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我高斯无处不在

11、交叉绑架案

　　这是一个漫长的梦境。
　　在梦中，常不寻看到了很多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这些记忆对于他而言曾经稀松平常，直到某一天。

　　某一天，他离开了熟悉的家乡，离开了熟悉的一切，一路西行，去做了一件自己过往从未想象过的事情。
　　等他回来，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离开家乡，去做那件事。
　　但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对天发誓，从一开始就该斩钉截铁地拒绝绑架周景恬这件事。

　　常不寻眼皮动了动，试图驱散开眼前的迷雾，在挣扎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然而看清一切并没有让他好受一点，反而是心头一凉。

　　他当然没有死，而是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应该是旅馆房间里的床，四肢被铁链束缚住，动弹不得。

　　凭借对身体的感觉，他能感觉到在晕倒之后自己身上没有添新伤，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安全的，他意识到这个变态老板有可能需要自己在清醒状态下，遭受一些折磨。

　　“醒啦？”
　　老板几乎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房间里，看着常不寻还算冷静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兴奋起来。

　　常不寻刚想问他黎昭昭的情况，在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后，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知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自己要陷进去了。”

　　原来是这个性取向？
　　常不寻有些惊讶，同时也意识到老板的目标并不在黎昭昭，这个时候再提问，对于她而言不仅毫无帮助，反而可能会火上浇油。

　　他只能寄希望于黎昭昭已经跑了，眼前这人渣没下杀手，或是警察快点来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想要我，我可以配合你，只要你留我一命。”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以前见过的奇葩也不少，就算这老板有点特殊趣味，忍一忍，总能过去的。

　　“你真的愿意配合我？”老板眼前一亮。

　　靠，还真需要配合啊。
　　常不寻忍住心理的不适，扯起一个笑容，“但是你不能太过分，否则我是不会心甘情愿的。”

　　“啊……”老板将藏在身后的电锯扔在地上，瘪嘴道：“那好没意思啊。”
　　我*！
　　看到电锯的那一刻，常不寻眼睛都快瞪出去了。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普通的罪犯了，这绝对是有过更可怕前科甚至杀过人的凶犯！

　　“呵，呵。”
　　常不寻的笑容里布满了勉强，为了拖延时间，也只能继续道：“是啊，你不是喜欢我吗？如果现在就把我毁了，下一次要找个青壮年，应该需要等很久吧？”

　　没想到有一天年轻身体好也是他的错。

　　“你确实，比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人都要好。”
　　老板坐在他身旁，指尖挑起他额前的碎发，不满道：“你说你，之前为什么要去染头发呢？像这样，干干净净的黑发，才适合你。”

　　还给自己洗了个头？！
　　常不寻惊呆。

　　“我就是个混混，染个头发好融入社会一些。”
　　为了拖延时间，常不寻能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

　　老板动作一顿，看着常不寻的脸，蓦地笑了一声，那笑容让后者不寒而栗。

　　“你骗得了你大哥，骗不了我。”
　　“我见过很多混混，没有哪个像你这样，你之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你一定是不错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聪明又冷静，在学校时应该也很受欢迎吧？”

　　常不寻愣了一下，困惑道：“你在说啥？我高中就没读书了。”
　　老板得意地笑起来：“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这样，不过我能确定，你肯定不是警察。”

　　“其他的话也不多说了……”
　　老板的指尖从常不寻的头顶，一路向下，划过他的脸颊，划过他的锁骨，划过他的胸口，感受着年轻躯体因为受到刺激那微微的颤抖，语气暧-昧道：“我们开始吧。”

　　“等等！”
　　常不寻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我饿了，现在可能真的没劲儿。”

　　“没关系，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主动一些就好了。”老板抿嘴，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常不寻的错觉，他感觉老板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娇羞。
　　常不寻在心里把他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骂了一遍。

　　老板干枯的手继续向下，指尖在他的肌肤上不断跳跃。
　　头颅缓缓低下，老板张开嘴，伸出舌头，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胸口。

　　常不寻现在有点想反悔了。
　　这好像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他现在想吐。
　　这比他第一次看到尸体时还要难受。

　　而与他相反的是，老板沉浸在自己的动作中，恍若醉生梦死，难以脱离出那种直击大脑皮层的快乐。
　　他动情到忘乎所以，在极致的高峰体验中，与世界失去了联系——

　　只不过，不是主动地，是被动地。

　　黎昭昭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画面，握着球棒的手还在颤抖，但是她一点都不敢松懈，又高高抬起手，狠狠给了老板后脑勺几棒槌。

　　“他已经休克了。”
　　躺在床上的常不寻，已经失去了做任何表情的力气，语气十分平静。

　　黎昭昭手一抖，棍子掉在了地上，她还没有从眼前这个画面中抽离出来。
　　这个画面带给她的冲击，并不比彪哥拖着她时那张狰狞的脸好上半分。

　　“别愣着了，赶紧把他挪开，帮我解开锁链。”
　　常不寻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只是语气中那微小的颤抖，暴露了他并不如表情那般平静的内心。

　　“哦……哦！好。”

　　黎昭昭回过神，把老板的头从常不寻某个部位上掰开，然后将他一把推到床下去。
　　摸到钥匙，帮常不寻解开锁链的时候，她大气都不敢出，眼神一路涣散，看上去比常不寻受的刺激还要大。

