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木易瑜岫

15、第 15 章

　　没想到江柏延也开口：“秦舟，我……”
　　江柏延礼貌地开口：“你先说。”
　　秦舟也没有推搡：“我……很抱歉。江柏延，你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撼动着我。可我自己，画地为牢，迟迟走不出来。”
　　秦舟如鲠在喉，放缓呼吸，继续说道，“那些异样的，别扭的举动。全都是因为我自己，不是因为你。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里，你好像完美得无可挑剔，好像上帝专门派你来拯救我。”
　　江柏延没有因为秦舟夸奖而表露出丝毫欣喜，而是郑重其事地说：“不，秦舟。你不是被我拯救。从始至终，拯救你的都是你自己。”
　　无论是何种困境，她都一一跳了出来。
　　江柏延比秦舟还要相信秦舟。
　　秦舟心下一动。
　　于是主动牵起了江柏延的手。
　　“走吧，江柏延。”秦舟走在前面，转过头望向江柏延，“下山。我感觉，我确实比想象中厉害。”
　　江柏延闻言，抬头看她，却不自觉晃了神。秦舟神采飞扬，才漫出的夕阳勾勒出秦舟高挺的鼻梁和温润精致的眉眼，说不出来哪里，但是江柏延就觉得秦舟和平时很不一样。
　　却一样美得令他惊心动魄，神魂颠倒。
　　“走吧。”他从她的美貌中缓过神。
　　江柏延觉得自己从不是个看脸的人。这一刻他却真真实实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秦舟见色起意。
　　她的美，是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
　　无论缺了哪一个要素，都不构成秦舟，都不构成他爱她的理由。于是他放下心来。
　　因为看一个人的皮囊是肤浅的。
　　江柏延凭着科学家的秉性暗自跟自己较真。
　　但在秦舟眼里，看着江柏延好像又在走神。
　　她记得有篇论文论证过走神的人智商特别高。
　　嗯，那就姑且原谅江柏延吧，谁叫他智商高。
　　可是要叫她知道江柏延脑子里想的什么，秦舟绝对会收回自己脑袋里夸江柏延智商高的话。
　　“咳咳，江柏延，哪条路啊。”秦舟望着面前的岔路口，不得不提醒江柏延道。
　　江柏延在思维里逻辑自洽后终于回了神。
　　“右边，地势相对更矮的。”江柏延向前跨了一步，终于由被拉着走变为和秦舟并肩。
　　他们一起穿过竹林，跨过山涧，一起走了秦舟睡过来的路。
　　“江柏延，你体力真好。”秦舟走这一点点路都有点累了，可今天凌晨他可是背着她上来的啊。
　　“怎么……”秦舟听他的语气，似乎有点……害羞？瞬间明白他想歪了。她向来是比江柏延老练的，于是起了心思要逗弄他。
　　于是轻佻地说:“是啊，还没试试……”秦舟猛地踮脚，凑到江柏延耳边，“我们江柏延体力行不行呢。”
　　江柏延虽然在喜欢的人面前害羞，但是好说歹说也是心里门清的血气方刚的青年。
　　“别撩拨我了。”他骨子里有种老派学者的执拗，他必须要和爱的人结了婚才可以和她做那么亲密的事情，“我怕忍不住明天就向你三书六聘。”
　　秦舟一时住了嘴。
　　心里。是难言的复杂。
　　因为她知道，结婚对她来说是件太早太早的事情。她跟江柏延……差距还是太大。
　　但是她的确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
　　她转过身轻轻拥抱了江柏延一下，“谢谢你。”谢谢你把我考虑在你的未来里。
　　他却认为这理所应当。
　　他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因为这个时代追求新鲜刺激。提前发生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大的一件事。尤其是他这样好看，自己有自己一番作为的富二代，很容易将他和骄奢放纵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他安静得像古井，温柔得像风。唯独对上她的时候，她看见他滚烫的真心。
　　所以秦舟时常会有自己捡到宝……不，是宝主动跳在她面前的感觉。
　　她还是自私。明知道和他没有未来，还要跟他在一起。
　　江柏延却从容地笑了笑：“谢谢什么。”
　　“如果爱情是短暂而热烈，你还会继续爱下去吗？”秦舟笑着问他。
　　他没有办法回答。
　　因为江柏延看见她眼里的悲凉。他不明白为什么秦舟对他们的爱情这么不自信。也许是对她来说太快，可是他愿意慢慢来。
　　可是这个问题像是审判。
　　一旦他答错，也许会失去她。
　　“我会。”只要是你给的。
　　“好。”秦舟如释重负般吐了一口气。
　　他愿意的。那我就在一切似乎还没有打碎前，尽情享受这段感情。
　　痛痛快快地爱。不计较后果。
　　秦舟拉着他，快步向前走。江柏延不解，但是还是跟在她身后。直到秦舟看到四下无人，才把他抵在墙上，微微踮脚。秦舟一米七多，但是在江柏延面前还是需要抬头才能吻他。
　　江柏延惊讶地望向她，她吻得动情，双眸紧闭，眉毛清丽流畅。
　　他也闭上眼睛。
　　手不自觉地上前搂住秦舟的腰。
　　秦舟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了滚烫的隆起。
　　在他残存的一丝理智里，他将她从自己怀中拉开。秦舟说：“没有关系，你想要也可以的。”
　　他对她那么好。
　　“不，秦舟。”他的意志力强大到拉回了奔涌而出的情潮。
　　完了，江柏延一定以为她很随便。
