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白学青月

3、第三章

　　面对方阳，范同浩选择了最简单便携的一个字来回应他。
　　“滚。”
　　听得出来气得要死。
　　毕竟谁被捉弄了也不会有好脸色。
　　“别生气嘛饭桶。”方阳自知“有愧”，赔笑道，“我不过是想给咱们枯燥无味的新学期增加一点色彩嘛，你说对吧同学？”一边用眼神暗示叶盛。
　　叶盛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撒谎撒得很不走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对于新同学的信任，范同浩竟然信了。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方阳回过头，“不知您尊姓大名？”
　　叶盛没好气道：“刚刚自我介绍你都没听？我还知道你叫方阳呢。”
　　方阳嘿嘿一笑：“不瞒你说，我一直趴课桌上睡觉呢，整节课啥也没听。”
　　叶盛：“佩服佩服。”
　　怼完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叶盛，今年十六。”
　　“好好。”方阳一抱拳，“兄弟多多指教啊。”

　　他们仨人也没事儿干，凑在一起侃大山。
　　范同浩这人天生就有一种带动气氛的气质，好几次话头一停他又枯木回春。
　　正值夏季最热的时侯，几个人光聊天就出了一身大汗，头发被汗水粘成一缕一缕，像刺猬的背。
　　方阳故作潇洒抬手一抹，粘了一手臭汗。
　　“不说了不说了，这天气真他妈热。”范同浩头都不回，手从包里掏出一大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灌得行云流水。
　　业务熟练。
　　很显然，他已经被生活磨出了必要技能。
　　方阳突然道：“饭桶，我整个上午都没看到茂哥啊。男宿舍也没看着他，你知道他上哪去了不？”
　　缅冮二中是男女分宿制，据说是为了避免男女勾搭。但缅江是重点高中，叶盛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必要。
　　用钱管家的话来说，就是：“杞人忧天。”
　　范同浩摇头：“不知道啊，估计上网吧去了。你找他干啥？
　　方阳答：“找他一块吃午饭去啊，往食堂一坐没三分钟就清场，包场的滋味简直太美。”
　　范同浩听到“吃饭”两个字条件反射般说：“带我一个。”
　　方阳一脸遗憾：“可惜了，茂哥今天不在线，估计咱又得排队去。”
　　叶盛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茂哥’？”
　　范同浩立刻帮着介绍了一下：“咱们茂哥，大名祁茂，缅江二中第一校霸。”
　　叶盛随口应道：“那挺牛啊。”
　　方阳：“可不呢，有这同桌是你的荣幸。”
　　“同桌”两个字仿佛按下了某种开关，叶盛踩电门一般跳起来：“什么！”
　　那个一上午不见人的混子，就是……祁茂？
　　别的不提，至少现在在他的印象里，祁茂就是个不学无术，没有感情的混混。
　　和这种人做同桌，不如让他从这里跳下去得了。
　　方阳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人带凳子跳出好几米远，大口大口地喘粗气：“你他妈怎么了！我踩着你了吗！”
　　范同浩也吓一跳：“兄弟，冷静。”
　　叶盛拍了拍自己，算是自我安慰：“没事没事。”
　　说的是没事，但他现在简直要吐血。
　　算了，他想，说不定祁茂翘课翘一学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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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上。
　　中午，烈日高照。
　　几个人蔫着脑袋，顶着中午十二点多的太阳，缓缓向食堂进发。
　　“我说，”叶盛擦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缅冮这儿这么热的吗？连个风扇也没有？”
　　其他几个人都不高，叶盛站在里边鹤立鸡群。
　　食堂离教学楼远，他们需要跋山涉水三千里才能到。
　　方阳喘着热气，手都攥出汗了：“这里哪有这么好啊，食堂里才有仨风扇呢。”
　　叶盛苦笑。
　　范同浩一直没说话。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胖子热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难为他们胖子。

　　一路流大汗，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到了食堂。
　　食堂里只有一个人影。
　　奇怪呀，这感觉令人似曾相识。
　　方阳暗想，真像是茂哥带我吃饭的时候。
　　三分钟清场。
　　其他两人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今天吃饭的人少了些而已，可能集体上校外吃去了。
　　以至于那人抬起头望向他们的时侯，范同浩吓得饭勺都掉了。
　　“茂……茂哥？”
　　那人冷冷道：“不是我，是谁？”
　　惜字如金。
　　方阳打圆场般干笑了一笑：“啊……没事茂哥，饭桶只是觉得一上午没见着你太想你了，以至于太激动而发狂……对不对饭桶？”
　　范同浩狂点头：“对对对。”
　　祁茂没理他，转头打量着叶盛。
　　叶盛被他盯得不自在，径直走开。
　　方阳坐过去跟祁茂打哈哈：“茂哥，你是在看你新同桌？”
　　祁茂：“他谁？”
　　方阳煞有介事：“他是转来的，成绩听说很好，坐他边上，有源源不断的答案抄。”说他又戏多地叹了口气：“唉，可惜呀……我上辈子没修到这样的福分，不能跟他坐一桌了……”
　　祁茂心想，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他压根不想和什么学霸坐一桌，万一同桌很烦，打扰到自己睡觉怎么办？
　　出乎意料地，一下午的课，叶盛压根没打扰过他。
　　更严谨地说，不是没打扰过，是没理过。
　　无论老师讲地理，讲数学，讲谁也听不懂的英语……叶盛都没理过他。一下午自己做自己的，让他自生自灭去。
　　叶盛想着这人反正没救，也由着他睡觉去了。
　　祁茂趴了一下午。
　　下课都没醒。
　　临近下课，李衡拍拍讲台：“同学们，住宿生名单现在已经印好了，待会儿班长方阳安排各科组长发一下。你们的宿舍号，同宿人员……都写在名单上啊。不满意的，找教导主任说去。”
　　缅冮二中向来是四人一舍，一帮同学对匹配到好舍友充满期待。
　　“叶盛！你的！”一个女生叫道。
　　下一秒，那张纸就被拍在了他桌上。
　　“谢了！”叶盛挥挥手。
　　他抓过名单一行一行看下去：宿舍号，四楼418，清扫人员，花姨，同宿人员……
　　“祁茂？”
　　“叫我干什么？”祁茂头都不抬，拿到名单就塞在抽屉里。
　　“没什么。”叶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
　　没事的，还有段飞扬和方阳一起住……他安慰自己说，不会太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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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飞扬是他们班体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成绩居中游，每天和范同浩他们混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回看见和好兄弟一个宿舍开心得要飞起来。
　　宿舍有他，就意味着多了一份劳力。
　　四个舍友提着各自的行李箱走在楼梯上。
　　方阳的行李奇多，那架势搞得跟搬家一样，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东西全塞行李箱里。
　　祁茂的东西倒很少，一个书包，两个手提袋。
　　叶盛暗道，他应该是连辅导书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