿心情很好地下船了。

　　臭小孩。
　　还想压我一头。

　　他竟然真走了！
　　谢初衡快速起身，追上去，抓住他胳膊，又去扣他的手。

　　回到家，白纵进房，身后的人紧跟着进来。

　　白纵指了指隔壁。

　　“哦。”
　　谢初衡垂眸。

　　不过他很快就开心了起来，弯了弯唇：“谢谢师尊带我去集市看夜景，看花灯看月亮，果真都很好看。”

　　白纵突然过意不去。
　　他这么可怜，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睡隔壁？

　　谢初衡：“那我去隔壁休息了。”
　　白纵张了张口。

　　谢初衡低声道：“我要去隔壁继续想你了。”

　　救命。
　　这话纯情得要命。

　　白纵有些受不了，亲了他一下。
　　谢初衡：“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纵板着脸：“管那么多干什么。”

　　谢初衡：“我要是想和你说话怎么办？”

　　“明天再说。”
　　哪来那么多话？

　　“哦。”
　　谢初衡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做了好梦。”

　　有没有做好梦忘了。
　　只知道梦了一晚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水纹晃荡着，满船清梦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