　　常不寻想要坐起身，但是麻药的劲还没过去，差点没坐起来，眼看着黎昭昭想来帮忙，他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然后竭力坐了起来。
　　“先把他捆上来。”常不寻指了指老板，镇定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僵硬地往自己身上套。

　　“我……可能抬不动。”黎昭昭道。
　　“我知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常不寻站起身要套裤子，腿上一麻，又一次没站稳，坐回床上。

　　但是他没有放弃，这个时候放弃，更加丢人了。
　　常不寻一边站起身，一边看向墙上的挂钟。
　　钟上显示现在是下午六点三十分，这个时间，彪哥应该还不能醒来，是个离开的绝佳时期。

　　他艰难地将所有该穿的都穿好，走到老板的身旁，确认他没有诈尸的可能，与黎昭昭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过来帮忙。
　　做完一切，常不寻有种终于得救的感觉。

　　这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最魔幻的两天。

　　两个人一瘸一拐地离开房间，常不寻顺走老板的车钥匙，然后默不作声地上了驾驶位，黎昭昭跟在他身后，与他同步上了副驾。
　　常不寻油门一脚下去，差点没把黎昭昭送走。

　　“哎哟！”
　　黎昭昭捂着自己的额头，转过头看向常不寻，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然而常不寻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事，他现在脑海里一团乱麻，只想快点摆脱这脱轨的一切。

　　开了几十公里以后，他停下车，穿过护栏，蹲在河边，仰头看着远处的夕阳，要是在手里加上一根烟，他现在能完美与忧郁两个字锁死。

　　“这里是不是不能停车呀？”
　　黎昭昭一瘸一拐地跟上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汽车，转头问他：“我们现在算安全了吗？”

　　常不寻现在不想说话，仰着头，只顾望天。
　　黎昭昭走到他身旁，她也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来，与他蹲在一排，然后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常不寻的胳膊。

　　“你会开车吧。”常不寻突然开口道。
　　黎昭昭愣了愣，点点头，“会，但是……还没有驾照。”
　　常不寻抬起手，将车钥匙甩进她怀里，黎昭昭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自己开回去吧，已经开进91号主路了，沿着主路走，留意一下标志，走一段路车子就会多起来了。”
　　他表达得很清楚，黎昭昭却有些懵懵的。

　　“你已经记住路了？”她想起昨晚上常不寻开车时的样子。
　　常不寻转头看她，沉静道：“嗯，记住了。”
　　说完，他又抬起头，目光看向远方。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啊？”黎昭昭问他。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常不寻扯起嘴角，“我一个男人，横竖也没损失什么，倒是你，还有心情安慰我，自己回去以后做做心理疏导吧。”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黎昭昭又戳了戳他。
　　“你是不是疯了。”常不寻道，“我是绑匪，你让我跟你一起走？”

　　“那你赎金也不要咯？”
　　常不寻叹了一口气，道：“平心而论，你也救了我一命，现在我们两清了。”

　　“真的？你确定？”黎昭昭歪了歪头。
　　“我确定，你赶紧走吧，别磨磨蹭蹭。”常不寻开始赶人。
　　“可是我脚伤了啊，没办法开车的。”

　　常不寻简直啼笑皆非，迷惑地看向她，道：“妹妹，你伤的是左脚。”
　　那车是自动挡，又不是手动挡，左脚别说是受伤了，就是截肢了车都能开走。
　　黎昭昭有些不开心，“可是我想帮你呀。”

　　“帮我？”常不寻有些疑惑。

　　“帮你回归正途啊！”
　　黎昭昭道：“你现在身无分文，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地方呢？跟我一起回中河吧！答应的赎金我还是会给你的，只要你保证，以后都不能再犯法了。”

　　常不寻又笑了一声，“我不需要。”

　　“为什么？”黎昭昭不解。
　　“因为……”常不寻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热血道：“现在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

　　黎昭昭抬起头，给他鼓掌：“你好棒！”
　　常不寻低下头，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笑起来：“你还真信啦？”
　　“你现在说的我信。”黎昭昭傻笑一声，“这样看，感觉你好像在发光哦。”

　　青年的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每一根发丝却张扬得恰到好处，远处的余晖将他的黑发印染成落日的颜色，他笑起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洒了他一身，真的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咳，你在说什么呢，怪不好意思的。”常不寻别过头，耳根绯红，“那什么，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勉为其难送你回去吧。”
　　黎昭昭站起身，眼睛亮了亮。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常不寻竖起食指，“市区你自己开进去，我不会进中河的。”

　　“你不愿意来中河吗？”
　　“我有自己熟悉的地方，总不能重新开始就要重新找个地方吧？”

　　“有道理……”黎昭昭被他说服了，但是接着道，“那你到时候要联系我哦。”
　　黎昭昭笑眼弯弯，给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们还没那么熟吧。”常不寻嘀咕着转过身。

　　黎昭昭跟随他转过身。
　　常不寻伸出手，对她道：“把钥匙给我吧。”

　　黎昭昭正要给他，一抬眼，动作顿住了。
　　常不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上方，也顿住了。

　　此时，以他们那辆小破车为圆心，十几辆车里三层外三层地停驻在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车前站着一个又一个端着枪的全副武装的警察，枪口一致地。
　　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