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剑痴云》乙羽

29、演武场

　　三月春意正浓，洛阳牡丹花卉更是天下闻名，今年风头最劲，中原百姓街头巷尾话题却是前所未闻的武林盛会——泰山太平顶宏道大会。届时一群神仙一般的传说人物将纷纷登场，轮流献艺弘扬大道。不过一般人可没福到会场一饱眼福，当时可没有直播，只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放消息。然后有铁齿铜牙的说书人再次添油加醋编成段子，街头巷尾里，好像亲眼见过似得铿锵震耳地说出来给大家过足瘾。

　　长安城中百姓特别同心盟的兵将则更多幸运者，弘道大会前，同心盟按照既定计划先开了个演武场，当然是云韵霜亲献绝技，然后再赶赴泰山参加弘道大会。
　　虽然云韵霜不是很在意，但同心盟做足了准备，这种机会当然趁机耀武扬威一番，好扩大帮派影响。大军师张百知精心安排，把整个长安城弄得过节似的，盛况不必详说，反正一早起就万人空巷，不能到演武场的人群也凑在四周，扒在高处，观望倾听。

　　云韵霜赫赫名头是硬碰硬打出来的，一举一动无人不关注。街坊之间早有传言，猜测这次演武会弄出什么名堂，有人说会地裂，有人说天崩还有说下火雨，众说纷纷，到让没主见一般长安百姓有些不安。但也不至惊惶，同心盟出手阔气，如果遇什么损失一定能收到得到补偿，只要小心点人别伤到就行。
　　不能到现场的人也都跑出来，远远向那边演武场方向张望。
　　日上三杆，就看演武场那边霞光万道瑞彩闪烁，半边天都染得斑斓，呐喊喝彩也随风阵阵传来。
　　「唉，姐姐还是那么……」
　　韵雪和荷儿还有一众朋友都在为同心盟的官员设置的观礼台上，看姐姐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做妹妹的都有点害羞。
　　偷眼看楚荷儿，果然是蔑视一样的笑容，看得津津有味，像欣赏白痴样。
　　姐姐的朋友真的好美！不得不承认，脑筋都不够用来形容所见，平日也绝景，这样自然的笑意灿烂的如骄阳，平时可看不到。

　　掌声喝彩雷动后，由云韵霜致辞，声音不大，但偌大广场连同方圆十里人群都清晰入耳。所说所讲倒无甚出奇，鼓励兵众精修武道，保家卫民，讲一些勤能补拙道理。虽然她平时最不屑这些形式，但自己来说的话，讲得比其他人更好，说的兵众都频频点头。
　　但习武之人终究不喜废言，为提振士气，说了一会云韵霜就表示要展示一些武艺，以俟观众。
　　表演什么呢？她在场中央一站，手似乎扬了扬，对面的人群就下意识一阵骚动想往后退。云韵霜皱了眉，其实风格方向早已想好，对她来说，招式技巧应有尽有，什么都能信手拈来，肯定不会在功力和力量上做文章，不想再给普通人留错误印象。

　　雨……
　　她向天伸手，头上那一小片云就稀里哗啦降下水来，这些小动作放在她身上，自然的就像天经地义般，旁人也司空见惯般不多想。
　　不紧不慢，不徐不缓，只见她双手不停划圈，水滴就纷纷收拢在一齐，形成了一个晶莹奇异的斗大水球，然后水球交单手，单掌再划，又聚拢出一个水球，全抛向空中，然后动作越来越快，霎那就漫天水球飞舞，有落下时，只见她起脚抡圆一蹴，水球又刷一下直上云霄，动作干脆利落，踢了半天也滴水不漏。

　　杂技？韵雪倒有点意外，本以为姐姐肯定一巴掌拍下就地震，不然也要打出一个大喷泉，肯定要表演些震撼的，甚至友人之间都偷偷赌这次会震塌几座民宅。也不怪她那么想，这是当时相当普遍的想法，所以长安百姓才如上面所述早有准备。

　　「好哇！」「好！！」
　　呆了半响的人群突然喝彩雷动，因为军士居多，人数众多，喊声充沛真和山一样压过来。

　　众人才醒悟到，云韵霜其实在表演蹴鞠，自打黄帝创鞠球，蹴鞠一直被用作军士训练手段，军中爱蹴鞠不足为奇。自打华凤玲等推广新式蹴鞠，热潮袭来军民同流让这项技艺更加热沸，普通百姓中也有了广大追鞠星队伍。外行看热闹，只有内行才会看门道，那群血气方刚天天蹴球的军中小伙子，更知深浅。
　　只见云韵霜耍到兴致，纵身空中，鸳鸯拐，风摆荷，斜插花……诸般腿法挥洒而出，一霎那如天女散花，水球四面八方流星赶月而去！

　　「嚯！」四周都有幸运的观众，接到水球并没被震飞，也没被泼一身，夹着一团风激射而来的水球，到人群附近就陡然缓了下来。虽然感觉入手颇为沉重，但多年轻力壮或功力深厚，接住也不难。
　　这些水球并不洒，按上去有胶革的感觉，砸到地上都能弹起来，只有内功精湛且非常敏锐之人才能感受到其中微妙的内劲平衡，可能就是水能聚球的道理。拿回家去，水球慢慢蒸发，七日后不见痕迹。传开后众人皆叹服，但因为是云韵霜，倒并不感觉多吃惊。

