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33、第 33 章

　　楚荷儿离开了，不告而别。

　　韵雪：「姐姐，你又惹楚姑娘生气了？」
　　云韵霜：「哈哈，怎么可能。我才回来就不见她人，话都没搭上一句。」
　　韵雪：「问题就出在这里，你到底去了哪里，七天都不见人影，怎么没先和楚姑娘打好招呼？」
　　云韵霜：「荒唐，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和她报告。不是都说了吗，经和雷纹一役，我察觉自身不足，就去朋友那里闭关修行了七天。话说你是什么立场，总觉你一直站她那一边。」
　　韵雪：「你又多心了，当时是向着姐姐，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才想帮你分忧。」
　　云韵霜：「不知你为何那多奇怪的成见，但我此行可是收获良多，时日虽短，但心无旁骛进境显著，自信再有再如雷纹事件，当能自如应对。」

　　韵雪：「以姐姐天份尚能如此勤奋，相信境界一日千里，等楚姑娘回来讲给她，必也欣喜。」
　　云韵霜笑：「自有人会报告给她，是否欢喜就不知了。」

　　自那晚她从玫苑回来想翻墙而入，被楚荷儿撞到，不想楚荷儿当真神通广大，很快就调查清楚，还要焰炽诗心每次详细汇报见面情形。
　　问及焰炽诗心为何要给楚荷儿这般欺负，焰炽只是说「因为她很强，人类不是有句话，胳膊拗不过大腿吗？」
　　云韵霜无话讲，想高等魔族还真是看得开。
　　事情就是如此，但不管韵雪多好奇，云韵霜也不再解释。
　　韵雪当然不清楚这其中诸多曲折，只是觉得两人在一起实在很趣味。

　　「姐姐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便走，周边诸多名胜，自古又人杰地灵，正好借机游览一番。妹妹喜欢什么礼物，只要不是天上月，我都给你捎回。」
　　「真是的，姐姐你又来了。我什么都不要，你好好保重就行。」
　　「保重有几层意思？」
　　「你能者多劳，有几层不都能做好。」
　　「呜，要是可爱的妹妹变得不可爱，姐姐该怎么办？」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听楚姑娘说，你有了个千娇百媚，可爱极致的妹妹。还不够你牵肠挂肚。我似乎有点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定又被她添油加醋，让你误会了什么。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一下，你就明白了。」
　　「好了，好了，我记下了。和雷纹大战时都没见你这么激动过，满头汗都冒出来了。」
　　「不开玩笑了。」韵雪同情的看了看云韵霜，「有时觉得姐姐你也蛮辛苦。」
　　「知道体恤姐姐是对，但你什么意思，喂……」
　　韵雪跑了……

　　长安去泰山，路途遥远，水路如雇一大船，顺流而下，顺便游览各地风格倒也不错。但云韵霜事务繁忙，可没那么悠闲，。弘道大会三月初四正式开幕，现在已经初一。也就说只给自己留了三日时间。日程虽紧，凭一日千里的脚力也毫不慌乱。
　　没半日就溜达到河南地界，再迈步就是洛阳附近。
　　这可不是怪谈，毕竟绝顶高手，施展轻功时一团豪光，目力所及一闪而过，凡夫俗子眼都跟不上，大白天任意驰骋也不会惊世骇俗。

　　看看天光，已经及午，硬要一日甚至一个时辰赶到泰山，既无必要，也无情趣，于功体也有亏。见一大酒庄立于眼前，虽间隔尚远，但内中江湖豪客吆三喝四，饮酒嬉闹，喧哗尘嚣扑面而来，她微微一笑，敛了气息走了进去，选一靠窗位置坐好，背对那班自觉豪强的江湖客。

　　其中一桌四人，有两人穿得花花绿绿，嗓音最有特点，和云韵霜的位置隔了好多张桌子，瓮声瓮气地和对面两黑衣人高淡阔论，旁若无人嗓门颇大，整个店都泛着他们的回音。

　　「云韵霜，够胆！没话讲，我们昆仑鬼神口服心服！敢作敢为，正是我辈中人，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春风……」
　　黑衣人中瘦高者：「我说二位，先别忙着感叹，褐狼族灭族血案真是云韵霜所为，我看未必然，云韵霜何等高傲，怎会把雷纹和褐狼族放在眼里？和雷纹大战也只不过装个样子，当时我就在观礼席前面，看得一清二楚。」
　　昆仑鬼神中的刀鬼：「就凭你？风评完全不是这样。你知道雷纹那时的状态吗？听说比平时强悍数十倍，知道什么是平生一击吗？你到底有没有到场啊？可惜路途遥远，我们昆仑鬼神不及赶去。」
　　「你懂什么？知道云烧死雷纹的是什么火吗？」
　　「什么火？」
　　「人多眼杂，少说几句。」另一黑衣人提醒。
　　……

