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Duang爆小王纸

1、第一章

　　引子
　　烨州市是全国一线城市之一，几千万人口汇集在这座繁华城市中，每人的眼中对这座城都看到了不同的姿色。
　　它可以是充满希望的，也可能是充斥绝望的。
　　地铁门打开，精英白领进进出出，大多带着蓬勃的希望；当然，也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车站有人犹豫是否要跳下铁轨。
　　公园中，家人带着孩子游玩、相聚，欢声笑语；而旁边对峙争吵的情侣，可能心中早已有了杀机。
　　夜晚的排挡夜店热情似火，而霓虹闪烁的桥洞下，可能正发生着暴·力事件……
　　不似黑夜和白天的泾渭分明，巨大烨州城的角落里，似乎充斥着灰色地带的氛围，不知在哪个节点，人们会选择走向光明，还是黑暗……
　　而有一群人，游走在灰色地带，宛如一条界限，分开了黑夜和白天，沉·沦和光芒……

　　第一章
　　9月20日。
　　烨州东城的一幢高·级写字楼伫立在天·地·之间，玻璃幕墙上反射着蓝色的天空和黑色的街道，透过幕墙，里面是个宽大的空间，简约而安静。
　　一个穿着夹克的有些胡茬的四十多岁男人躺在单人沙发上，有些沉不住气，有些肥胖的脸上有着焦急和不耐烦。
　　“你到底能不能给我治好？！我到底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和这个男人不同，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这男人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裤和白衬衫棕黄马甲，扎着同色系领带，十分文雅。他的五官十分端正甚至惊艳绝美，然而金丝边眼睛下的美眸却带着波澜不惊甚至是有些淡薄的表情，仿佛一切事都与他无关。此时，他拿起旁边桌台的一个白瓷咖啡杯，用勺子轻轻搅拌，气定神闲。
　　“这是我们第三次治疗。”修长男子顿顿，“但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背景，我没办法帮你恢复记忆。就好像，你让我给你治病，却不告诉我症状一样……所以我需要你配合——如果你想恢复记忆的话。”
　　修长男子的话让中年男子有些纠结，眼神飘忽手指轻捏：“我就是两年前车祸，然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修长男子问道，虽然对面人动作已经让他知道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他还是搅拌着咖啡，问道。
　　“对！”中年男子转头看他，“所以你赶紧用什么方法把我治好，把我治好我就都告诉你了！”
　　“让我治好啊？……”修长男子轻轻说着，手中继续搅拌咖啡，白色的奶迹在棕色的液体中荡出了一个个白色的圈。
　　中年男子听着男子的话，眼神不由自主盯着他手中的动作，看着那白色的圈，不知不觉看呆了。
　　“想让我治好什么呢？”
　　修长男子继续问，他的声音在中年男子耳中越来越深远，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静……
　　“……治好……我的失忆症……”
　　中年男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修长男子手中的咖啡杯中水涡的形状，眼神仿佛陷了进去……
　　修长男子停下勺子，看向早已眼神呆滞的中年男子，原来眼中仅有的一点散漫消失，浮上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
　　宁休开始询问中年男子，此时的中年男子已经不再有任何隐瞒，机械地，一五一十地将心中秘密呈现……
　　而不远处的宽大的办公桌下，一个录音笔，正亮着工作中的红灯……
　　…………
　　9月21日晚。
　　云鼎大楼旋转停车场，一辆白色的奥迪Q7开了上来，车停在一处停车位，宁休下车，环视这个空无一人只有一些车辆的阴暗停车·库。因为最近停车场检修，只有几个应急灯微弱地亮着。而幽暗的月色照在宁休的脸上，宁休冷静地环视这个地方，似乎心事重重……
