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37、消失的父母

　　“我都是为了荔荔！”
　　钱雁雁将手往桌上一拍，然而在巴掌即将落下的前一刻，张肆玉把桌子往后一挪——

　　“哎，不要破坏公物。”张肆玉严肃道。

　　拍了个空的钱雁雁：“……”
　　一旁的叶知竹：“……”
　　单向玻璃后扶额的霍隆：“……”

　　霍隆：“去，让局里给MMCIT审讯室全装上固定桌椅。”
　　小王点头表示赞同。

　　张肆玉把桌子挪回原位，对钱雁雁道：“你可以继续了。”

　　钱雁雁本来酝酿好的情绪被她一打断，差点忘记自己正在做什么，想了想，才继续道：“你们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光靠酝酿作品口碑是很难迅速变现的，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爆炸到让人感觉热闹哄哄的头条，哪能吸引到越来越倾向于短视频的观众？”

　　张肆玉一句话总结：“哦，放记者进来炒作。”

　　钱雁雁：“也可以这么理解，虽然不光彩，但毕竟都是我们提前沟通好的，也不能说犯罪什么的吧？”

　　叶知竹问道：“提前沟通好？祁荔知情吗？”

　　钱雁雁：“她虽然对营销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并不会干涉我们的安排，毕竟赚钱嘛，她占大头。”

　　叶知竹强调：“我的意思是，安排记者闯入祁荔家里违法调查其隐私信息，包括苍嘉路117号的事情，祁荔知情吗？”

　　钱雁雁否认道：“怎么能是违法呢，都是提前签好合约的，荔荔本人也默认，你情我愿的事，我觉得你们找我都有些可笑，祁荔不会起诉制作方，更不会起诉我，因为这些事情对我们来说都是互惠互利的，我还没说你们，要不是你们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非法调查荔荔的住处，能把我们正常的宣传搞成这样吗？”

　　这一点的确是张肆玉不占理，不过，她也确实不是讲理的人。

　　“谁说我非法调查了！”
　　张肆玉道：“我那是义务劳动，给大楼擦玻璃，不然谁家好人为了调查冒着生命危险从五十楼吊着往下走？”

　　钱雁雁也有些怒了：“那你怎么偏偏停在我们荔荔那一层？”

　　张肆玉更理直气壮了：“因为看到小偷啦，见义勇为，就算我不是探员也会这么做的。”

　　钱雁雁见过粗暴的探员，没见过这么欠抽的，气得握紧了拳头，就在要开口继续把责任转到张肆玉身上时，叶知竹突然开口了：

　　“钱小姐，很抱歉，还请你谅解，她只是个新来的临时探员，有些事情做得不到位，我们调查局会自行处理的，并且，虽然你提到了与祁荔的宣传合约，我们还是有必要联系祁荔确认情况，毕竟就算合约上写着她有权无条件配合你们宣传，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私闯民宅，这份合约是否合法，还有待商榷。”

　　临时工，随时顶锅开除，合同不合理，打官司，电影玩完。

　　张肆玉一手撑着下巴，作沉思状：“怎么办呢？让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摇钱树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担心的事都与最亲近的大编辑有关，怕是要重新考虑一些利益分割的事情了吧？”

　　“你别胡说八道！”
　　钱雁雁对她骂道：“荔荔被骚扰跟我没有关系！”

　　张肆玉耸耸肩：“我又没说是骚扰，你可不要诽谤我。”

　　往常这种语气，叶知竹只会在坐在对面的人嘴里听过，通常是一些小无赖，话没几句真的，态度能把人气死，目的是为了刺激警方揍人，圆滑又可恶，不过今天，她是第一次从自己这边感觉到对方的愤怒。

　　也不知道让张肆玉面对那些无赖会是什么情况，叶知竹短暂想到那个画面，对钱雁雁继续道：“钱雁雁，鉴于你的行为缺乏当事人知情情况，我们有必要先向祁荔确认这一点，现在你需要将你口中的“宣传行为”，特别是与祁荔相关的部分一五一十地告知我们，你明白吗？”

　　钱雁雁转了转头，叹了口气：“我说。”

　　在总部审讯的时候，江林时与小刘也重新来到了苍嘉路117号现场，他们要对这栋老宅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二次调查，就算不能找到多年前悬案相关的线索，也有可能发现骚扰者的痕迹。

　　江林时观察过这栋房子的格局，与邻居家门前开阔的草地不同，祁荔一家的院子前面有棵高大的苹果树，将近10-12米，正好位于二楼祁荔房间的正对面。

　　一棵树与住宅保持这么近的距离，非常怪异，从几个方面考虑，一是安全，中河市犯罪率自然不用多说，光是苍嘉路就有几起失窃的案例，这样一棵树，简直是给罪犯提供便利的存在。

　　二是舒适，窗前有树遮挡，光线完全无法透过窗送入房间，对于一个本就不能出门的病人而言毫无益处，别说是病人，就是正常人，也很难忍受白天需要开灯的环境。

　　江林时不知道二十年前这棵树是否经常有修剪，看照片和窗框痕迹应该是没有，这种怪异的现象也可能解释成是某个家庭成员的偏好，总之，之后可以就这点询问祁荔，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捡起被窗户收进来的落叶，看向窗外已经泛黄的树叶，树枝上还挂着红色的已经成熟的果实，伸手便能摘到，或许这就是这家人舍弃阳光留下的乐趣。