　　是他们，云韵霜心中暗笑，以前似乎丢飞过两个愣头愣脑的挑战者，就是和楚荷儿比试轻功那天。，对，好像是自称什么昆仑鬼神，那一下也是自己灵光一闪即兴之作，不想到他们就纸屑一样被气流卷得无影无踪，不知是否丢到昆仑，再大一点力，兴许能丢去天边。居然没摔死也似乎没受大伤，真够运气。
　　和他们对话的……有点怪腔怪调的……魔族？在哪遇到过？

　　这帮家伙居然还敢信口开河，要不要再教训一下那什么昆仑鬼神？魔族也大摇大摆来这种地方，抓住盘问下？算了，懒得搭理他们。

　　这边云韵霜能探查他们，那边四人就毫无知觉了，继续烤鸡煮酒论英雄。他们并不是一拨路人，谈褐狼族血案是否云韵霜所为就弄得很不愉快，差点约出去二对二，品刀论剑一番，好在还算冷静，又坐了下来，转了话题说起弘道大会。

　　昆仑鬼神中的刀神：「看你们两个小子怪模怪样，鬼鬼祟祟，难道邪魔外道？是英雄敢去太平顶弘道大会溜一遭吗？」
　　对面那两位中瘦高那位大怒：「有何不敢，我兄弟几个大江大浪什么没经过，那班人攒鸡毛凑掸子，沽名钓誉有什么了不起，我看只有云韵霜算是人物。」
　　剑鬼：「小子你懂什么，当真孤陋寡闻的可怜，说这种蠢话会引来杀身之祸。这次弘道大会，不说玉瑶宫三圣母等传说中人物，公法庭阴阳判官，衡山剑派掌门等等等……，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我昆仑一脉后起之秀，最不可限量的昆仑玉少，人称道法通玄亦通天的玉缘君！玉缘君简直神仙人物，平日只在云中修，凡间难觅他绝世卓影，这次泰山太平顶有幸……」

　　瘦高黑衣人听得不耐，冷笑打断剑鬼：「那个什么云里住的圆君扁君，比较你们云里爬的昆仑鬼神如何？」
　　「云里爬？」昆仑鬼神都一怔，没搞懂意思，只是道：「我们昆仑鬼神和玉少当然是一时瑜亮，三足鼎立在昆仑一脉最高峰。论根基我们旗鼓相当，论风采就不及年轻人了。」
　　「那就是了。」瘦长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云里爬就是你们被云韵霜袖风一甩，在云里连滚带爬好不惬意，一直滚到天边，说谁孤陋寡闻，这段武林佳话我们兄弟可是知道的。」
　　「一派胡言！什么天边，我们只是顺势回了昆仑山。」
　　「然后你们逢人就吹嘘那一下仍得多准，是也不是？」
　　昆仑鬼神俱都面色大变，蹦起身怒道：「早看你们有问题，果然是魔族细作，到底收集了我们多少正道高手的信息，快点交代，别逼我们动手！」
　　「两位老兄别激动，」两黑衣人并不起身，动都没动，瘦子接口道：「你们实力要有脸皮厚，那还真了不起了。我们收集也是为云韵霜，既然你们和玉缘君差不多，那这次弘道大会不成狗熊大会了？我看我们兄弟还不如留在洛阳赏花，奔波劳苦参加什么鸟大会。不信还有不怕死的敢学雷纹找云韵霜打一架。」
　　「你__可…无知_」
　　「讲打云韵霜更厉害，但道法博大精深，道法是为了……为了……岂能……岂是你__」
　　昆仑鬼神被噎得语无伦次，傍边偏壮实黑衣人也感觉好笑，也有些伤感：自己可怜的兄弟，如今不分什么场合只会说云韵霜厉害，可叹上次在魔统面前也喋喋不休，把魔统都气得七窍生烟，一点气氛都不会看，真被云韵霜活活把脑子都吓坏了。

　　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掀桌边缘，两方涵养已经算真好，按君子动口不动手原则忍耐到现在，换一般江湖客已经拔刀，但没一方退让这事也完不了。
　　酒楼其他客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他们，不经意间气氛变得闷闷。

