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系】羽翼》元枳橘书

7、酸甜醒酒汤

　　现实向/已婚老俩口/云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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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瑟偶尔会喝些酒，不多，怡情养身的量，他控制得很好。
　　他有时出席晚宴，又或者和朋友聚聚，难免会喝些酒，却从不染上酒气，我少有的在他身上闻到酒气，也是他在家里小酌半杯，起先我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只给他温一碗醒酒汤煨在厨房里，做得清淡些甜口些，他看见会喝的。
　　倒不是说他醉了，更非醒酒汤能解酒，这两者都是缪谈，醒酒汤只是给他垫垫胃罢了。倘若夜里我回来晚了，见得他洗过酒杯，早上也会炖一些青梅雪梨放在桌边，不用点出来，阿瑟都明白。
　　我看着这个小男孩儿一点点成熟起来，虽然很想去扶扶他，去提携他一把，但我知道他还是更想我在他身边陪伴他，所以我不说，我只在阿瑟的一日三餐里与他闲谈柴米油盐。
　　阿瑟永远都是我这里的小孩，但他终究得做世界的大人，像我一样。
　　我竟也从未见过阿瑟醉酒。
　　不醉最好，醉了定然难受，我如何舍得。
　　这一晚他却是被助理扶回来的，我接手过他的时候从他身上闻到了扑鼻的二锅头味道，助理解释着他是因为要演一场醉酒的戏，想找感觉，对着二锅头就是吹，直接被放到了。
　　我一个字都不信。
　　送回助理们，我把这只挂在我身上发呆的大熊熊抱到沙发上，捏捏他的鼻子，“阿瑟？”
　　我碰到了一手脂粉，他还没卸妆，人摸起来烫极了，懵懵地埋进我怀里，“是家里吗？”
　　“是的呀。”我解开他的扣子帮他脱了毛绒外套，大熊熊当即有意见了，“我不要脱。”
　　“脱呀，不脱汗都捂出来了。”
　　“不要~”阿瑟低下头，委屈地看着地面。
　　我蹲下来进入他的视线里，“宝宝，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呀？”
　　“云熙~”阿瑟说话变成了大舌头，认真地嘟起嘴巴，“我厉不厉害？”
　　“扑哧——”我拉住他的熊爪爪，“厉害~”
　　他说话粗声粗气的，“他们不觉得我厉害。”
　　我明白了。
　　我亲了亲他的熊爪爪，“他们不了解你啊，你善良、坦荡、正直、勇敢，你哪里不厉害了？你是我心里最厉害的人。”
　　熊熊很难过，“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了解我呢？”
　　“嗯……先把你的外套脱下。”
　　阿瑟当真听话，笨手笨脚地去解扣子，解了一颗就累了，歪过头看着我，“云熙~扣子欺负我~”
　　太可爱了，熙熙恨不得rua秃噜他。
　　我帮他脱了外套，才发现他里面的毛衣衬衫也都汗湿了，当即把他抱起来，“宝宝，靠着我，我们去洗澡。”
　　“不要~”
　　“这是我了解今晚的你的第二步，嗯？好不好？”
　　阿瑟埋在我的肩窝里不肯动，“走不动，想吐。”
　　是时候爆发出芭蕾舞者的托举实力了！！！
　　我把这只哼哼唧唧的大熊熊抱进客厅的浴室，彻底大汗淋漓，是这样的，不是爷体力不好！阿瑟也不重！是他醉了一直往下掉！懂！
　　阿瑟吐了个干净，红着眼眶跌坐进浴缸里，茫然地看着我，委屈得要命，“云熙~难受~”
　　我的小宝贝，我简直心都要碎了。
　　我放了温水，把阿瑟剥干净，给他的脑门上搭上毛巾，“好啦，出来啦，去睡了。”
　　阿瑟躲到水底下吐泡泡，“再洗一会儿，我有酒味，云熙会不舒服。”
　　“啊？这有啥呀，出来出来。”我伸进水里捞他。
　　“不要~”阿瑟挪到了另一端，严肃地看着我，“云熙不可以来抓我，云熙会湿的。”