　　江林时很快收回目光，他对活人的想法并不是很感兴趣，中河神经病比较多，不可能每个人的每种行为都能按逻辑解释，他负责的是那些有迹可循的部分。

　　由于祁荔会定时回家一段时间，并且会派专人打扫，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也就意味着没什么有用的内容，更何况这是第二次检查，不过出于对嫌疑人可能重返现场的怀疑，江林时还是细细检查过了，果然，与之前一样。

　　“哥。”

　　在江林时检查时，小刘突然敲了敲门，拿起手上的物证袋，示意给他看。

　　江林时看着他手上的塑料玩具，开口道：“这是什么？”

　　刘子平兴奋道：“限量发售的英雄手办，最早的盲盒，当时可是有钱都很难收齐的，特别是她这一款，最难买了，可惜发售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不然也不至于花那么功夫……”

　　江林时接过物证袋，转过手办，看了一眼底座上的信息，不过还没等他看清上面的字，小刘就已经给出了他想要的信息：“二十二年前，千禧年限量款。”

　　刘子平：“我感觉这应该是祁荔的吧？主要是这栋房子里面太干净了，我搜不到什么有用的证物，这个好歹是有点年份的，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你说得对，这里太干净了。”
　　江林时看向略显空荡的房屋，突然附和道。

　　按照祁荔卧病在床的情况，结合祁刚夫妇在祁荔未出生时就居住于苍嘉路117号的背景，她家中生活痕迹短时间内难以复制和清除，而在当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以后，祁荔由于无父无母无亲属，缺乏监护人，又对寄养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只好由社会机构负责其生活，好在祁荔的身体情况在这时好转了，否则少年时期独自生存，确实更具难度。

　　在她修养身体那几年，都是继续留在家中，那苍嘉路老宅的生活痕迹必定会更加难以磨灭，但在祁荔写书成名，有资本搬到市区更中心的地方时，她竟然把大部分在这里生活时留下的东西带走了，要知道，搬到新家并不代表着失去苍嘉路117号，很少有人会在保留旧宅的情况下，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连带着贴在墙上的涂鸦一同带走。

　　江林时将卷宗上的照片与已经粉刷一新的墙壁对应着看了一眼，将物证袋递给小刘，对他道：“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玩具的？”

　　小刘道：“祁刚夫妇的房间，你肯定想不到这东西藏在哪。”

　　江林时：“你指望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乱猜，还是赶紧节省时间让大家早点下班？”

　　小刘立即：“礼物盒。”

　　江林时知道他还有下文，并没有发表疑问。

　　刘子平继续道：“一个空礼物盒，里面放了点弹珠小刀之类的杂物，我感觉礼物盒底部有点厚，划开才发现下面还有一个礼物盒！里面装的就是这个。”

　　江林时颔首，很快点出一个问题：“也就是说，这是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小刘：“是啊，是封死的，废了些心思。”

　　江林时看向刘子平，目光如往常般有些不易近人的寒冷，嘴里的话也让小刘后背突然有点凉：

　　“那你怎么能断定，这是爸爸送给女儿的礼物呢？”

　　刘子平道：“可我看了杨红的爱好，她对这些玩具并不感兴趣，祁刚要是买给自己，也不应该包装成这样吧？”

　　江林时开口道：“千禧年，祁荔十岁，距离她父母失踪案件发生还有两年，如果是送给祁荔的礼物，这两年祁刚在做什么？”

　　小刘抠脑壳：“怪了，难不成谁也不送……”

　　江林时皱了皱眉，突然有一种新的猜测，推门往前走去：“去检查地下室的工具，连装工具的箱子一起检查，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小刘跟他去了，但检查没多久，江林时突然又停下了动作，拿起一把趁手的铲子，朝着楼上走去。

　　“江法医你去哪，不是检查痕迹吗？”
　　小刘不明所以，没得到回应，干脆也像他一样，拿了铲子往上走去。

　　在房前的草地上，小刘看到了江林时的身影，他此时拿着铲子，打量了一会周围的草地，将铲子插/入土中，好像在测试土壤的情况。

　　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小刘也在他的旁边停下，准备跟他一起挖土。

　　“我们这是要挖地三尺找证据吗？”
　　小刘询问道。

　　江林时：“差不多。”

　　刘子平看着眼前的一大块草地，担忧道：“这么多全给人翻了？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江林时头也不抬，嘴中常规输出：“以局里的作风，你就是挖个泳池出来，他们也能帮你圆成只是翻了个土。”

　　小刘咦了一声，正要动手，突然感觉身后有风声袭来。

　　“小心！”

　　他甩起铲子，下意识一个反手回击，一铲子将偷袭的男人击倒在地上，江林时也迅速转身屈膝，反手扣住男人双臂，朝着对方腰间一踢，让他趴在地上，将其制服。

　　“你就是跟踪祁荔的人吧。”

　　刘子平见江林时正在上手铐，一把掀开男人的兜帽，朝着歹徒的正面走去，然而当他将手电筒的光照在男人脸上时，表情却突然一变。

　　眼前的人虽然苍老消瘦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祁刚！

　　祁刚双眼通红，身体挣扎着，用最大的声音朝他吼出一句话——

　　“那个人，她根本就不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