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木易瑜岫

17、第 17 章

　　一旁的老代理看着，问秦舟：“他有意与你交好，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推动合作走动呢？况且……他一表人才……”
　　秦舟摇着头笑了笑：“老师，于公，我们两家还是存在竞争关系；于私……我有男朋友了。”
　　“嗨，怪我怪我，老糊涂了。”这个老代理一手提拔的秦舟，对她，秦舟感激又敬重。老代理对她也很好，看着好看的小伙子就想让秦舟认识。
　　她没有说盛萧风一句不好。
　　因为若是论起来，一天都说不完。
　　“老师，”秦舟凑近代理，“以后别只看表面。”
　　“嗨，知道了知道了。”代理撇了秦舟一眼，接着又八卦道，“那个什么，你跟你对象处了多长时间啊？”
　　“之前大学有过一段交集，但不深，”秦舟自然知道他们的发展太快了，便忍不住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我再遇见他，和他在一起……大概六个月？”
　　说到后面越发没有底气。
　　好像……是有点太快了？对于敬重的老前辈，谈这些实在尴尬。
　　老代理似乎看出了秦舟的窘迫，也没有再追问了，只是说：“快去快去回家休息。大周末的还来谈生意，这家公司代理指定有毛病。”
　　秦舟笑得弯了腰。
　　她看出来秦舟不喜欢盛萧风，就和她一起不喜欢了。这些非理智行为却让秦舟倍感温暖。
　　自从江柏延来到她的世界，所有原来没有多加关注的人和事都突然鲜活起来。
　　她心情甚好，打电话给江柏延。
　　但是江柏延抢先一步给她打来了。
　　“江柏延，我好像不怕盛萧风了！”她兴致勃勃。
　　“秦舟。恭喜你。”江柏延真心实意地说。秦舟能听见江柏延语气里的真诚和开心。
　　“待会儿我们……”秦舟话音未落，销售部经理电话打来，“我先接个电话。”
　　“好。”江柏延挂掉电话。
　　秦舟按下接听。
　　“秦总，不好了，Galaxy公司在今天开会的时候发布了一批和我们一样的产品。”
　　秦舟沉默半晌。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们是多久发布的。”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比他们晚了一个小时。而且他们好像早有准备，宣传已经满天飞了。”销售经理说，“我们被压下去了。”
　　被压下去不是最大的坏事。
　　今天他们才签了一个项目技术的合同。
　　秦舟影影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大的……一盘棋。
　　于是想和江柏延分享喜悦的心骤然冷却。她打电话给江柏延：“江柏延，是这样的，你那边……那个黑客抓到了吗？”
　　“嗯，还动用了我们b大计算机天才柯桥的力量。”江柏延不由得感叹，后生可畏。
　　“那黑客怎么说的，问出幕后主使了吗？是盛萧风吗？”
　　“没有，x网个人信息完全不能被除网站创立者之外的人看到。”江柏延说。
　　“这样。”秦舟略感失落。
　　“秦舟。没关系。有我陪你并肩作战。”江柏延说。
　　可是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战役。
　　江柏延，现在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踏进我乌烟瘴气里的世界的人是你。
　　“不。”秦舟好像暗自下了决心。
　　“江柏延，我们分手吧。”秦舟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有些突兀地说。
　　江柏延沉默了一会。
　　“秦舟。”他的声音低沉，好像风雨欲来，“为什么？”
　　他问着，心里却大抵有了个猜想。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走不到最后，我不骗你，在起初和你在一起，就没有和你走到最后的打算。”秦舟这番话说得理性又薄情，字字句句直插江柏延心脏，痛的他几乎呼吸一窒。
　　“为什么，现在就决定要走了呢？”江柏延几乎有些无力，原本稳稳立在更衣室的脚微微踉跄几步。
　　“江柏延，没必要告诉你了，我只是通知你，我们分手了。”她说的冷酷。可是没人看到她捂着嘴拿开手机，尽量不让江柏延听到她在哭。
　　秦舟这是第一次听到江柏延说的近乎冷酷的一句话。
　　可是怎么会温柔得让她想哭。
　　他说。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如你所愿，秦舟。”
　　可是江柏延迟迟没有挂断电话。
　　他在等她。
　　她张张口，发现什么也讲不出来。
　　她想说，这都不是真心的。
　　她想说，我会一直爱你，确定以及肯定。
　　可是她说：“嗯，江柏延，再见了。”
　　她分明刚刚还想跟他讲。
　　你看江柏延，我克服了。
　　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们回家吧。
　　像邀功的小朋友。
　　可是现在她像一只自己把自己抛弃的小狗，跌跌撞撞不知道往哪里去。