　　「啊__嗷嗷_」
　　剑鬼突然鬼嚎一声，几分凄厉，几分苍凉，劲风起，夹钢大宝剑出鞘，桌子被削成木块，一摊稀里哗啦__
　　「呜呜，师傅啊，六十年前弟子不能尽孝……」没有动手，他反而放了手，一边念念有词，蹲下嚎啕大哭，宝剑如插腐革，深深插在地板。更离奇的是，刀神不去询问劝解，也瘫在椅子上默默抹泪。对面瘦长黑衣人先一怔，随即用更尖利声音哭起来：「大哥啊，可怜的大哥，你死得好苦，就那么被钉在小山头上啊……可惜兄弟无能给你报仇，永远也报不了，呜呜呜……」

　　被他们带动，满堂酒客俱悲，弄得像一丧事大道场。
　　云韵霜都皱皱眉，想这人什么毛病，实在太倒胃口，早知就不进来了。把这帮人全丢出去？，只是懒得动手。
　　云韵霜觉得有些倦意，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事不关己一样懒得管他们，就像看蚂蚁搬家，偶然有趣，有时也心不在焉。

　　什么玉缘君，谈论弘道大会时就听铁剑老道笑谈过，说什么罕世难见，说怎么好看，无论男女众中多受欢迎。云韵霜就觉好笑，无论男女，人或什么，难道还有能和楚荷儿相比的？再稀罕又有什么意思。
　　对宏道大会，自己真不是特别的期待。即使还能尝到玉瑶宫三圣母所谓什么蟠桃，又有什么稀奇。
　　「吾去过玉瑶宫，里面尽是一马平川，尚不能比汝。不可信蟠桃的流言。」那天楚荷儿比着她可傲世的那儿，取笑云韵霜说。
　　……

　　这时她又感觉眼皮有点发沉，又想楚荷儿现在在哪呢？那个家伙平日不是自己什么事都要插手，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自己也没感觉轻松，反而有种被鄙弃感，太奇怪了。要是那家伙……来自何方？来得莫名其妙，要是从此消失，仔细想，自己对她简直一无所知，要是离开，自己被赞如何神通广大，都是虚幻，真得后会无期。
　　连云韵霜也开始咬牙切齿，胡思乱想，把手中小茶杯捏成了瓷粉都浑然无感。

　　突地，瘦高黑衣人悲痛过度，一失手，把一大碗酒不偏不倚全扣在同伴头上，让他如醍醐灌顶神识短暂一清，一眼扫到对面老远背对他们的云韵霜——虽然只是个背影，但那种气度不让他去想第二人，更是一惊。
　　云韵霜，酒楼，楼前小湖……
　　他灵光一闪，吓了个魂飞魄散——这不刚好凑成了魔族杀手谱高高在上的「含沙射影」摆下幻杀之局的条件了吗。
　　含沙射影一向阴狠文明，捕捉猎物尤其耐心，有机会绝不放过，数百年栽在他们手上的高手不计其数，始终无人洞悉其真面目。
　　不想今天糊里糊涂陪葬这里，云韵霜能不能扳倒，不敢说一定，但自己兄弟是在劫难逃，真自作自受。
　　这似乎是传说中的蜃楼之局，凭借幻术攻心，让人失去警惕后再夺生气，浑浑噩噩中如沉海眼，再灌入麻痹腐蚀直至剧毒毒素，彻底断生后还有毒磷鬼火毁灭痕迹……
　　想到全楼人下场，特别兄弟几人全折在这。好吧，既然你们不仁，那一不做二不休……黑衣人终是不甘，情急中脑瓜一闪，去怀中摸镖石暗器，想奋力给云韵霜来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变数。
　　可惜虽然想拼命奋起，也不过微微抽动了几下手指，就像灵魂被拉脱□□般，飘忽忽不着力，很快也睡意也如狼似虎席卷而来。
　　垂头绝望一瞬，却见到桌上一直蜷缩着趴着的另一瘦小苦干黑衣人猛的抬起头，口一张，夹带烟火，一枚大锥子似的银针，砰一下激射而出--方向--直奔云韵霜后颈！

　　他们同行其实三人，瘦小黑衣人进店第一杯就醉在一边，他平时就不怎么说话，他们争论的欢，早把他忘记一边。这时他却突然转醒，目的竟也先前黑衣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