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沉》林泊乔

76、第 76 章

　　丞相府内，孟奉先跪在地上向柳不为请罪。他心中五味杂陈，待登基大典结束的当晚就来到了丞相府，一是为了请罪，二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

　　孟奉先跪在地上说自己不应该不告而别，更不应该将如此大的事瞒着舅舅。柳不为先是把孟奉先扶起来，一副温柔和善的面目，笑着对他说
　　“地上凉，莫伤了膝盖”

　　孟奉先只得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他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出口，又听见柳不为说道
　　“今年冬天太冷了，可却迟迟不落雪，是在等什么吗？”

　　孟奉先不解其意，只是轻轻开口
　　“舅舅”

　　“奉先，你可去过西北？”
　　“不曾！”

　　“西北苦寒，十月就已经狂风大作，十一月就开始落雪，那地方出了屋子人都只能来回跺脚，才不至于被冻僵。”
　　“舅舅是说柳枫大哥”

　　“吾儿已经在西北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只有我去过那鬼地方几次，剩下时间他从未回来过。”
　　孟奉先没敢说话，只能默默听着
　　“那皇帝到底有多绝情，他为了他的孩子设计，谋略，死了那么多人，不惜让无数百姓遭殃，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让我骨肉至亲分离将近二十年，他算什么天下君主，算什么仁德天子。”

　　“您是说，这些事竟都是先帝设计的”孟奉先问道

　　柳不为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说道
　　“奉先，是你守的皇城吧！守得很好”

　　“舅舅，那些人都死了”孟奉先低着头说道
　　“死了好啊！死了就不会说话了，奉先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没想到你如今有了这么大的本事，看来以后舅舅要指望你了。”

　　“舅舅，我发过誓要忠于那人，这些年他对我甚好，我不能···”孟奉先犹豫道
　　“那暗夜庞大，分支无数要想统治必要劳心劳力，他如今身体不好，你便多上些心。”
　　“舅舅，你到底想做什么！”孟奉先怒道
　　“我听说他当时身中三刀，一刀胸腔，一刀上腹，一刀小腹，刀刀见骨，血流成河；还有脖子上那一剑虽不深，但也割到了血管，再难好了吧！若是普通人受这些伤早就死了，他虽未死，但也大伤元气，又加之悲伤过度，也是怕没几年活头了。”

　　“你···你如何知道如此清楚”孟奉先步步后退说道
　　“奉先，世上很多事都说不清楚，但有一样血脉亲情总不是不会变的。都说外甥像舅舅，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和我很像啊！”柳不为依旧平淡的语气说道

　　“舅舅，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知道吗？新上位的小皇帝说要把丞相之位给他，说我年老体弱，不该任此职。好在我这些年，三朝任职，兢兢业业，每日每夜如履薄冰，耗尽心血，如此操劳才换的一个好名声，才有人肯为我说句话，才能保住我这丞相之位”

　　“舅舅，那小皇帝不懂事，他···”
　　“我没有任何过错，为这顾氏江山干了大半辈子，就因为我老了，便要一句话就将我换掉吗？就要让那人压在我的头上吗？”柳不为眼睛里透出如鹰一般的光芒，继续大声说道

　　“我不要再听之任之，我这一生太苦了，骨肉分离苦，隐忍辛苦，不能自己说了算更苦，奉先我这么多年养精蓄锐，收敛锋芒，就是为了此事，没想到败在了我的亲手养大的外甥手里，你说这是不是命苦啊！”柳不为手搭在孟奉先的肩膀上说道

　　“你不是败在我手里，是那人手里，不是我还会有别人。所以是你与汪家勾结，所以你要将霜霜嫁给汪勉一，所以围攻皇城的全都是你的人。”孟奉先说道
　　“我那个孙女，蠢钝如猪，现在还以为汪勉一造反是因为不想娶她，这女人都是这么傻吗？”

　　“霜霜是你的亲孙女！”
　　“我锦衣玉食的将她养大，要她为我做些事怎么了？奉先，日后舅舅便要指望你了”

　　“我不会帮你的”孟奉先硬邦邦的说出一句话
　　“奉先。我们要顺应天意而为，皇帝无能，昏庸无道，朝中两座大山倾倒，暗夜易主也是尽快的事，所以我们只是替天行道而已，我本以为我没有机会了，没想到老天也在帮我。”

　　“舅舅，你真是痴人说梦”
　　“天命如此，你怎可逆天呢?”说完便笑了起来

　　“那皇上也是你下毒害死的”
　　“我是准备下毒，可我的人连内殿都没有混进去。”

　　“那是谁？”
　　“所以是天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