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木易瑜岫

29、第 29 章

　　手术进行中的灯灭掉了。医生取着口罩走了出来。
　　江柏延急切着询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只不过秦小姐还没有醒过来。”医生回答道，过去向盛萧风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才离开。
　　房间里秦舟脸色苍白得像纸，脸上有些地方无可避免地染上了淤青和紫红。江柏延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盛萧风随后进来，他看着这个男人温情脉脉的爱抚，一点也不理解。
　　为什么呢。
　　秦舟现在看起来那么丑，脸肿的像猪。最美的时候……盛萧风回忆着，应当是奄奄一息后逐渐开始恢复的样子。那种病态的，憔悴的无力防抗的美才是盛萧风的喜好。
　　而他喜欢秦舟，也是因为她在一次次的摧毁中坚韧活着，外柔内刚的美感。
　　盛萧风靠近着秦舟和江柏延。
　　江柏延坐在床边，感受到了盛萧风的靠近。
　　他声音冷淡疏离：“盛萧风，我出去了，一定要你进牢里。”
　　“你做不到的。”盛萧风十分自信，“你不是你爸。”
　　不过，现在你爸怕是也做不了了。
　　“不过说实话，我这算头一次看着秦舟犯这种蠢。”盛萧风插着西装裤，“原来她犯蠢，是为了自己。”
　　江柏延心里颤动。
　　“你不知道，当初我看上她，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劲。一眼就看得出她是想傍大款。”盛萧风嬉笑怒骂着。
　　“她不是那种人。”
　　“说实话，江柏延，像你这种富二代，这种女人怎么给你灌的迷魂汤？”
　　“她认识我的时候，以为我是一个穷教授。”江柏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她很坚韧的，你的视角塑造了她。她活成了部分你想要的，你觉得女人的样子，可是真正的她只有她自己知道的。”
　　盛萧风摆摆手：“跟你这种人说不通。费劲。”
　　“你就在这里等着她醒吗？”江柏延问。
　　盛萧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知道秦舟醒来不愿意看见自己，他也不愿意招她。盛萧风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盛萧风大声对江柏延说：“你好好看着她。”
　　江柏延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放大音量，可还没来得及细想，盛萧风就已经消失了。
　　他怎么会懂盛萧风的拧巴。突然放大音量，是希望吵醒秦舟，在门口看看她醒来看到江柏延笑的样子。
　　她对他总是冷着脸。只有暴力地亲她，侮辱她，秦舟才会对自己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很早很早以前，盛萧风还没有爱上秦舟的时候，她对他热烈地笑过。
　　盛萧风是在a大读研的时候，遇见的秦舟。
　　他不爱读书，到图书馆是为了寻找下一个目标。a大是国家重点大学，这里的女生聪明又读书好。就像小学时候小流氓老是喜欢成绩好的姑娘，盛萧风也天然地喜欢征服成绩好的女生来弥补自己的遗憾。
　　他就这样吊儿郎当地在图书馆里逡巡着，突然在一排书架之间找到了那个垫起脚努力够书的姑娘。
　　姑娘的侧脸轮廓清晰，线条流畅。长翘的睫毛忽闪忽闪，高挺的鼻梁显得有些可爱。她的下颌线牵拉着颈部优雅的线条。她穿着洗得脱色的蓝色牛仔裤，宽大的白色t恤遮住了曼妙的身姿。盛萧风来了兴致，调整一下姿态，走了过去。
　　“小姐，我想，你想看的是这一本。”盛萧风装着温润儒雅的样子。他生来高大英俊，丰富的社会阅历让他谈吐从容淡定，举止装得优雅不凡。他抽出《雪国》。
　　不是因为他认识字，也不是因为他读过这本书。
　　是因为他敏锐的观察力让他锁定秦舟的视线。
　　“盛萧风，你呢？”
　　“秦舟。”
　　秦舟很自然地抬头看向他，眼神没有丝毫躲避。看着高大英俊的盛萧风，秦舟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谢谢你。”拿着书静静地离开。盛萧风觉得很有意思。很少有人会面对他时如此从容。尤其是刚认识他的小女生。盛萧风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想着，这个女的现在看起来这么正经，不知道给他弄上床后该是如何的放浪。
　　已经远去的秦舟自然不会想到盛萧风脑子里的肮脏龌龊，她只一心想在书里寻求一方安定。当时的她，生活已经足够苟且，每天焦头烂额地去偿还莫须有的债。
　　盛萧风晚上去了酒吧喝酒，叫来了沈之。沈之是他未婚妻同父异母的弟弟，平时和自己走动着，亲切地叫自己哥。
　　盛萧风摇晃着杯子里的威士忌，假装漫不经心地提了提：“秦舟，你同班同学？”
　　沈之推了推眼镜，低着头说：“是的。”随即又抬起，看着盛萧风，天真地问道：“你知道我喜欢她？”
　　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沈之害羞了，盛萧风看着沈之脸上的红晕，心里更觉得刺激：“哦？跟哥说说。”
