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09、阎罗令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在杭州城中徐徐而行，湘君和胡峦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看着窗外不复昔日的景象，不胜唏嘘。
　　“看样子，这大唐真是气数尽了。”湘君轻叹。
　　胡峦笑笑：“朝代更迭，原本就是人间的规律。”
　　“不过……”湘君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抬起头来笑着看着他，“不管这世道如何变化，还有四爷和我携手同行，这就是大幸了。”
　　胡峦笑着把她揽进怀里：“若真如煜儿所说，离尘中的是‘断肠散’，解药可得去吐蕃的雪山上才采得到，那时你可愿与我同行？”
　　湘君失笑：“只要四爷不嫌我累赘，别说雪山，就是刀山，我也随四爷同去。”
　　“我说，”外面传来辰月的声音，“你们两口子可真有闲情呢，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浓情蜜意啊？”
　　“这话啊，”湘君掀开车帘笑着回道，“你去跟子青说更合适。”
　　“我看不用，”骑马走在另一边的程峰笑道，“谁也别说谁了，大哥二哥那里也腻着呢！”
　　“就你们两个不腻。”胡峦失笑。
　　“我们是怕起鸡皮疙瘩呗！”辰月摇摇头。
　　说话间，马车到了庄院门口，萌萌、彤彤、阿煜和阿臻四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爹，娘，伯伯，伯母。”阿煜率先迎上去行礼问安。
　　“你苏姑姑还好吧？”湘君关切地问道。
　　“这两天都是萌萌在给她施针镇痛，真的挺可怜的。”阿煜轻轻一叹。
　　“真不知道这十年她是怎么熬的，”萌萌摇摇头，“但愿像煜哥说的，这毒还可以解。”
　　独孤旻笑笑：“有你四叔在，绝对没问题，再不行，还有你雪儿姑姑的宝贝龙珠呢。”
　　“好了，咱们快进去吧！”慕容澈说着，牵着凝儿便先进门去了。
　　一行人进了客厅，子青等人起身相迎，顺便向允文和离尘介绍了众人。
　　离尘盈盈行礼：“为了区区一个离尘，劳动各位哥哥嫂嫂大驾，实在过意不去。”
　　“好妹妹，你就别客气了，”湘君笑笑，“济世救人，原就是他们本职所在，何况离尘妹妹还是自己人。”
　　“现在可以开始会诊了吧？”胡峦问道。
　　离尘闻言，连忙道：“各位哥哥嫂嫂旅途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离尘这病已有十年之久，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无妨无妨，”慕容澈笑道，“老四听说要来给离尘解毒，兴奋了这几天了，这就开始吧。”
　　胡峦道：“离尘，解毒之事，因为解药中也可能会用到一些有毒的药物，所以必须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便会有性命之危。我们问你什么，你都要仔细回想，如实回答。”
　　“是。”离尘点了点头。
　　于是胡峦开始给离尘诊脉、检查，为确保万无一失，又让独孤旻再诊断一次，阿煜则将他们的结论详细记录下来。接着，四个人又轮番地询问她有关中毒的过程、毒发的现象等等的详细情况，也都仔细记录下来。随后，四神医便到书房商量讨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无极四杰回到花厅，胡峦笑着拍拍爱子的肩膀：“煜儿，能推想到‘断肠散’也不错了，只是，你还差一小步。”
　　阿煜点点头：“这孩儿知道，断肠散根据药效和成分上的细微差异，还可以细分为‘七步断肠散’‘子午销魂散’‘阎罗令’等等，只是孩儿才疏学浅，况且解毒之事绝对大意不得，才必须请爹出马。”
　　萌萌问道：“四叔，那苏姑姑和季婆婆所中的到底是哪一种呢？”
　　独孤旻笑笑：“根据离尘所说没有呼吸困难的症状这一点来看，我们首先排除了‘子午销魂散’；而再根据季夫人中毒后一个时辰才过世这一点，又可以排除‘七步断肠散’。”
　　“对，”阿煜点点头，“煜儿就是推到这里便卡住了，无法确定是‘阎罗令’还是其它。”
