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白学青月

6、第六章

　　看到了没，老周就是这么官方地把人损得体无完肤的。
　　段飞扬站起身，去进行“光合作用”的时候显得相当自然且娴熟，仿佛不是去教室外罚站，而是去巡逻自己的□□据点。
　　叶盛笑得差点让自己的肺炎复发。
　　晚自习老师去开会，让他们管好自己。
　　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管好自己”相当于“放飞自我”。
　　于是一个个都开始“放飞自我”了。
　　方阳甚至跑上讲台开始组织“抓鬼”。
　　“想不想让那只扰人清梦的死鬼落入法网？想不想知道‘鬼’的真实面目？来房间418，等待抓鬼人。”
　　418就是叶盛他们宿舍。
　　“我！”段飞扬范同浩首先响应，“我们俩一定得参加！”
　　方阳竖起大拇指：“够兄弟！”
　　说完三个人一起在教室寻找同去抓鬼的人——毕竟多多益善，只有他们三个还是不够。
　　住宿的一共也没几个，大多都回家吃饭去了。
　　叶盛大慨数了一下，一共七八个，除去方阳他们仨，有两个他不是太熟，也没好到和方阳他们一起抓鬼的份上，然后纪微微又是女生，祁茂他们又不敢问，那么——
　　只剩他自己了。
　　果不其然，三人组搜索几个无果，很快把期待的目光投在了他身上。
　　叶盛感觉自己快被他们灼热的目光盯穿了。
　　“行行行。”叶盛答应，反正他也怕鬼，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见识一下“鬼”的真容。
　　“耶！”三人组击了一下掌。
　　“你们仨什么时侯变得这么亲热了？”叶盛充满好奇地问，“还……一起招抓鬼人。”
　　而且一样沙雕。
　　“这个说来话长了。”范同浩摆摆手，”我们现在还有一个组合名……”
　　叶盛：“……啊？”
　　范同浩：“TFBOYS。”
　　叶盛：“……”
　　他彻底无语。
　　怎么会有这么中二的人？
　　但不管他一脸的一言难尽，冒牌TFBOYS又互击了几个掌。
　　以表示团魂坚定。
　　叶盛：“……”
　　祁茂忽然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了正在击掌的冒牌TFBOYS。
　　他是被吵醒的，明显不太爽，把三个人看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那一刹那叶盛以为他们仨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谁知祁茂只是瞟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归于沉默。
　　一时无言。
　　“你们过来干什么？”
　　祁茂闭着眼问出了这个问题。
　　直到他开口，范同浩这才想起正事，犹豫着要不要他参加，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茂老大，咱……一起去抓鬼不？”
　　“鬼？”
　　叶盛感觉这位祁老爷稀罕地有了点兴趣，尽管很少很少，一吹就没。
　　“啊……对对对对对！”范同浩见茂老大没生气，立马赔起了笑脸，“就是那个……经常在半夜咯吱咯吱的‘鬼’。”
　　方阳小心翼翼补问：“您……也去？”
　　叶盛本来以为祁茂会嗤之以鼻，不去理会，毕竟太不近人情。
　　那天第一次闹鬼，他这么害怕祁茂都没理，反正看起来也不怎么会参加。
　　但祁茂忽然点了点头，答应了：“我去。”

　　晚上十点集合。
　　叶盛写完作业没事干，坐在床上拉宿舍几个人打了局游戏。
　　手机的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不得不说祁茂是个隐藏的游戏高手，一路带飞，走位出神入化，打着打着段飞扬一声感叹：“给茂哥一把手枪，他能还你一个世界。”
　　最后有祁茂这个黑马，他们几个成功吃鸡。
　　段飞扬甚至送了祁茂一个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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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哥，这就当小弟一点心意，需要什么再跟小弟说，小弟定当赴汤蹈火——”
　　叶盛被他逗笑了：“万死不辞？”
　　搞得好像结拜兄弟一样。
　　说话间，宿舍门被人敲了几下。
　　“有人吗？”
　　“嗨？”
　　“哈喽？”
　　方阳带头打开了宿舍门：“兄弟们好吗？”
　　门外众人：“挺好的！”
　　这默契。
　　“我去。”叶盛被这整齐划一的回答震憾了一下，“全年级都是你哥们儿吧？”
　　方阳大言不惭：“过奖过奖。”
　　个屁。
　　说得轻巧，脸上的牛气倒是一览无遗。
　　等方阳他们叫的助手都到齐，他们就开始抓鬼行动。
　　第一个目标就是叶盛他们宿舍的窗帘。
　　按照冒牌TFBOYS的计划，他们打算直接把窗帘拉开一观，这样应该什么妖鬼都该现形了。
　　毕竟只要见到鬼，捅它个几刀，应该也没了。
　　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
　　叹为观止。
　　也只有范同浩这种简单粗暴的脑子才想得出来。
　　几个人蹑手蹑脚地往窗帘靠近。
　　明明大开着灯，叶盛却被这帮人带得紧张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祁茂——这人波澜不惊的，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不知为什么，看到祁茂，他的心就放了下来。
　　明明怕得要死，这回却感觉不到一点波澜。
　　可能话少的人总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正胡思乱想着。
　　手机突然振了振。
　　来了条短信。
　　掏出来只看了一眼，叶盛就怔在了原地。
　　紧接着攥紧了拳头。
　　是叶天朗发的，只有几个字。
　　——病秧子，和肺炎一块去死吧。

　　对于叶天朗说的话，叶盛并不意外。
　　当初他查出肺炎，别人也总是侧目他。
　　“病秧子少爷啊……”
　　“叶家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赶紧再生一个吧……”
　　所有流言蜚语，他全听在耳朵里。
　　他想证明自己。
　　于是上学之后，他努力读书，永远坐在全年级第一的宝座，每天往家里拿奖……
　　他只是想告诉别人：我也很厉害，我不比你们差。
　　但他偶然听见别人说了一句话：“病秧子就是病秧子，学习好也还是个病秧子，什么用也没有。”
　　似乎世间只有一个道理。
　　功成名就，或垂死病中。
　　那天，他撕了他所有的奖状。
　　看着一地的碎屑，他肺炎发作，咳了一地血——

　　那时他才十四岁。

　　思绪飘回现实，他仍然盯着那条短信。
　　冰冷的，嘲讽的。
　　他抬手想拉黑叶天朗，忽然眼前一暗。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