　　…………
　　9月22日晚。
　　云鼎大楼旋转停车场，外面下着大雨，红色的路灯让这个空间看上去鬼魅恐怖。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个男人被捆·绑在一个柱子上，满头大汗和雨水，一脸惊恐哀求着，身体努力挣扎却挣不开身上的绳索。
　　“没、没有我、没有我、你拿不到那些东西！！”男人疯狂说着，仿佛哀求，仿佛威胁，是绝望之中的歇斯底里。
　　对面一个穿着雨衣的男子，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只有疯狂哀求的男人能看到他此刻冷笑的脸。
　　忽然男人手往上划，被捆的人瞪大眼睛甚至没反应过来，一道血线染红了附近画满涂鸦肮脏的墙上，被捆的男人努力张嘴捣气几次，终于红色的血液从他脖颈中间的刀的界限中涌了出来……
　　雨衣男人将刀扔在了地上，缓步离开……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一个惊恐的男人蹲在一辆车的后面，捂着嘴防止自己叫出来，惊恐地看着雨衣男人离开了视线……
　　…………
　　十一到了，又到了市局最繁忙的日子之一。——群众休息就容易聚·集，就容易产生纠·纷，也正是刑·警们最苦逼的日子。
　　十月二日，节假日的第二天，市局大楼的三层，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警讯，走廊上行色匆匆奔走着众位忙碌的刑·警。和这些匆忙的刑·警不同，楼梯上来一个穿着运动鞋黑色运动裤，黑色连帽衫的高大壮硕帅哥，帅哥双手插袋，不急不换走来，悠然自在。
　　“哟邱队，这么悠闲，难道没……”
　　“滚！闭嘴！”
　　高大帅哥怒瞪路过揶揄他的刑·警，阻止他的乌鸦嘴。他单眼皮但是还算大的眼睛此刻暴怒，本来就不怒自威现在更是像个吃人的鬼魅。
　　敢说“没案子”，那后面不出半天肯定有案子！这是他们刑·警不变的魔咒！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清闲的日子被打破。
　　“行行，您忙，我乌鸦嘴！~”刑·警拍拍自己的嘴巴，笑着打哈哈离开了。
　　高达帅哥从裤带里掏出一把小木梳，小心翼翼地修着发型，仿佛头上不是头发而是无价之宝，一边走一边暴·力踢开了挂着“刑侦支队八大队”的挂牌的大门，摇摇欲坠的大门晃了几下，看着马上这个月第二次掉下来的架势。
　　话说这个第八大队刚成立半年，算是重案的一个分支，不像其他的几个分工明确的大队，第八大队无论反黑、反诈、命案重案还是拐卖妇女儿童，只要是案情重大，第八大队总要替分不开身的第一大队分担重任。
　　而这个踹门进屋的帅哥，叫邱劲，三十，是市刑侦支队第八大队的大队长。有着搞刑侦人特有的模样：高大、壮硕、粗鲁、看谁都不像好人地审视每个人。
　　又和传统刑侦有些差别：不似其他老刑侦常年熬夜的颓废黑眼圈和饥一顿饱一顿养成的一身毛病，邱队睡眠质量奇好，体力惊人，生龙活虎仿佛不知疲倦。长得有点帅，面带桃花却是个黄金单身汉。
　　邱劲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地中海”，对头发有极端的关注。他可以五六天蹲坑满脸油腻全身臭味，但他比板寸长一倍的帅气短发，必须笔挺有型。
　　除此之外，邱劲是众所周知的好运气。
　　比如三年前为抓一个嫌疑人蹲坑，邱劲为了掩护，在旁边的彩·票店随手买了张随即打双色球，就中了独一份的一等奖三千万，从此实现财富自·由。
　　而他参与的案子破案率百分之·百。
　　很多时候其他大队长都羡慕嫉妒恨，甚至怀疑之所以成立第八大队，就是有点信风水的周局打算用他当吉祥物把陈年烂谷子的疑难杂案都给破了……
　　…………
　　“哟老大，来啦？”
　　邱劲才进门，就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何强一边吸溜着自热小火锅的粉条，一边看着手机里的平板上的电视剧，一边和自家大队长打招呼。
　　“能不能行？不赶时间吃个屁垃圾食品？”邱劲一手推开何强，自己倒是抢了他的叉子吸溜了两口，直接少了一大半。
　　“抢劫啊！谁帮我报110？！”何强不满夸张地护食，被邱劲一把推开继续夺食。
　　哐当——
