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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老太婆子和糟老头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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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莫睡着时候的姿态,以茹果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放大了花花的睡觉姿势。嗯~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那莫四脚蜷缩半躬在床上,花花睡在那莫的怀里,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们一深一浅扯呼噜的声音。
      茹果想到一个好玩的,她轻轻的拿起花花的尾巴,用花花毛绒绒的尾巴去挠那莫的鼻子,很快那莫便忍受不住鼻子的瘙痒,一个巨响的喷嚏不仅自己清醒了还把花花吓了一跳,花花从床上猛的跳了起来,弓起背望着那莫一副战斗的姿态,而茹果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有花花和那莫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无聊,茹果记得花花的毛发是棕黄色的,身上的条纹是黄白相间的,花花不喜欢别人把它抱在怀里,只喜欢别人挠它的脖子和肚皮。花花的左前爪上面有伤,茹果知道花花的伤是怎么弄的,也知道花花就是用它的左前爪挠伤的她和那莫,所以茹果每次想要捏花花掌下肉垫的时候,只敢将花花的右前爪抬起来。
      茹果喜欢趴在床上看书,脚会扑腾的乱动,而往往这个时候花花就会跳到茹果的床上,在茹果的书上来回印上几个爪印才舍得离开。而现在茹果翻开书,书页上面还残留着花花的爪印,茹果鼻子微微有些酸,花花现在过得怎么样呢?那莫过得还好吗?
      那莫伸出手臂,撩起自己的衣袖,看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牙印,一天天的暗淡消失,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了吧。那莫掀起另一只手臂,曾经花花留下的三道爪印,现在肉眼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像是所有曾经留下的痕迹,都注定会被时间所填平,是这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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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莫,我牙疼。”茹果温柔的望着那莫。
      那莫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主动的挽起衣袖,将手臂毫不犹豫的伸到茹果的面前,像是一个等待接受勋章的骑士。
      然后茹果像往常一样,伸出两个手指从那莫的手腕处开始行走,两个手指像小人一样走了三步的距离就停住了,茹果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茹果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那莫背她,比如茹果跟在那莫的身后走着走着就不愿走了,对着那莫指了指自己的腿,撒娇的对那莫说,“那莫它们走不动了,怎么办。”通常那莫会摇摇头,然后很自觉的蹲在茹果的面前,说,“上来吧,跳上来的力气应该还是有的。”
      但是那莫偶尔也会有反常的时候,当茹果再次对那莫说她的腿不想走的时候,那莫会悠闲的坐在一个阴凉的地方,捶着腿对茹果说,“这么巧啊,那莫的腿它们也不想走了。”茹果嘟起嘴,跑到那莫身边,咬住那莫的手臂,“那莫好讨厌,干嘛要学人家,咬你,咬死你。”
      茹果知道腿疼的招数已经对那莫不管用了,所以不能再用那一个理由。于是茹果眼睛一转,满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叫唤,说什么都不愿再多走一步,那莫果然再次妥协乖乖的又蹲在茹果面前。鉴于那莫任劳任怨的良好表现,所以茹果笑着对那莫说,“那莫的背是茹果幸福的摇篮,无论是阴天,雨天,只要躺在那莫的背上,都会是晴天。”那莫反驳茹果,“那莫的背才不是茹果的摇篮,那莫的背应该是茹果的懒床才对,只要躺在那莫的背上,无论是腿疼还是肚子疼,都能立马生龙活虎。”
      虽然那莫从未直接戳破茹果,但茹果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先心虚起来,所以茹果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想一招一劳永逸的办法。
      茹果松开那莫的手,将手背在身后,表情逐渐开始复杂。
      那莫走在前面,察觉到茹果的手突然松开了,那莫好奇的转过身,目光正好瞥到茹果脸上偷偷浮起的笑容。那莫虽然并不清楚茹果再想什么,但是直觉告诉那莫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莫直觉,茹果双手背在身后的时候,多半会让自己背。
      那莫直觉,茹果眼睛泛红,故作可怜望着他的时候,多半是有事恳求于他。所以要是发现了这个微小的表情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盯着茹果的眼睛看的。
      那莫眼神故意左右闪躲,就是不看茹果的眼睛,茹果捂嘴偷偷一笑,从兜里大摇大摆的掏出糖果,当着那莫的面慢慢的剥开一层一层的糖果纸,然后快要塞进嘴里的时候,那莫终于忍受不住了,一把抢过茹果的糖果,大声的对茹果说,“茹果今天吃的糖已经超量了,不许再吃了。”
      茹果嘻嘻一笑,知道诡计已经得逞了。茹果大方的咽下口水,“不吃就不吃,不过那莫要答应陪我。”茹果在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陪你做什么。”那莫问。
      “做实验。”茹果笑容完全绽开,一字一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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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果二次实验,那莫究竟能背着茹果走多少步呢?
