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成才的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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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展信纸，一字一句，细细读过，许三多的唇边，浮现一抹会心的微笑，仍带着少年的稚气——现年二十岁的他，容颜早在两年前便已不再改变。
袁朗斜依在他身旁，瞄了一眼信纸：“那个小子写来的？”
“嗯。”许三多眉眼弯弯，将信递给袁朗，“成才他媳妇怀孕了，给我们报喜来呢。”
袁朗接过信纸，洋洋洒洒三大张，字里行间满溢着幸福之感。读完后，眯了眯眼：“这小子过得不错嘛。”
许三多笑着点点头。成才，看着你们现在幸福的样子，我很庆幸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两年前，迦蓝宫突起波澜——之前下山做‘行脚’修行的二十位弟子中，成才竟与途中相遇的一名少女互生情愫，相携归来，乞请离开迦蓝宫，重返俗世。
大殿内，许三多端坐主位之上；袁朗、高城分立左右；众弟子默然站在对面；成才和少女跪在中央。
“成才，这就是你的决定吗？”许三多平静地注视着二人。
“明王，弟子心意已决。”成才握住身旁少女的手，神色坚定绝然，却仍忍不住手心发颤。
许三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成才。众人紧张地等在一旁，和成才要好的几名弟子，暗中替他捏了把冷汗。
半晌，许三多微微一笑：“去吧。祝你们幸福。”
——众弟子惊讶地看向许三多，甚至成才和少女眼中也含着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竟没有任何阻留或斥责。
看着众人发愣的样子，许三多不禁笑了：“佛法并非牢笼禁锢，也非教条陈规，而只是指引我们觉悟己心的一种助力啊。”
“你我均为‘有情众生’。”许三多环视众人，微笑点头：“在佛陀慈悲之光照耀下生存，同时也在世间行走——首先，我们是一个‘人’，经历着普通人的人生感受；然后，我们才是一个修行者——我们都不可能没有经历过任何世事而洞悉一切。”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亦没有十全十美的修行者。”许三多的目光，回到成才身上，“佛说万般皆是‘因缘’——红尘未了，这是成才的‘因缘’。‘因缘’无对错之分，只是命中注定——若不能斩断，便要坦然面对。”
成才感激地望着许三多。身后人群却隐隐传出不屑地低语，看着成才的眼中，带了不齿。
许三多的目光轻轻扫过，人群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曾说过——衡量一个人，不能单凭浅显的表象。”许三多叹了口气，“就像并非只要是修行者，就是完美善良、甚至包容一切的；一个曾经的修行者还俗了，也并不代表他就不再是一个善良纯净之人。”
“不论‘出家’还是‘在家’，最重要的，是不要忘却慈悲和包容，不要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和前行的方向。”说罢，许三多对上成才的目光，“成才，十年的同修共处，已经证明了你的佛缘和慧根——即使回到世俗，只要仍能醒觉己心，就仍是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众弟子真正安静了下来；之前面带不屑的几人，此刻眼中也显出真心信服的神色。
成才紧紧握住身旁之人的手，迎上许三多的目光，声音有丝沙哑：“弟子定当谨记明王教诲，‘在家’亦不会松懈修行……今生无福继续跟随明王修持，来生若有机会……弟子定当再次追随。”
许三多微笑着点了点头：“若你我仍有‘因缘’，必会再见。”
许三多走下主位，扶起跪于地上的二人，打量一番，不禁笑了开来：“成才，你本誓愿随我修行，可惜未成。既然这第一件事没有做到，那么第二件事便要做好呐。”说着，平和的目光望向成才身旁的少女，“佛说二人前世修得同样的福报，才换得今生一世的相守——在以后的人生岁月中，做一个好丈夫吧，不要辜负了你们之间的‘因缘’。”
“……弟子明白！”成才与少女二人双手合十，真诚地感谢眼前成全他们、教化他们的人。
其后，众人将成才二人送至一百零八级石阶下，目送他们离开。那一日，迦蓝宫外，天空晴朗无云。
两年后的今天，天空依旧蔚蓝。许三多抚平手中的信纸，成才信中的字字句句，不禁令他想起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毫无疑问，成才是幸福的。也许，正是他和妻子前世积累了相同的‘福’与‘缘’，今生才会共谱这样一段美满的恋曲。所以，成才的还俗，也是命中注定的。
袁朗将许三多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笑着轻刮了一下少年的脸：“那日，我猜到了你会成全他们，却未想到你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许三多侧头望着袁朗，半晌，展颜一笑：“其实，这也当谢谢你。”
袁朗挑眉，等待下文。
“穆加山上的日子，让我明白了……‘因缘’无分对错，由‘因缘’产生的感情——只要它是真挚温暖的，便也是没有错的。”许三多枕着袁朗的肩，望着迦蓝殿外广阔的天空，“佛法，主张因时制宜、因事制宜、因人制宜——若一味用条框规则去限制他人，必然会令人生厌——弘法者若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也必将离真正的佛法愈来愈远。”
袁朗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这就是‘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么？”
许三多微笑着点点头：“法不孤起，必仗缘生。”——你我之间的种种经历和感情，都是因缘相合而成，并无对错之分。
‘但得本，莫愁末’——佛法以修心为根本，只要仍能驾驭自己的心，只要没有迷失最根本的方向——世间行走，多了你温暖的陪伴，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番外：成才的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