　　残破的门再次被踢开，一个脸黑的四五十岁穿着警·服的男人踢门进来，额头中间的川字文可以夹死屋子里的苍蝇。
　　“哟？周局？来给我们拆门啦？上次就说了，给我们换个铁门……”
　　“你当在监狱啊？！上铁门？！”周局唾沫星子飞溅，喷了揶揄他的邱劲一脸。
　　邱劲闭眼用大手摩挲自己满是口水的脸一把，然后手到之处，从刚才玩笑换上了正色的神清。
　　看到周局后面怒气冲冲的第一大队长马骁，再看周局今天口水的含量，还有他们身后法医杜鹏，助理法医程子森，痕检孟涛那一票人，邱劲判断是大案。
　　“交接！”周局脸黑对着马骁说。
　　马骁一脸不甘心，还是将手中一个文件夹大力拍到邱劲胸口。
　　不在意马骁不满的态度，邱劲咧嘴一笑，挑眉热切接过卷宗，仿佛那不是难办的案件，而是个绝世佳人，邱劲眼神露出了看到血液的恶狼般的光彩……
　　二十分钟后，邱劲的五六个部下归队，投影仪打开，开始案情交接。
　　马骁指着投影仪上、被绑在柱子上的死去的男人照片说道：“9月22日晚，云鼎旋转停车场，发生命案，死者叫秦大龙，42岁，烨州市人，无业。被人用解剖刀一刀割喉致死。10月1日晚麓山公路第二转弯口，护栏外，发生命案，死者叫薛昊，41岁，禅城人，五年前刀烨州市打工，目前无业。同样被人用解剖刀一道割喉致死。”
　　听完马骁的简短描述，邱劲微微停顿，“不一定有解剖刀就是连环凶杀，需要更多的证据。”
　　闻言，法医杜鹏点开示意何强播放接下来的案件卷宗，两个对比的伤口和凶器出现在屏幕上。
　　“我和小森给两人做了尸检，秦大龙和薛昊，都是因为被利器割裂颈动脉失血过多致死，两人四肢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相信死前曾有过激烈的挣扎。伤口符合现场遗留的解剖刀。入刀口在右侧，出刀口左侧，说明对方是用左手完成割喉动作，而入刀深出刀浅，符合常用手习惯，说明犯人是左利手。另外从刀口角度推测，嫌疑人身高是178-185之间的男性。两个伤口特征、力量，符合同一人作案的特征。”
　　“痕检呢？没有指纹么？”邱劲靠在旋转椅背，一手转着笔转头看向痕检孟涛。
　　“我们采集了现场所有的物证，只能说凶手反侦察能力非常出色。现场没留下任何一枚指纹、鞋印，甚至是绳索上没留下任何毛发。而云鼎大厦那几天车·库电路检修，没有录像监控，最近的地方即使有监控，却有很多监控死角；而麓山公路那一段根本就没监控。而且那个位置，就算车停在路边，人在护栏以外，路过的车辆也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即使车来车往，也完全没有目击证人……这个凶手十分具有反侦查经验。”孟涛有点挫败说道。
　　邱劲看着卷宗微微眯眼，“所以说，两个案发现场出口入口几乎都是没有任何限·制的，没有任何有利物证……社会关系呢？两人有关联么？”
　　“秦大龙和薛昊的手机都不见了，且没在名下注册手机，怀疑手机被凶手拿走了。”马骁顿顿，“秦大龙两年前车祸都是植物人状态，今年三个月前刚苏醒。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毕竟查找他的身份就在系统里比对了三天。”
　　“所以你们效率就是低，21号案发现在都多少天了？第一个死者身份才确定？？”邱劲冷哼一声，怼马骁。
　　马骁脸红脖子粗刚要起身驳斥，就被旁边的周局一把按下去了。
　　“这是典型的连环凶杀案，现在什么时代？信息时代！群众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还是十一期间！社会影响十分恶劣！！”周局墩了墩他的瓷杯子，“邱劲！十天之内！必须破案！不破案你就脱官衣！”
　　“不是、十天？？”邱劲无语了，又让他现时破案立军令状？
　　“怎么滴？你不行啊？！”周局一脸挑衅，东北话都出来了。
　　“……行。”邱劲无语，男人不能说不行。
　　“说说怎么办吧？”周局心情稍微没刚才的恶劣了，问邱劲。
　　邱劲起身，看看下面几个无奈的下属。
　　“听见了吧？不破案我脱官衣，肯定把你们的一起扒下来！……要是十天内破案，老子请你们烤全羊！”
　　“老大威武！！”何强吞吞口水。
　　“别得瑟了！说怎么破案！”周局墩杯子，茶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溅了旁边马骁一脸，马骁赶紧手掌擦脸。