　　话一说完，他躲回水下接着吐泡泡，咕噜咕噜。
　　“湿个板板。”我直接扒了毛衣，再次去捞他，阿瑟咕咚咕咚游开了，“不要不要。”
　　突然产生了一种强抢民女之感，微妙。
　　我跨进水里，直接把阿瑟抱过来，“困不困？”
　　“困~”
　　“想洗干净了再睡？”
　　“嗯。”阿瑟扯扯我的衬衫，“你为什么还穿着衣服，我帮你脱？”
　　我抽了卸妆棉开始给阿瑟卸妆，“你试试啊。”
　　阿瑟一边被我擦着脸一边研究我的裤子，最后放弃了，靠回我怀里，“云熙~裤子也欺负我~”
　　“卸妆棉也欺负你。”我专注地帮他卸干净这油头粉面，回过身拿洗发露，一转回头就发现阿瑟眼泪汪汪了，大着舌头无比伤心，“为什么卸妆棉也欺负我~”
　　熙熙险些笑倒在水里。
　　我凑上前想亲亲他，阿瑟不肯，“我是酒鬼，你会醉的。”
　　“就亲酒鬼。”
　　我偷了一吻来，接着帮他洗头发，他这会儿倒是挠痒痒被挠舒服了，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云熙，我也帮你洗。”
　　“省省吧。”我冲干净他的泡沫，他有意见了，“泡沫飞了。”
　　“泡沫在水里了。”
　　“我也想变成泡沫在水里，有彩虹哦。”
　　“你是小美人鱼吗？”
　　“云熙也是。”阿瑟掬起一捧泡泡，“哗”地甩到我脸上，扑过来熊抱住我，“云熙也洗好啦，我们可以上锅啦~”
　　请容许我石化十分钟。
　　“走，我们去锅里。”我把他抱起来，脚底打了滑，阿瑟扶住我，很是严肃地问，“有葱姜蒜吗？”
　　“不，今天吃清蒸。”我把他拖走。
　　“不要不要，云熙要吃辣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阿瑟被我团进羽绒被里开始各种翻滚，“云熙，不能放香菜哦。”“云熙，太累了我来烧。”“云熙，我主动翻面你是不是不用掂锅了。”
　　我按稳他，三下五除二地给他扑上水乳吹干头发套好睡衣，他非常不配合：
　　“鱼不能蘸料。”
　　“这是辣酱。”
　　“那你为什么吹我？”
　　“我在收汁。”
　　“不穿睡衣了嘛~云熙~云熙~云熙~”
　　“葱、姜、蒜！”
　　煮好的小美人鱼躺在锅上，眼巴巴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吃我？”
　　我给他盖严实被子，“饿不饿，晚上吃了什么？”
　　阿瑟乖极了，“二锅头！”
　　我发誓明天我会手刃阿瑟的助理团队。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有鱼了呀。”
　　我微笑，“我去拿筷子~”
　　阿瑟乖乖地目送我，我深呼吸一口气，光速换了一套衣服把我们俩的脏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奔去厨房开灶煮饭。
　　阿瑟吃食不讲究，我总是顺着他的口味给他做得清甜些，有时给他做些炸物，只是现在赶时间，小火慢炖的菜都得告吹了，我切碎莼菜鱼糜炖在锅里，把番茄捣烂，爆香了蒜蓉一块炒了，下了一把杏鲍菇，几种味道混在一处，最后放了盐题了鲜就跑着端回屋里，“阿瑟，你再吃一点……睡着了……”
　　我放下碗盏，轻轻走到他床前蹲下来看看他，他年纪轻，往日都睡得香甜，这会儿却皱着眉头，想来还是晕眩的。
　　“阿瑟。”我晃一晃他，“阿瑟。”
　　“唔？”阿瑟睁开眼，“云熙，地、震、了。”
　　“不是，是我在晃你。”我点开床头灯，把他扶起来，“我们再吃一点好不好，我喂你。”
　　“吃鱼！”
　　“吃~”
　　我端来这碗暖洋洋的醒酒汤照顾起阿瑟，他看我吹凉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吃完之后就抢过勺子依样画葫芦，也吹凉了一勺递给我，“云熙吃鱼。”
　　他舀了一大勺杏鲍菇，我依言吃下，“哇，这鱼真好。”
　　“云熙好~”