　　“后面这一步，对你来说确实难了点。”胡峦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苏姑姑和季婆婆中了同样的毒，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阿煜道：“孩儿觉得，应该是苏姑姑当时吃的药里面有可以抑制毒性的成分，阴差阳错救了苏姑姑一命——爹的意思，难道要从这里入手吗？”
　　胡峦点点头：“世间万物，都有相生相克的规律，毒药也是一样。季夫人喝的是鸡汤，而离尘吃的是治风寒的药，恰恰就是在这药里面，有可以抑制她所中之毒毒性的药材。但是，抑制毒性并不等于解毒，离尘年幼丧母，因悲痛而使气血上涌，毒素也因此被逼到脑部，淤积了下来，压迫了脑部的经脉，导致了失明，也留下了头疼的后遗症。”
　　“于是，”慕容澈接下话头，“我们刚才便在书房里把治风寒的方子里面可能会用到的所有药材罗列出来，反复推敲论证，最后一致认定，这就是‘阎罗令’。”
　　湘君道：“只要知道是什么毒，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可是，”萌萌颇有疑虑，“四叔，这毒毕竟淤积了十年，真的没有问题？”
　　“大概，这也算是离尘命中的机缘了吧，”胡峦点点头，“毒素被抑制之后，就在离尘的后脑里形成一个血包，从离尘一直有头疼的症状这点看来，毒并没有失效，头疼正是因为毒素在发挥作用。每次发作，都会有很微量的毒素被释放出来，进入全身的血液里，但因为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时间一久，离尘的身体对这毒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刚才诊脉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一些异象，只不过很细微，所以你们都没看出来，若是不尽快解毒，终有一天离尘还是会被这阎罗令夺去性命。”
　　子青点点头：“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全听四哥安排吧。”
　　湘君笑道：“四爷早就说了，要真是断肠散的话，还得现去吐蕃的雪山上去采药呢！”
　　“嗯，”胡峦笑着点点头，“所以我已经决定带湘儿去了。”
　　辰月闻言立马抗议道：“那怎么行！湘君可是咱们家大总管，还有多少事情都指着她呢！”
　　“没关系，出门前月姐姐已经答应替我打理一阵子了，况且，湘君多年来恪尽职守，谷主大人也不会忍心连个小假都不准吧？”湘君说着，笑着朝子青躬身一福。
　　“何时……”子青右肘拄在椅子的扶手上，无比优雅地以手支颐，薄唇微扬，莞尔，“温婉可人的四嫂子也学会这一招了？”
　　雪儿嘴扁扁地说道：“谁让湘姐姐是你的红颜知己呢……”
　　她佯装吃醋的样子实在可爱惨了，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子文笑道：“我想嫂子的意思是，所谓‘近朱者赤’，跟在一只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身边混了这么多年，要想当个笨蛋可不容易！”
　　子青皱了皱眉：“云逸文，凭你的八斗之才，你就不能给我换个新鲜的说法吗？”
　　“五哥，”凌儿笑着摆摆手，“不是不换，是实在找不出比这个更恰当、更形象、更具体的比喻了。”
　　“嗯嗯，”子文开心地点点头，“还是三少奶奶最了解我了！”
　　“那当然，”凌儿点点头，“因为人家是你的‘红颜知己’嘛！”
　　众人又都忍不住狂笑了起来，许久，凝儿缓过劲来，笑着说道：“子青，看来今天大伙儿就准备拿‘红颜知己’说事了呢！”
　　子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听得湘君笑着问道：“谷主大人，四爷要带我去吐蕃采药的事，您到底是准不准呢？”
　　子青摇了摇头笑道：“谁让四嫂子是我云某人的‘红颜知己’呢？我要是不准，岂不辜负了这份情谊吗？况且，湘君这么多年确实是尽职尽责，我要是连这几天小假都不放，可就成了无道昏君了！”
　　湘军笑着欠了欠身：“多谢谷主大人恩典！”
　　“四哥，湘君也难得出门走走，你就替大家好好犒劳犒劳咱们家竹大总管吧！”
　　胡峦笑着拱了拱手：“这个不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