　　正如她不知道，远方的江柏延在实验室的角落，留下了二十八年来屈指可数的眼泪。
　　他没有注意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是谁啊。”何米一进来就了发现角落里那个英俊高大却略显颓靡的男人。
　　“那个就是江老师。”于祁说。
　　何米调笑道:“这可不像一个老师的样子。”
　　“哎，好像江老师女朋友跟他分手了。”于祁偷偷说，“至于为什么，咱也不敢说，不敢问。”
　　脆弱又深情，是何米对江柏延的第一印象。
　　洛江见江柏延没有兴致，于是主动给实验室各位介绍新人。
　　“哎哎，大家来一下。”洛江招呼着大伙，“这是刚考进我们实验室的何米，女博士！”
　　“哇哦～”大家不由得惊呼。
　　何米长得白净乖巧，眼型虽然细长，但瞳眸水灵得像初晨的雨露浸染的葡萄，鼻子小巧可爱，唇角自然上扬，下巴尖尖，像东方书画里走出的水墨美人。
　　这种工科实验室女孩子本来就不太多，这一下子来了一个，大家都十分欢迎。
　　她一一向各个师哥师姐问好，对大家说：“大家去忙吧，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去问问江老师给我安排的工作任务。”
　　趁大家各忙各的去了，何米就走向江柏延。
　　“江老师，请问我现在开始着手工作哪一部分呢？”何米微微笑着。
　　江柏延微微抬眸，然后直起身往前走。
　　何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跟了上去。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但是莫名有种凄凉感。
　　来到办公室，江柏延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密封袋，对何米说：“你可以先回去看一看，有些细则和分工就清楚了。不清楚的问实验室所有人都可以，大家都会乐意为你解答。”
　　“谢谢江老师。”何米看着江柏延揉了揉眉心，识趣地离开了。
　　随着大门关上，江柏延陷入沉思。
　　江柏延想，秦舟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大概是又出事了想自己扛吧。不然她怎么愿意说这么冷的话伤害他。
　　秦舟明明也爱他。
　　为什么老是要躲避自己的真心，反反复复推开他？为什么不能坚信他就是可以一辈子和她并肩。
　　整顿了一会，他又匆匆返回岗位上，带着学生研究课题做实验。
　　天色渐晚，实验室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
　　洛江和江柏延在更衣室，江柏延突然没头没脑来一句：“走，去喝酒。”
　　“江老师，你没疯吧，我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你说去喝酒。”洛江微微吃惊。
　　“去不去吧。”江柏延瞥他一眼。
　　“去去去，叫上于祁？”
　　“嗯。”江柏延说，“去酒吧。”
　　洛江把他带到自己熟悉的酒吧，有熟人照看着，总归好些。
　　江柏延走在前面，酒吧人多，洛江和于祁也被冲散了。
　　他望向走在后面的被人撞来撞去的于祁，努力挤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于祁正想叫人撒手，结果抬头见是洛江，便收住了口，任由他牵着。
　　他听到洛江说：“果然是小屁孩，路都走不动。”
　　于祁白他一眼，“怎么突然想起喝酒？”
　　“还不是江老师，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撞了鬼似的。”
　　“我刚刚不小心在江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他女朋友跟他说分手。”于祁有些愤懑，“为什么呀，江老师那么好，你说她为什么呀！”
　　“怪不得。”洛江叹息道，“难得铁树开花，结果，哎……”
　　走得江柏延附近，他已经闷声喝了一半的威士忌，脸微微泛红，但神智已不算清明。
　　洛江和于祁找了个位子在江柏延旁边坐下，也各自点了一些酒来喝。
　　江柏延喝了趴在桌子上。
　　“为什么啊，为什么所有事情只告诉我结果啊？为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虽然不信秦舟真的是因为这个同他分手，可是他相信这是她和他在一起的疑虑。
　　他该怎么打消？
　　他没办法打消。
　　洛江拍了拍江柏延的背，“没事江老师，你们才谈几个月，下一个就是了呗。”
　　却没看到于祁冷了脸。
　　江柏延抬头看着洛江，眼神迷蒙但语气坚定无比：“你不知道，我爱了她很多年。”
　　于祁阴阳怪气地说，“就是啊江老师，有的人永远不懂爱一个人什么感觉，永远狼心狗肺的，你别听他的。”
　　洛江还是吊儿郎当地笑，只是眼神降了温度。
　　“于祁，你看，台上唱歌的那个是谁？”洛江突然抬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于祁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