　　邱劲一改刚才的玩闹，正色下命令。
　　“强子、刘健，你们去查秦大龙和薛昊的社会关系，特别是秦大龙车祸的前因后果，醒来之后的社会关系。”
　　“是！”何强刘健答应。
　　“刚子，小川，查案发现场最近必经之路的监控，查案发前三天之内的所有路过车辆和可疑人员，做交叉对比。既然那么了解现场情况，估计会踩点，只要找到同车牌的车或者同一个人，就是突破。”
　　“不是，老大！”被叫‘刚子’的陈刚赶紧打断邱劲，“云鼎大厦也就算了，几百辆车而已；可是麓山公路可是条主要公路，而且时逢双十一车辆巨多，那得比到多久啊？我俩不吃不喝也干不完啊。”
　　众人看向邱劲。
　　邱劲一哼哼，“掐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公路入口和出口，算每辆车通过的时间，有超过正常通行时间的，一定是过程中下车停留过的。找这种在高速上停留过的车，没多少辆吧？反向和云鼎大厦附近出现的车辆进行比对，不就得了？”
　　“高啊！老大！”陈刚都要给邱劲鼓掌了。
　　直接排除了正常行驶的车辆，车子大部分都是顺序行驶，三五公里之间速度差不多的情况下，正常通行的车辆，通过时间也不会差别特别大。而如果中途下车进行杀人或者踩点，那一定会耽误一段时间，这样找到中途路过时间长的车辆，就知道他们是否停过车了。
　　“行了！确定侦破方向，赶紧破案！破了案给你们换铁门！”周局墩被子起身。
　　“您别，我们可不想唱‘铁门泪’……”邱劲赶忙摇摇头。
　　…………
　　10月3日凌晨，在接到案件的第十五个小时之后，众人还在忙碌，该走访的还在外面，在局里比对的还在忙碌。邱劲一个人坐在自己办公桌的转椅上，上嘴唇和鼻尖中夹着笔，面对着眼前贴满照片的白板，拧着眉毛思索。
　　解剖刀加左利手，这是一个线索，然而医生、法医、医学生，能有这个特征的不下几千，还有医学爱好者呢？人数太多根本无法排查。
　　从两个被害人身上看，两个无业人员如何和别人结仇？他们无业如何生活？他们都没有家人，这很奇怪不是么？而又是什么引发了连环凶杀？两人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仍旧一片空白。
　　邱劲知道，对于连环凶杀案，有两种破案思路，一种是从两个被害人身上分别寻找线索，汇集一处，可是对于限时破案来说，时间来不及；还有一种，就是尽量寻找两人之间的联系，寻找重合部分的关键线索，比如他们的联系、共同的仇人、犯罪现场的共性……比如同样踩点的人……邱劲选择了这个方向，他相信自己的推测，绝对会有突破。
　　然而，现在只能焦灼等待。
　　邱劲转头，透过旁边的玻璃窗看向漆黑的夜空深处，一点灰色的边界线升起——快要黎明了……
　　…………
　　10月3日八点不到，带着巨大黑眼圈的陈刚跑了过来。
　　“老大有进展！”
　　“说！”邱劲一翻身从椅子上起身，被反弹的椅子急速旋转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查到案发当天到前三天之间，调取最近两个出入口的监控发现通过时间异常车辆15辆。和交·警大队保修、事故排除，还剩四辆，刚才小川走访之后，排除两辆车司机沿途睡觉，有不在场证明，只剩两辆了。一辆是案发当他10月1日晚出现的，是辆套·牌车……”
　　邱劲心中一凉，如果那个人反侦察能力很强，十有八··九这辆车是凶手开的，而且很难找到……
　　“另一辆呢？”邱劲问。
　　小川立刻憔悴中眉飞色舞起来，“有突破！9月30日，也就是薛昊案发前一天，这辆YT87988的奥迪Q7，同样出现在秦大龙案前一天的云鼎停车场附近！”
　　“车主呢？”邱劲赶忙问道。
　　还没等小川开口，门被踹开，何强冲了进来。
　　“老大，秦大龙的社会关系……”
　　“你等会！”邱劲打断何强，“小川你说那个车主是谁？”
　　“是个心理学博士，两年前回国开私人心理诊所……”小川汇报着“叫宁休。”
　　“宁休？！”何强看看手中的资料，忽然眼睛一亮，“我们查到秦大龙案发之前，一直在这个宁休的诊所做心理治疗！”
　　邱劲的眼神变得犀利。
　　终于来点有意思了么？这不就有突破了么？……
　　“走，会会他！”
　　宁休……倒是个好名字，就是不知道过招能过几招……
　　邱劲挑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