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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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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炭吉和朱弥子夫妻二人在开春时又遇见了继国缘一——这个曾经救过他们一命的神奇剑士。
朱弥子从河边回来时,他正坐在家门口和炭吉喝茶,神情很是闲适。
“好久不见,缘一先生,还是和平时一样过来看看吗?”朱弥子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这位个性内敛的剑士先生认真地点头,慢条斯理地书:“又过来打扰了。”
“不介意的话今天请留下来用饭吧,”炭吉正和他聊得起劲,便邀请他一起用餐,说完还看向自己的妻子,“朱弥子做料理还是很有一手的。”
朱弥子被他这么说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真是的,你这样说,万一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那可就太丢脸了。”
“很抱歉,今天恐怕不行,”继国缘一认真地想了想,回绝了他们,“我等会儿还有些事情。”
“啊,没关系的,那还是缘一先生的正事要紧。”炭吉有些紧张,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其实不算什么正事,我只是要去一个地方等一个人。”继国缘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数了数,“大约是这两天,她就会来找我。”
“朋友吗?”朱弥子好奇地问。
继国缘一犹豫片刻,说:“算是……挚友吧。”
因为继国缘一不能留下来用饭,朱弥子给他端来了不少茶点,抱着孩子和炭吉坐在一块和他拉扯闲话。夫妻二人一直对他的工作十分好奇,闲话家常时难免就多问了几句鬼杀队的工作。继国缘一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三言两语间并不能说明白鬼杀队那些错综复杂的故事,只能给夫妻二人一个模糊的概念。
朱弥子听得入神,对他们所用的呼吸剑法尤为感兴趣,继国缘一说得笼统,她便央求他稍微露一手,只当让她看个新奇。
炭吉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只是他自己的好奇心同样旺盛,根本拿不出像样的话来阻止朱弥子。
在朱弥子的请求下,继国缘一抽出了日轮刀,这把通体赤红的长刀刚出鞘就让朱弥子大为赞叹。
不等她继续欣赏,这把漂亮的长刀在继国缘一手中露出了它原本危险又强势的一面。
继国缘一起先只是粗略地将日之呼吸演练了一边,随后又渐渐演变成一套独舞。他以剑舞的方式将日之呼吸发挥到极致,炽热的火焰在刀尖上飞舞,红芒灿烂万千,在金色的日光照耀之下,烈火气焰节节高涨。
就在此时,有人高声笑道:“一个人在这练剑多没意思。”
声音来得突然,炭吉夫妻二人连人都没见着,就听着笑声在头顶盘旋。
忽然,一赤红色的身影掠过林间,直扑向继国缘一。
朱弥子惊叫了一声,继国缘一已经一转气势,挑起了对方的长刀,方才还悠闲平静的剑舞一下就变成了锋芒毕露的杀招。他们出刀极快,快得只剩两道红色的长影在半空之中交缠,刀刃相接之声一如金玉掷地,只见烈焰缠绕着他们,逼得他们的刀在你来我往之间纠缠不休。
眨眼之间就过了百招,继国缘一看来人眼里含笑,手里的刀方向一偏,微微错过对方的惯用手。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手腕一压,就讲刀卡在了对方的刀镡上,用力地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心平气和地说:“你来了。”
一抬脸,来人正是铃木朝日,她挑着眉看着他,嫌他突然停下刀,“你这不是耍赖呢?”
继国缘一握紧了她的手腕,说:“这不重要。”
她偏过头看他,语气暧昧地问:“那什么才重要?”
继国缘一余光瞥见朱弥子和炭吉两人抱着茶杯眼睛亮闪闪地往这看,话到嘴边了硬是说不出口,“……”
盯着他发红的耳根看了好一会儿,铃木朝日不打算继续为难他,轻咳一声,和朱弥子夫妻二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呀。”
“你好。”夫妻二人直愣愣地和她问好,整齐划一地动作看起来有些傻气。
朱弥子打量了一番眼前和继国缘一着装相似的铃木朝日,“你就是……缘一先生说的,挚友?”
没料到朱弥子会突然这么说,继国缘一脸色顿时僵住。
“挚友?”铃木朝日凑近问继国缘一,“是在说我吗?”
继国缘一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过去了半步。
“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朝云就行了。”铃木朝日很爽快地书。
“朝云先生,你好。”炭吉点头,刚说完就被自己的太太敲了一下。
“是朝云小姐啦!”