      那莫的直觉果然是没有错的,那莫还记得茹果的一次实验,是关于那棵大树究竟有多大,那莫到现在也还是没有结果。但茹果是这样告诉那莫的,“那莫你知道嘛,根据茹果的一次实验证明,在大树下面的两个人若是一起跟着树影移动是碰不到一起的,必须有一个人在原地当作参照物,才能知道树影移动的范围,所以最后的结论就是,茹果和那莫之间,隔了整个大树的影子哦。”那莫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其实是崩溃的,原来茹果从一开始就已经忘记了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那莫直觉告诉他,茹果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做实验,而是想让那莫背,所以那莫对于茹果的第二次实验的态度是坚决的否定。
      茹果努力的挤出几滴眼泪,委屈的看着那莫,“那莫这样说的话,就太不了解茹果了,其实人家还想要给那莫一些奖励的,看来是用不上了。”
      那莫知道茹果所说的奖励肯定是陷阱的诱饵,他才不会轻易的掉进去呢。但那莫还是没忍住的说,“茹果要是提前告诉那莫有什么奖励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丢丢的可能哦。”那莫饶有兴致的望着茹果。
      茹果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茹果知道那莫已经上钩了。但是茹果还是故作镇定的说,“算了吧,反正那莫也不会同意的。”
      “到底是什么奖励呀。”那莫又问了一遍。
      茹果突然微红着脸,“那莫要是肯背茹果,茹果保证每走过二十步,茹果就亲那莫一下。”
      果然那莫还是禁不住茹果的诱惑,奋不顾身心甘情愿的跳进茹果的陷阱里。
      茹果嘻嘻一笑,“那莫不是说过我是他的游戏么,看来那莫想要通关是不可能的了。”
      茹果真的一步步的数着,“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快走到八十的时候那莫终于背不动,那莫满头大汗的坐在路边木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茹果趴在那莫耳边对那莫说,“看在那莫这么辛苦的份上,这一下是送给那莫的。”然后在那莫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那莫回头望着身后很长的一段距离,摸了摸自己的肩,质问茹果,是不是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所以才少数了几下,不然自己的肩膀上怎么会湿了一块。
      茹果极力地摇着头,擦着嘴角的口水,嘻嘻一笑,“要怪就怪那莫的身上有糖果的味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那莫。
      茹果一度认为第六感是上天额外送给女生的特殊礼物,直到那莫的出现,她的第六感就像完全失灵了,反而她的所有小心思和小动作,都逃不过那莫的火眼金睛时,茹果就严重怀疑那莫一定是偷走了她作为女生才特有的天赋。
      当茹果不动声色的从厨房拿出一个碗和一个勺子的时候,茹果一边敲击着碗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边期待的望着对面的那莫。
      那莫直觉,茹果这一定不是单纯的在进行才艺表演。
      所以不等茹果有下一步的举动,那莫便很自觉的走到茹果的旁边,干脆利落的接过她的碗。几分钟后那莫端着一碗苹果泥摆到茹果的面前。茹果喜上眉梢,正要开动,就见那莫又拿出两罐白色沙粒调料,对茹果说,“茹果每次都说那莫偷工减料,这次就由茹果自己加糖吧。”
      茹果微微皱着眉头,她对这些白色颗粒向来都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茹果仔细瞧了半天,犹犹豫豫的将勺子伸进了一个罐子里,那莫忍住笑,宠溺的说了一句,“笨蛋。”然后将两个罐子转向另一边,温柔的对茹果说,“早知道茹果分不清哪个是盐哪个是糖,所以那莫在罐子的背面贴上了字,这样茹果就不会弄错了吧。”
      茹果心里满满的感动,她知道即使是这样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还是瞒不过那莫。她挖了一大口,塞进那莫的嘴里,嘴上不服输的说,“那莫才是笨蛋咧,茹果其实是在考验那莫。”
      那莫微微一笑不与茹果争辩,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茹果其实是选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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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果翻看着冰箱上面挂着的日历,手上的黑色画笔终于在上面又画了一个叉。
      日期是八月二十八日,七夕节。