　　她一个激灵，试探地判断着江柏延的神色。
　　但是她的过去……确实随便，她想为自己在江柏延面前辩解，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说些什么。
　　“秦舟，你不要误会。”江柏延逐渐平复呼吸，恢复了些许理智。
　　“但是你的身体是自己的，等你真正确定我是你想要的，你也真正热切地渴望着我，也不会迟。”江柏延不疾不徐慢慢说着。
　　他目光真挚恳切。
　　是秦舟长这么大第一次听着几乎让她的世界崩塌的一句话。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骨子里根深蒂固的。
　　讨好。
　　于是她沉默了。
　　江柏延用最温柔的语气戳中了她最痛的那个点。她有一腔无名怒火在身体里叫嚣着。她向来视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
　　“什么意思，江柏延，你的意思是我很随便吗？对，我就是个碧池，我是个烂人，我……”她咆哮着咆哮着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
　　江柏延伸手擦干她的泪痕，把她再次揽入怀中。她在他的肩头抽噎。
　　过了一会，抽泣声逐渐平息。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柏延。鼻尖通红像只小白兔，哪里有平时高贵冷艳秦总的样子。
　　“你会生气吗？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过了一会，秦舟才开口，却也不敢看江柏延。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情感宣泄。”江柏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大概知道秦舟生气的点在哪里，他尽力安抚她。
　　“我不生气，相反，我很喜欢真实的秦舟。”江柏延说。
　　有暗角也没关系。
　　阳光覆盖过大部分的你。
　　坦诚面对就好了。
　　“江柏延，我没有见过你生气的样子。”秦舟这才慢慢抬头看他。
　　“我也会发火，表达方式不一样罢了。但是好像从小都没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江柏延云淡风轻惯了，除了自己热爱的的科研工作，好像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直到秦舟出现。
　　他也很奇怪。完全不合理。可她就是牵动了他的心弦。
　　但是存在即合理。
　　江柏延伸出手对秦舟说：“走吧。”
　　他和她再一次十指相扣。一直走到车旁边才放开手。
　　到了晚上。秦舟正取下安全带，刚想转头和江柏延告别，却猛然想起江柏延就住她隔壁。
　　她突然想起当时对江柏延的判断。
　　于是笑着跟江柏延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个清贫的学者，所以给你的价钱是我们预算范围内最高的。”
　　秦舟小小得意了一下。
　　哼，还是我去争取的呢。
　　“为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江柏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家世，但是商圈大佬低调得很，基本上不动点关系是不知道江柏延是太子爷。
　　“我……当时先入为主了，想着做学术和商业比挣不到什么钱。你又说叫我别浪费，下次带你去吃便宜点的。就……”
　　江柏延闻言笑了笑。
　　秦舟一下子就看懂了江柏延的笑。她佯装生气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江柏延的腰间：“怎么，觉得我土大款了不是？好说歹说我还是a大毕业的！”
　　秦舟暗自内心叫到，糟糕，班门弄斧了。
　　“没有没有。”江柏延边笑边摆手。
　　“走吧走吧，天色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秦舟催促道。
　　“是，工作狂小姐。”江柏延戏谑道。
　　不就取绰号吗，谁不会啊！
　　“不客气，大科学家。”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意识到这就像彼此在相互吹捧，不由得都笑弯了腰。
　　江柏延看她入了迷。
　　秦舟是冷美人，但是笑起来却风情万种
　　鬼使神差的，他伸过身去想亲吻秦舟，但是理智瞬间把他拉了回来，自以为毫无破绽地帮秦舟解了安全带。
　　秦舟装作没有意识到，拍拍衣服下了车。江柏延紧跟着下来，当他们在电梯里时，秦舟突然踮起脚尖离他很近。她在他耳边说：“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
　　江柏延毫不避讳：“是的，很想。”
　　“叮”电梯门开了。秦舟拉着他冲出去，抵在自己门口轻吻江柏延。
　　“晚安，好梦。”她手伸到江柏延身后，用指纹开了锁。
　　江柏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抬眼却看到秦舟恶作剧得逞的小表情。
　　“晚安，好梦。”江柏延无奈笑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