炭吉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那明明是……”视线落在她脸上,终于确认了这一身男装的人明显是个女人,那句‘是个男人’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要喝杯茶吗?”朱弥子对铃木朝日很感兴趣,眼睛一直在继国缘一和她身上看。
“不了,我这边时间要来不急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吧。”铃木朝日摆摆手婉拒。
“你很赶时间吗?”继国缘一面色不显,握着她手腕的手却缓缓松开。
铃木朝日将刀入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千代生了。”
“带我回去?”继国缘一不解。
她理直气壮,“好歹朝日也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夫,你不应该去见见你的侄女吗?”
话说完,朱弥子和炭吉夫妻俩认识继国缘一那么久,头一次看见他那张脸上挂上如此灿烂的笑。
挥别这对小夫妻,二人并肩离开。
“你有回去鬼杀队看过吗?”铃木朝日走在他身边,问他。
“没有,如果你想,可以过段时间一块过去。”
“也行,前不久鬼杀队搬了之后,离纪州不远,骑马不出三天就能到。”
“你和他们还有联系?”
“算有吧,我回去过几次,不过老一批的人去了之后就很少再去了。倒是小葵偶尔会带着孩子去找千代住上一段时间,我从她那听过一些事情,”呼吸剑法带来的副作用即便在铃木朝日的努力之下有所缓解,也始终不能阻止他们过去曾经并肩的队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去。过去的柱只剩下了鳞泷左次郎,他因为受伤退居二线,并未开启斑纹,所以目前依旧活跃在鬼杀队中;炼狱义寿郎是前年走的,她回去送了他一程,家里宗寿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炼狱栀子带着才几岁大的儿子早就振作了起来,接受了这个事实;铃木朝日的继子如今也只剩下了村田一人在,“悟郎是去年八月前走的,小葵说他和千穗理一直没有挑明关系,但是他走了之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千穗理,这让千穗理很不好受…….”
继国缘一安静地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离开,他细细数了时间,发觉他们之间竟然也快这样走到尽头。多年前悬挂在头顶的那股患得患失之感再一次砸了下来,来得猝不及防,他看着铃木朝日带着笑意的侧脸,几乎快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千穗理最近又领养了几个孩子,她说这些孩子都会是她蝴蝶家的后代……”她说着,察觉了继国缘一的沉默,扭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我们这样多久了?时不时分别,时不时见面。”他伸手去握住了铃木朝日的手,问她。
“有几年了吧。”铃木朝日若有所思地说,“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再这样了,”他的手稍稍用力,与她十指相扣,“从今年开始。”
“你又何必现在才开始害怕时间不够,”铃木朝日笑着摇头,相比起他的郑重其事,她更轻松,也更洒脱,“我们一早说过的,不是么?享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够了。”
“我只是不希望,在未来某天,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就这样结束。”他很是认真地说。
“缘一,你这些年早应该清楚,你的身体不会被呼吸法所影响,”她叹了口气,“而我不一样,你我分别注定会在你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多珍惜为数不多的相聚。”
继国缘一一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坦然道:“一直有这个猜测。”
继国缘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可你从未和我提过。”
“缘一,我这一生注定无法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爱也会注定着相聚又分离,”她叹了口气,见他面色不虞,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仰头将鼻尖贴在了他的脸侧,“你让我变得矛盾,也让我变得贪婪,然而我不能够因为我的贪婪而将你后半生都困在我这样一个漂浮不定之人的身边,这对你不公平。”
他垂下眼睛,呼吸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突然伸出手将她带进怀里,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这个吻并不够深情,甚至浅尝辄止,他吻过了她的嘴唇,又吻过了她的发鬓,万分不舍,“你为什么不问过我是否愿意,我宁愿留下。”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不问。”
“这也是不公平,因为你将你认为的好强加于我。”继国缘一头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坚定,这么不退让,“我们不应该这样下去。”
“不这样,我们又该如何?”她闭上眼睛,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我不会停下,永远不会。”
“我知道,”他这样说,“所以我心里准备了很多个答案,如果你愿意,我会在未来不停地告诉你。”
他不是个会说情话的男人,所以她听到他这样说时,在他怀里笑得浑身直颤,“我很期待,缘一。”说完,她抬头很是用力的亲了他一口,“行了,去把马牵上吧,千代他们还等着呢。”
“好。”
“然后我们再一起去鬼杀队看看。”
“好。”
“这季节大约花都开了,再一起去赏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