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6、交叉绑架案

　　黎昭昭尝试往车门移动，然后突然眉一皱，停下了动作。
　　常不寻的脚步一滞，回头道，“你自己跟上啊。”

　　“我……”黎昭昭支支吾吾道，“我脚疼。”

　　昨晚虽然关节误打误撞复位好了，轻轻动一动没有那么疼，但要走路似乎还有些勉强。
　　常不寻往回走了两步，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想让我背你走吧？”

　　黎昭昭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常不寻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这是另外的价钱。”

　　能用钱解决就好商量。
　　黎昭昭表情立马明媚了几分，“十万怎么样？”

　　“你逗我？”常不寻疑问道，“昨晚给你扭下脚就四十万，现在可是要背你走路，才十万？”

　　“可是……”
　　黎昭昭纠结道：“看病跟坐车也的确不是一个价格呀？”

　　“你拿我跟车比？！”
　　常不寻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黎嘉石的女儿，不仅看起来瓜兮兮的，还瓜得让人想锤她。

　　黎昭昭看他生气了，挽救道：“那你自己说个价吧，我的零花钱也是有限的，要是现在花光了，后面就没办法让你带我回家了。”

　　“五十万，一口价，爱上不上。”常不寻神情不悦地说道。
　　见黎昭昭同意了，他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往车门靠，然后转过身蹲下，黎昭昭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背脊。

　　“不够就去找你爸要呗。”常不寻把她往上抬了抬，将车门关上。
　　“我是绑匪，要多少钱他都该给。”
　　他加快了脚步，跟上已经走远的彪哥。

　　“道理是这个道理……”黎昭昭小声道，“可是我怕你要的钱太多了，他就不要我了。”
　　常不寻脚步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没有说话。

　　“从小我就不是很聪明，虽然上的都是好学校，但是爸爸妈妈花了很多很多钱，让我上学，让老师来家里教我学很多很多东西。”黎昭昭的声音有些低落。

　　“我不喜欢学那些，因为不管怎么学，我的小伙伴总是考得比我高，做得比我好，小时候，爸爸总是对我很失望。”
　　“我想，像我这样不聪明的孩子，他可能早就想扔掉了吧。”

　　黎昭昭低下头，将头埋在常不寻的肩膀上。

　　“我很想安慰你。”常不寻朝前走去，“不过你们家那么有钱，你爸爸怎么会放弃你。”

　　“为什么有钱就不会？难道没钱的家庭就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了吗？”黎昭昭歪头道。
　　常不寻咬了咬牙，有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却又不得不逐渐接受的画面。

　　“你还真是个啥都不懂的千金小姐。”

　　常不寻平静地说道，“活不下去的穷人多得是，甚至中河市这样的大都市都有，自己都活不下去，更别说养什么孩子了。”

　　黎昭昭不说话了，她觉得常不寻这个样子，比他生气的样子还要难以接近。

　　“大哥！”
　　就这么沉默着又走了一会，常不寻对前面的彪哥问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地儿啊？”

　　彪哥看着手机上的导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呵，不远了，也就还有个十公里左右吧。”

　　常不寻的手一松，黎昭昭顿时警觉地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加钱，必须加钱。”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

　　贺起观察了一眼窗外的情况，将百叶窗拉上，转过头，看向满脸写着“让我死”的周景恬。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完完整整的一份炒饭。

　　“你好歹吃一口吧，我说了，只要你配合，等我找到该找的人，自然会放你走。”
　　贺起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的脸道。

　　“我不吃。”
　　周景恬抬眼看向他，“生气吗？生气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贺起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以为自己抓错人已经有够离奇了，没想到更离奇的是抓的这个人还是个顶级奇葩。

　　但是看着周景恬苍白的脸上那倔强的神情，触到了他心中名为道德的那根弦，让他实在下不去狠手。
　　毕竟只是个无辜的姑娘，被绑架已是无妄之灾，没必要因为黎家的事而迁怒于她。

　　自己毕竟是个文明人，想来想去，贺起决定跟她好好谈谈。

　　“那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想活了吗？”贺起问她道。
　　周景恬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告诉你又能怎样？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的处境。”

　　什么处境，能比被绑架还要糟糕？
　　贺起真的不太明白，在他的潜意识中，周景恬就是个跟家人朋友闹了矛盾所以哭天喊地闹自杀的无知少女形象，所以他真的怀疑她是否明白生命的意义。

　　想着，贺起轻轻笑了一声，“你的处境？那我也有个故事，你想听听看吗？”

　　“不想。”
　　周景恬冷冷道，“你都绑架人了，就别跟我装好人了，无非就是些受了委屈要报复回来顺道敲诈笔钱的故事，我不感兴趣。”

