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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幅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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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那天晚上的经历,虞晚章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谁能保证应善有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按装摄像头。她找不到也没有精力去找。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但她暂时还没有找到好的借口。
这几天只能先忍忍。
虞晚章出门的时候把房间紧锁,不让任何人进去,为此她甚至在房间装了监控,可以连上手机,随时查看。
晚上她把床移到门边上,堵着门睡觉。
勉勉强强应付了几天。
学校的美术老师让美术班的学生自己拟个主题,开始准备作品集,以备之后面试学校时候用。
上次她用寻敦煌的借口去庙里找应珈楼,这次虞晚章还真的用了这个。
她略一思索,就给她的佛像展取了个主题——千妖百媚。
她要画的不是佛法庄严,肃穆起静的释伽牟尼,而是头戴宝冠,胸前挂着璎珞宝石的邪佛妖僧。
为此,虞晚章就想着泡在学校图书馆。
她这样做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得到画像的第一手资料,还有就是为了了解应珈楼,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专业知识。
上次在展厅,他们一点相关话题也没有。
只是她一旦下定决心要去图书馆学习,她和梁声雁她们的关系便慢慢淡了。
她们都是以后打定主意混日子的主,去图书馆查资料跟要命似的,最多到了截稿日期前百度一下,下个原图然后再修修改改。
不过和她们本来就不是交心的朋友,晚章也不需要,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第一天去图书馆倒是被吓住,里面全都坐满了学生。
耀华国际高中虽然是个贵族学校,可学校为了市里的整体排名成绩,花了大价钱请了一批家庭条件不好,却品学兼优的学生。
关于佛教的典籍在三楼,虞晚章从楼梯上去,木质地板咯吱咯吱地响,引起不少自习的学生不满。
她尽量轻而快地动作,由于在这方面没有参考,她搜罗了一圈,看着哪本顺眼就挑哪本。
图书馆自习的地方不太大,她看了一圈,每个位子不是坐了人就是被书本书包占着。
“晚章,这里。”有人无声地用夸张的嘴形说话,一下子被晚章捕捉到。
那是他们班的吴蔚然,是班里家境不好,品学兼优的典型。
吴蔚然坐在长条桌上,挪了半个位子给她。
虞晚章和她接触不多,走到楼梯边上那个座位,对她友好地笑了笑,而后带上耳机,屏蔽杂音,开始看画册找灵感。
直到快放学她才回到教室。
梁声雁在班级里混得很开,她有个八卦圈子,经常讲一些学校里谁和谁谈恋爱,谁家爹出轨包二奶,谁家妈又买了辆保时捷招摇过市。
以至于全校的人几乎没有她们不认识的。
而这几天,关于应家老太太打算收养个干孙女正是讨论度最高的话题。
虞晚章还没进去,就听到班里沸沸扬扬在传,听说有人今天在图书馆附近见到了应珈楼。
虞晚章一怔。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从书包里掏出早上在学校进口超市买的饼干。
她撕开口子,递到梁声雁那个圈子里,顺便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他现在还在么?”
梁声雁聊了一下午的天,肚子正好饿了,拿了一片往嘴里送。
来不及说话,她打开微信,点开照片给虞晚章。
想来拍照片的人也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偷拍,只是个黑色模糊背影,他穿着学校校服,身边围着一群人,正走在图书馆的台阶上。
虞晚章只虚虚一眼,没有放大仔细看,便从那通身文雅贵气的气质就认出来了。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梁声雁吃完饼干,随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手:“不知道,估计在教室吧。”
虞晚章下意识就想找过去看看。
她随便胡诌了理由,说刚才小张班主任找她有事了,她居然忘了。
梁声雁看着晚章的背影,似乎知道那不过是要去看应珈楼的借口。
她不经意地切了一声:“这么紧张干嘛,有时候还会一星期来个两三次呢,还巴巴地凑上去。”
另一个吃了虞晚章不少饼干的女同学笑着拍了拍两声雁肩膀:“人家毕竟刚来学校,没见过。你高一的时候不也去看过。”
梁声雁:......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叭的。”
***
再过十分钟就是放学最后一节课。
应珈楼的教室在6楼,她要快速从2楼跑过去,等真的到了应珈楼班级前,虞晚章脸红耳赤,有点气喘吁吁。
应珈楼去了图书馆她居然不知道,也没人通知她,和她讲。
他去图书馆干什么?
他去了三楼了么?