      茹果望着窗外挂着的一串五角星,没想到这一天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茹果撕下一张便条,在背面写道。
      <和那莫分开的第二十一天,依旧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
      深秋,渐暖。
      那莫总是说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瞬间他和茹果就变成了驼背的老头子和拄着拐杖的老太婆。
      那莫仿佛看到了那一天似的,望着正在拖地的茹果,笑着说,“茹果这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
      茹果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那莫,“这个糟老头子还不快来帮忙。”然后茹果和那莫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莫从身后一把抱住茹果,贴到她的耳边说,“要是那莫老了的时候,有一天会忘了茹果怎么办呢。”茹果牙咬切齿的握紧着拳头,“那莫要是敢忘了茹果,茹果就等着那莫老了的时候,不让那莫挽着茹果的手。”
      为了不让那莫忘了自己,茹果拿出一张日历挂到了冰箱上面。然后又拿出一叠厚厚的便签纸,摆到那莫面前,挽着那莫的手说,“那莫我们把每天发生的有趣事情,都记录下来好不好。”
      那莫轻轻刮了一下茹果的鼻子,“为什么啊。”
      茹果有些委屈的说,“因为茹果害怕有一天,那莫真的会忘了茹果。”
      那莫轻轻弹了一下茹果的脑门,“笨蛋,那莫才舍不得忘记茹果呢。就算真的有一天那莫老的把自己都忘了,也绝不会忘了茹果的。”
      “那说好了,那莫把每天觉得有趣的事情写到正面,茹果写到反面,那莫不能偷看茹果写的,但茹果可以偷看那莫写的。”
      那莫摇着头,“哼,这样对那莫不公平。”
      茹果捂住嘴忍不住的偷笑,“笨蛋那莫,那莫可以趁茹果不注意的时候偷看呐。”
      “哦~”
      所以那天便签的正面,那莫写道,<时间如驹,转瞬就白头。>
      便签的反面什么也没有写。
      茹果只是画了一幅画,一个弯腰驼背的糟老头子挽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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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果独自一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她始终记得那莫最后和她离别的地方是在那座许愿池的前面,当喷泉的最后一团水雾消散在夜幕下的时候,茹果望见了那个曾经她最爱的男人逐渐模糊的背影。茹果记得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但她还是没法忘了他,她还记得,那个男人最喜欢站在一蹲石像的旁边,然后认真的听一位流浪艺人拉小提琴,茹果则偷偷地冲流浪艺人眨眼睛,艺人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这是只属于艺人和茹果的小秘密。很久之前茹果就和艺人约定,只要她和那莫来,就以眨眼睛为暗号,要改奏欢快轻松的曲子,因为那莫喜欢,只要能长时间拖住那莫,就答应事后捐出所有零钱,艺人自然同意收到茹果暗号时演奏便格外卖力。而这个时候茹果就会趁机钻进旁边的一家甜品店。
      当一段音乐快要结束的时候,茹果又会匆忙的站到那莫的身后,像是陶醉在音乐中一样边鼓掌边问那莫,“那莫是不是也觉得演奏的很好听呢。”那莫点点头,微笑着用手擦去茹果嘴角上残留着的巧克力,然后那莫把手指放到嘴里,“嗯,原来是草莓味的。”
      明明很多事都快要忘得差不多了,怎么又统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否就真的永远属于你?还是说属于曾经的那个自己?
      茹果往钟楼方向走去,凌晨整点的钟声回荡在广场上空。每往前迈进一步,耳边那“Duang”的钟声就越发清晰,可心中的那份期待和热忱,又会在每一张闪过的陌生面孔中冷却一分。
      夜晚的风吹动着茹果的长发,她微微踮起脚,紧张的环视着偌大的广场,不放过每一张擦肩而过的面孔。像是在人群中努力找寻着什么,可到底在寻找什么啊。茹果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仿佛自己身处一座巨大的迷宫当中,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
      凌晨已过,钟声停止。
      茹果仰起头,望着天边的那轮又大又圆的明月,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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