　　贺起愣了一瞬，然后无奈道，“好吧。”
　　他看了看周景恬面前的饭，又道：“不管你的故事我的故事了，至少你先把饭吃了，你死了，对于我而言更麻烦。”

　　“那是你的事。”周景恬道，“你有麻烦关我什么事，你要是真嫌我不配合，把我杀了，另外找个人质去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
　　贺起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看向她的目光中包含着杀意。

　　周景恬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他，咬着下唇，脸上的神情一如之前一样。
　　贺起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紧接着，那倒影开始扭曲、模糊，最终看也看不清楚。

　　少女倔强的脸上无声地滑下一滴泪。

　　周景恬别过头，抬手擦下脸上的泪水，沉静地说道：
　　“对于我而言，没有比死更简单的结局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不抓我，我也会因为另外的原因从这个城市消失。”

　　这个城市？
　　贺起疑虑地皱起眉，开口道：“你不是中河市的人？”
　　周景恬耸了耸肩，道：“我是逃到中河来的。”

　　“逃”这个字眼让周景恬背后的故事立马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贺起想了想，问她：“那你为什么要逃？什么人在找你？你来中河又是为了什么？”
　　“你警察啊，问我这么多。”
　　周景恬拿起勺子，随意地搅了搅炒饭，道：“我只能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我来中河，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又找人又不想活了，生活很精彩啊。”贺起没忍住嘲讽道。
　　“是啊，精彩。”周景恬抬眼看他。
　　“要是找不到人，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贺起越听越觉得自己抓的这个人质，背后的事情比他这个绑匪还要复杂，他有些怀疑拿她充数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了。
　　比起周景恬的故事，他现在还有件必须要思考的事情。

　　如果因为定位器自己绑错了人，那真正的黎昭昭，又去了哪？

　　**

　　看到隐藏空间的现场情况时，霍隆微微皱了皱眉，连带着看向于德海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杀意。
　　这里太干净了，除了一张床，一个空柜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叶知竹也有些不满地看着于德海，问道：“你清理现场的时候，现场有没有留下异常脚印和拖拽痕迹？”
　　“小姑娘，你可别冤枉人！”于德海一下子就急了，“谁清理现场了？我也是才知道酒吧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叶知竹更加生气了，她大二时上的微表情识别课的案例都不会用这么表面的演法。
　　“你愿不愿意承认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一条人命掌握在嫌疑人手上，你的隐瞒完全可能是让嫌疑人遭遇不测的原因之一，在法律上这叫做包庇罪！”

　　于德海的表情变了变，最终平静下来，看着她笑道：“警官，咱们还是要讲个基本法的吧？没有证据，你就凭空说我包庇罪犯，我还可以告你污蔑。”
　　叶知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还想说话，被霍隆制止了。

　　“小叶，你先跟小郑小吴他们一起看看门外面的情况，我来跟他说。”霍隆推了推这个空间通往外界的大门，示意叶知竹过来。

　　所幸还找到了这个出口，这个线索对于绑架案而言具有重大意义，在没发现这个出口前，根据已有线索，局里一致认为绑匪是从较为隐蔽的侧门离开，所以搜查的侧重方向为离开侧门后的可能行动区域，如今多了这么个位置，不排除绑匪与其同伙分头进行行动的可能，如果是分头行动，那还要继续排查另外的方向。

　　叶知竹皱着眉看了于德海一眼，往门口离开。

　　“于德海，原籍青州，这两年才来的中河做生意。”
　　霍隆背起手，慢悠悠地从于德海面前走过。
　　“怎么样，比起山清水秀的青州，中河的繁华跟混乱都让你叹为观止吧？”

　　“警官，繁华就算了，这混乱……怎么能这么说呢？”于德海勉强地笑道。
　　“你来的时间比较短，虽然找着了保-护伞，但是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的风气。”
　　霍隆摇摇头，叹道：“在我们松南这个地界儿，犯罪分子最忌讳的就是插手别人的事。”

　　于德海皱了皱眉，又笑道：“怎么说？”
　　“呵呵，”霍隆温和地笑了笑，“你有想过吗，为什么这么繁华的街区都仍然清理不干净犯罪？只是因为警方不作为吗？”

　　于德海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憷。
　　霍隆仰起头，道，“是因为背后盘根错节，全部都是生意，你这里一个生意，其他地方一个生意，一个个生意组合起来，组成了中河市看不见的那一部分。”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德海微微收起下巴，对他问道。
　　“我是想说，你没必要为了自己那点生意去掩盖别人作的恶，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更多人。”霍隆正视着他，笑着说道。

　　他现在是用正规渠道在询问，如于德海所说，还讲点基本法，要是让黎家亲自动手，可能相关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于德海还在挣扎，霍隆叹了一口气，给他最后一击。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没兴趣追究，那不是我的工作。我只要你提供知道这扇暗门的访客名单，以及，复述昨晚你真实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