那时候她坐在楼梯口边上,他看见了?
她站在原地,均匀呼吸。
顶楼的风要更加凛冽一些,虞晚章只觉得嘴唇发干,她不自觉地舔了舔。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突然跑上来的行为有点蠢。
万一他早就走了,自己还这样跑过来,简直浪费时间。
而且就算他还在教室,她又能怎样?
等会儿她一定要假装无意间地路过他的教室,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故意来看他的。
一想到种种,虞晚章就觉得忽然跑到顶楼的行为有些贸贸然,显得太过殷勤。
不过,来都来了……
虞晚章轻声咳了咳,调整好步伐往一头的走廊走,假装无意地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教室里空荡荡,只在最后一排坐了个高个子男生。
也许是她在门口停留的时间久了,引起那男生的怀疑,他站起来:“同学?我们班上体育课去了,请问你找谁?”
那男生的头发很短,蜜色的皮肤,看着虞晚章说话时露出浅浅的酒窝,一看就是篮球场的常客。
虞晚章心里头乱糟糟的,说不清楚。
他见虞晚章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你也是来看应珈楼的?”
她点点头,尽量保持得体友善的姿态,正要说话时被身后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吓住。
“虞晚章,你怎么会在这?”
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应悦平,她说话大声点就像男人。
应悦平在去上体育课的路上来了大姨妈,不得已和体育老师请假回来休息。
她快速走到虞晚章面前,朝着教室看了一眼。
幸好,只有她同桌贺杨一个人。
她快速又神秘地把虞晚章拉到女厕所,有些生气地压着声音:“不是说了么,在学校要装作陌生人,你来我教室找我干嘛?你以为这两天给我做早餐讨好我,我们就是亲姐妹了?”
“你妈妈是个贱人,你是贱种知不知道?要点脸。”
故事忽然发展到了戏剧性的一幕。
应悦平一说完,连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这种话居然从她嘴里说出来。
不过......她说的是事实。
叶知美逼得应善和她妈妈离婚,马上又迫不及待地嫁给了应善,堂而皇之地带着虞晚章搬到H城登堂入室,自我为是地做起家庭女主人来了。
这两天她才对虞晚章客气点,她就敢来教室找她。
要是被同学知道了家里那点破事,她可不得被人背后说闲话,笑话死。
就短短几句话又把虞晚章敲章定性地拖入泥沼,甚至盖上遮天蔽日的瓮子,又压上泰山一般重的巨石,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一个是淌入泥潭污沼的妖女。
一个是莲花坐上的圣洁佛子。
她想让他渡她,救她于水火万一。
应悦平这几句话几乎点醒了她,虞晚章落在光芒万丈的晚霞里,肌肤洁白变得透明。
她低着头睫毛颤颤,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
应悦平说得没错,她也不想和应悦平争论,只轻轻哦了一声。
等虞晚章离开后,应悦平才回到教室。
贺杨正在写回家作业,他没抬头,淡淡问了句:“刚才那个来看应珈楼的是你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她是来看应珈楼的?
应悦平还在气头上,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
她和贺杨不太对付,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想认识?偏不告诉你。”
贺杨笑笑,又露出了浅浅的酒窝,没说话。
他拿了张草稿纸,在纸上写写算算,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记起来刚才那人左眼下那粒黑痣。
妖冶异常,栩栩如生。
放学后,在熟悉的后街隐蔽角落。
应悦平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虞晚章还没有来。
笑话。
谁让她等过这么长时间了。
厕所间说的那些话难听是难听了些,但她又没有瞎说,虞晚章居然学会耍小性子了。
不回家也不和她说一声。
应悦平懊恼地踩了踩脚下,黑色轿车明显晃了晃。
司机是见识过这个大小姐发脾气的,还不好哄,他耐着性子问:“小姐,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回......”她说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不该把事情做得太绝。
腾起的怒气又消了不少,没好气道:“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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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浴室水龙头不断哗哗往下流,缎带似的,很快就在地上积满了水。
红木地板经过几天的浸泡已经开裂,地上全是湿哒哒的不明衣物。
月色洒下光辉。
虞晚章皮肤透亮,好像从未照过阳光。
滴答滴答。
晚上十一点,到时间了。
她从书包里拿出个小铁笼子,铁笼子不断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吵闹。
月光滑过,仔细一看,铁笼子里关了七八只样貌丑陋的老鼠。
过了一会儿,尖利的少女声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