　　散发完水球，还省个最大的，云韵霜落地后又来了个利落的三环套月，用更加眼花缭乱把水球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个花，接在手中，威风凛凛站定后，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艺压当行人，不用她运起夸张的让旁人无话说的那些七彩气罩，自然就让观众觉得她光芒万丈，无法逼视。反正平时也没人敢死盯着看，所以今天特意穿得一套没公开过，最新花式的蜀中蹴鞠队的牙白色藕边的鞠服也没人留心。
　　除了楚荷儿——韵雪见她美食客看山珍一样盯着云韵霜，都怀疑自己眼花了。察觉到韵雪看她，不慌不张，马上恢复了平时的端庄。

　　等云韵霜看是讲话，讲得是一些武功道理和训练门道，都是最基础东西，还是让军士们大开眼界，想不到一个简单动作就有深奥的道理，一套繁复的招式，又可以简单理解。难怪说名师才能出高徒。

　　云韵霜这边一时讲得高兴，甚至说要把自己得意的先天八卦功广转天下。观众听得聚精会神，无论功夫深浅都感受益颇深。
　　可楚荷儿就没兴趣听这些基础训练，曼妙的姿势微微打了个哈，想转身离席了。
　　连韵雪也是，虽然更佩服姐姐，想没什么新奇可看了，也觉得有点沉闷。

　　谁知激烈才在后面，被远方天际的电闪一惊，韵雪才注意到，等到偌大跑马场改成的教军场被，上方不知何时密布浓厚黑云，沉重的像要马上压下来，低得好似用根长杆就能捅到。
　　更惊人的是，云层中攒动着万千朱红发紫的闪电，甚至有几条粗蟒一样啪啪摔在地上，刺眼光爆后钻入底下，留下刺鼻的味道和骇人焦痕。
　　即使离了最近的电光也有十几丈，已然能让人感觉身上发紧发麻，感受到不一般的不安。谁见过这种架势，全场反而鸦雀无声，人们都一时木然不知所以。
　　这是什么啊？不清楚姐姐玩什么把戏，韵雪下意识去看楚荷儿，只见楚荷儿面带不悦——那些闪电像是云里挤不下，还在不停掉落，甚至有更放肆者，进到了离她不到十丈出，硝烟杂焦土块，甚至都吹到滚到了她脚边。实在不习惯有人感这么无礼，甚至刚才云韵霜玩得高兴，想把最大那个水球抛给她，鼓了几次勇气都没动作，还是接在了手中。反被她轻蔑一笑。两人间电光火石的交流，旁人当然捕捉不到。

　　闲话不提，韵雪左看右看，终于看出些门道：楚荷儿和姐姐都看像一个方向。
　　她也看过去，只有满目浓密的乌云。

　　这时只听站在场中央的云韵霜喝到：「何人装神弄鬼，现身！」
　　以云锦，手中水球内里生出无数彩霭运转不息，向外放出异彩，把半边天都照成彩布，挥手甩出，轰然撞向黑云中心，霎那天地鸣动，世界如染，良久方褪。

　　果然光雾散尽，乌云缺口，中间显出一魁梧身姿来。似未丝毫受云韵霜一击影响，早已功提极限，气贯乌空，任那种可怖的血色雷电在周身缠绕游走，和漫天电闪浑如一体。冷漠的目光也仿佛带电，鹰一样盯着对方。

　　这人是谁？有点来头。云韵霜不认识，但此人来者不善，不知来意，也做了十分提防。

　　但韵雪和同心盟不少人可认识这个人，此人正是前段深入隔壁追杀魔族的褐狼族雷纹，是同心盟和枭龙齐名的大将，虽是齐名，但私底下都认为枭龙无法比拟此人。每当谈起这个话题，枭龙都会恨的牙痒，说这个褐狼族族长怖人用雷电不算真本事。
　　不管枭龙看法如何，雷纹确实是让魔族闻风丧胆的超级战将，人冷不喜张扬，所以知道的都知道他厉害，怎么厉害又说不太出。

　　那边项原也懵了，之前雷纹追击魔族他也知道，但不知对方为何突然至此，看这架势绝难善了。
　　旁边军师张百知直扯他袖角，急道：「主公，主公，我看情况不妙，别出什么事，得快拦住他们！」
　　项原回头一瞪眼，没好气哼道：「你去？」

　　这时落雷已经连成一片，几乎包住整个跑马场，谁敢稍向前只怕灰飞烟灭的结局。
　　项原皱皱眉头，吩咐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抖的张百知：「传令，让军士和观众都慢慢撤下吧。」

　　「来人通名。」
　　看闲人退得差不多，自己也难耐雷息沸腾，逼升突破极限的功体，来人终于开口，暴喝道：
　　「褐狼族雷纹！云韵霜，来一决生死！！」

　　「允你。」
　　这时再多说什么就太天真，云韵霜的个性也不让她退让。
　　大敌当前，多大疑虑都尽抛脑后，手一挥，宝剑现形。
　　她抽出剑，凝视白玉无瑕，莹莹放光的剑身，对霜魄叹道：「可惜了，你终是要沾染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