　　沈之便一直讲下去。他有点兴奋地说：“秦舟她很优秀的，白天学习晚上打工。年年奖学金都拿。她家里好像是出了什么变故，现在很缺钱。浑身只有两套衣服换着穿。”
　　“对了，她还喜欢看书，天天泡在图书馆，她还……”
　　盛萧风就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不厌其烦地听着，直到一瓶威士忌都见了底。
　　她喜欢吃甜品，缺钱。爱看书。原生家庭好像有点不幸福。未来想直博做实验。成绩好。聪明漂亮。
　　还有很多。
　　缺钱就好办。现在的盛萧风，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也最懂缺钱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最需要些什么。他打定了主意，笑着拍拍沈之的肩。
　　沈之问：“哥，走了啊？”
　　“该回去了。我住外面，你不回寝室，我不收留你的。”盛萧风说。
　　“啊……哥。好吧，我走了。”沈之向盛萧风挥挥手离开了。
　　盛萧风就单独坐在酒吧卡座上。台上看着独坐的盛萧风的钢管女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靠得离盛萧风很近，她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盛萧风就很自然揽着她的腰往洗手间走去。
　　完事后，盛萧风手掌在西装裤上，系着昂贵的皮带。他随手从衣服里摸出钱包。
　　“张嘴。”他命令道。
　　钢管女照做，只见盛萧风掏出一大叠钱卷成筒状，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的报酬。”盛萧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然后转身离开。
　　那个什么，对，秦舟，对那个女学生的渴望越发强烈。刚刚在做事的时候，对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他满脑子都是秦舟干净白t和牛仔裤的样子。虽然女人身材火辣性感，可他还是觉得秦舟可能更好。真想马上就要了秦舟。他咬牙切齿地想。麻烦死了。
　　第二天早上，盛萧风就开展了他的攻势。
　　他估计秦舟去图书馆很早，他打听好开馆时间，在那时候找准时机堵住秦舟。
　　“早上好。”他说，“好巧。”
　　“盛萧风先生，你在等我。”秦舟一眼识破。
　　盛萧风也不气馁，直截了当地说：“秦舟，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清早来，邀请你与我共进午餐。”
　　秦舟迟疑了片刻，然后说：“好。”
　　他看起来很有钱。秦舟想，这样中午饭一定是他请，这样节省了一顿饭钱。
　　看着秦舟清高的样子，盛萧风的征服欲熊熊燃烧。
　　她一定会臣服于我。
　　“十一点见。”秦舟说。
　　“好，北门等你。”盛萧风说。
　　秦舟万万没想到，盛萧风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这是秦舟第一次登上这么高的楼层，坐电梯都坐了十多分钟。那是首都最大的旋转餐厅，位于市中心的最顶层，一般都是晚上来这里，中午是不对外开放的。可是谁叫盛萧风有“钞能力”。
　　旋转餐厅全部拉上了窗帘，厚厚的丝绒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营造出夜晚的感觉。霎时亮起几盏昏黄的水晶灯，折射的光显得气氛危险又暧昧。
　　“我特意找的顶级法国大厨，也是我的私人厨师为我们烹饪。”
　　秦舟局促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格格不入的破烂布鞋，接着强装镇定地环顾四周问道：“这附近为什么没有人？”
　　“秦舟，因为这是为你准备的。我包场了。”盛萧风观察到她的不安，心里拿下她的把握又大了一分。
　　盛萧风为秦舟拉开凳子，“我们坐的13号桌。”
　　落座后，盛萧风就像上流社会的绅士一样，一道一道解释着菜，告知秦舟不菲的价钱。
　　“上面点缀的黑色珍珠是伊朗鱼子酱，在你餐盘里这一点就是二十万。”
　　秦舟不禁轻轻颤抖。
　　“这一个是白松露，五千刀，不贵。”
　　秦舟小心翼翼地吃着，一道菜就那么一点点，可是这是她这么大吃的最贵的一顿。她曾经想都不敢想，一个小小的勺子，舀的东西能是一个人好几年的工资。
　　“最后这个，大高加索山上的血燕产的顶级燕窝。一万。”
　　盛萧风每说一次，秦舟的心就每每震撼一次。
　　秦舟觉得好贵好贵。这一顿，可以还掉她三分之一的钱。她觉得很难受，很想逃离。可是她脚都迈不动。沉重的自卑和债务狠狠压着她，她忘记了自己身体里无穷的力量和丰厚的智慧。
　　秦舟只知道，盛萧风盯着自己。眼神危险又迷人。
　　她感觉得到盛萧风落在她身上的贪婪和渴望。
　　有只恶魔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攀上他，你就有钱了。你看，他对你有意思。”
　　强烈的自尊心和跨越当前处境的强烈渴望，促使她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来。她甚至没注意到，盛萧风正离开座位，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