　　阿瑟拿着勺子自己吃了起来，时不时要给我塞几勺，义正言辞，“吃了会变成泡泡的。”
　　我其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总有一些奇思妙想，但我想如果阿瑟真的是小美人鱼，那我就真的和他一起变成泡泡好了。
　　阿瑟吃饭慢得很，也不怎么积极，这回却都吃了个干净，是真的饿了。
　　我收回碗，倒了漱口水给他，“含在嘴里，咕咚咕咚，吐出来。”
　　阿瑟点点头，喝了漱口水，喝了，喝了……
　　我揉起他的脸颊，“傻宝宝吗？”
　　阿瑟摇摇头，“我是泡泡。”
　　“泡泡会消失的，你也想消失？”
　　阿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埋进我怀里，“困~”
　　“睡吧，宝宝。”我拍拍他的后脑勺，抱着他轻轻晃。
　　我清楚他心里藏着事儿，年纪大起来了，偌大的团队要他来扛了，他想证明自己，屡次拒绝我和爸妈的援助，但这哪有一蹴而就的呢，看着这些象牙塔之外的污浊，心里有多苦多难受，我亲身走出来，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哪是为了一场戏醉酒啊，他是为了一整个人生而醉啊。
　　或许还是怪我放手太早了，人情酸楚，我一点都不想让他尝，我尝过就够了。
　　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阿瑟慢慢回抱住了我，“云熙，我喝了泡泡水。”
　　“漱口水没有泡泡的。”
　　“不是，是你做的泡泡水。”阿瑟在我的肩窝里蹭着，“酸的，甜甜的，都是云熙的味道。”
　　“是番茄的味道。”
　　“是云熙的味道~在云熙这里，我是泡泡。想出来就出来，想璀璨就璀璨，想消失就消失，云熙~”
　　我拍拍他的后背，“大舌头，你可别说话了，睡醒了，明天就都好了，我在呢。”
　　“云熙，我不要消失……”
　　我和他在夜灯里慢悠悠地摇晃着，“嗯。”
　　“我想变成很厉害的大人，我想长大。”
　　“你已经是了。”
　　阿瑟没了回答，低头一看，他已经软乎乎地睡熟了。
　　我放平他，帮他盖好被子，收拾完这一屋子的战场残骸，重新洗漱了再回到他身边，等到身体慢慢热了，移到阿瑟身边拉住他的手。
　　阿瑟，长大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陪着你。
　　阿瑟醉了酒，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醒来就炸了，“我都没请假，一整个剧组等着。”
　　“怎么没请假，家里人帮你请假不叫请假吗？”我把他推到餐桌边坐下，“吃饭了。”
　　“云熙……”
　　“你可别跟我讲道理，你爷们连天王老子的道理都不听。”我rua一rua他的后脑勺，“泡泡鱼~”
　　阿瑟很茫然，“我昨儿干了什么？”
　　不记得最好，我不想阿瑟记得醉酒的痛苦。
　　我一撩刘海，“吃了哥精心烹饪的酸甜醒酒汤~”
　　“没了？”
　　我把餐桌上的点心们推到他面前，“以后可别这么喝了……”
　　“你不生气？”
　　“哈哈哈哈哈，我气什么，气你昨天晚上投怀送抱吗？”
　　熙熙巴不得。
　　阿瑟在我的爆笑声中拿过我放在最边上的醒酒汤喝了一勺，“和昨儿的味道一样。”
　　其实他记得。
　　我停住笑声，托腮看着阿瑟吃饭，“阿瑟，我们都醉过，醒了就好，又是新日子。”
　　新日子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一块儿。
　　阿瑟又舀起一勺醒酒汤递给我，“云熙要陪我。”
　　我喝下这一勺酸酸甜甜的醒酒汤，“说好了要干一辈子恶作剧的。”
　　酸酸甜甜的滋味弥漫在唇齿间，我点了点阿瑟的眉心。
　　阿瑟，我会陪着你从长大到老去，从日初到黄昏，朝朝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