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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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一同望向发声处。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穿着低奢礼服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的胸口侧别着一颗蓝玫瑰胸针，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手持一根镶嵌着碎钻的拐杖，矜贵地迈着缓慢步伐走来，他的目光注视着纲吉的脸蛋，扬起和蔼亲切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站立的位置刚好在服务员的斜角旁边，目光正视着前方，在服务员鞠躬赔笑之下点了点头，他用优雅的语调述说自己刚好在附近喝茶，听到这里有一些吵闹的声音，有点好奇所以前来查看。
服务生上前谄媚殷勤地询问：“请问老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呢？”
老绅士望了眼纲吉他们，说：“那这他们这样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
服务员略微不屑地说：“他们应该是逃票混进来的难民。偷渡上船的人都会统一带到单独隔离的小房间，到时候再由船长和副船长们统一审查。”面对老绅士说话时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老先生，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好，我给您送到包厢里去。”
轮船的服务员为上层人士服务是能收到小费的，服务得越好，客人越满意，能收到的小费越多。而且在上层工作的服务员里有一条潜规则，能被客人钦点的服务生可以一直专属为那个客人服务，其所有小费归为他所有，其他服务生不能随意接手服务。这样一来，运气好的话服务生不仅能获得数额不菲的小费，而且也减轻了大量的工作量。所以很多服务生都努力的往上层挤，现在眼前这位也是如此。
虽然服务生说的话是标准外语，但是某一些比如混混、难民这种单词被山北惠美猜到了。思维敏锐的她明白了服务员话语的含义，不服气地反驳：“我们才不是逃票上船的难民！我们才不想来这种鬼地方！”
虽然两人语言不通，但服务员眼角里的鄙视是赤裸裸的，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们三人。
老绅士思索了一番，轻抬拐杖轻轻指向小纲吉，提议道：“不过这样吧，这三个人的船票由我来出，把这三个人交给我处理。只不过是一些贫民而已，不用麻烦船长来出面处理了。”
服务员也觉得这样私底下处理对她有好处，只不过是地下层的贫民而已，即使不上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船长也不会在乎这些人。她越想越觉得这位富绅是个大好的善人，越发对他恭敬，便同意道：“好的，既然是您这样吩咐，我们就不过问他们逃票这事了。”
话音刚落，她便招呼水手们一同离开了。
“谢谢。”
“谢谢您的帮忙。”
在山北惠美和山北圭吾的眼里这位老先生好心的救助了他们，他们不断地弯腰鞠躬感谢，然而抬起头时却看到老绅士轻轻地瞥了一眼，说道：“跟我来。”
“带上这孩子。”
简单的话语轻而易懂。
但妻子惠美眉头一皱，直觉感觉有点不对劲，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她望了一眼丈夫。只见丈夫山北圭吾眼里也是露出不赞同前往的神色，但是他已经察觉到有几个人从不同方向靠近他们身旁，堵住了所有离开的出口。
他轻微摇了摇头，弱势的他们没有拒绝这项选择，对方摆明一副强制命令的态度，只能跟上去观察情况再随机应变了。
妻子无言以对，默默地抱起小纲吉跟着往前走。
尽管夫妻两人破旧寒酸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模样引起了旁人异样的目光，但是四周黑西服的人摆出押送的姿态只会让众人哈哈一笑以为这又是另类的主仆情趣。
没有任何人的阻拦，很快众人就跟随着老绅士来到了一个大房间。
这是一个位于三层的豪华大套间，套间里面有会客的大厅，和几个小房间。若非亲眼所见，任他们俩怎么想也想不到奢华的地步。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眼前所见的华丽耀眼，其丰富和精致内涵震撼了夫妇两人的身心，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他们显得特别寒酸和穷丑。
进入房间后的老绅士背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关门，让无关人员都出去，只留下2个身材强壮高大的下属站在两旁待命。老绅士在下属旁耳语几局吩咐一些事情，随后吩咐女仆带着小纲吉他们去隔壁的卫生间清洗，还让女仆给山北夫妇上茶点。
片刻之后，打理干净的山北夫妇被邀请就坐于客厅的茶桌。老绅士坐在他们对面，贵重的拐杖放在旁边，双手交叠平放在翘腿的膝盖上，优雅的坐姿显出贵族气派镇住了对面夫妇两人。此时房间里一片寂静，陌生的环境和情况不明的状况，让他们感到坐立不安，不敢乱开口发言，只能被动等待老绅士的发话。
令人意外的是老绅士换成他们熟悉的语言说话：“你们看上去是日本人吧？”虽然是疑问句却用肯定的口吻。
“嗯嗯，是的，感谢先生您的帮助。”被搭救的他们很感恩老绅士，弯腰鞠躬说着答谢话语。
等山北夫妇整顿好坐下，几张价值不菲的钞票被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推到他们面前。山北夫妇面面相觑，一阵沉默后，丈夫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先生，这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样上船的，但是我大致能猜到原因。”
“不妨由我来帮助你们。船票我来帮你们出，包括你们回去日本的所有费用，我都可以支付。你们可以先拿着这些，若是不够的话，我再加。”
虽然听上去非常诱惑，山北夫妇却蒙住了一时不敢答应。山北圭吾察觉到小纲吉并没有跟他们一样打理干净一起被带出来，他问道：“感谢你的搭救，先生。我想问下，小纲吉呢？就是那孩子呢……”
老绅士举起茶杯缓缓地小酌一口，杯底与茶托碰撞间发出瓷器清脆的声音，做足了品茶的姿态后才不痛不痒地说道：“关于那孩子，正是我想要说的。”
“只要你们把那孩子交给我，就能接受这笔救助。甚至我还能派下属全程保护你们的安全，送你们回家。”
什么？！
把……孩子……交给他……？
短短几个词语落在山北圭吾的耳朵里如同炸弹般炸得耳鸣轰隆，他瞳孔震惊脸色苍白，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帮助他们的好心人此时撕开了伪善的面孔，暴露出他真实目的，他要那个小男孩。
由此可见，老绅士帮助他们的举动变得细思极恐。在这个地方，在这些人的眼里，他们的身份从来都是位于最下层的平民，并没有因为跑到首层而有所改变。而钞票放在桌面上的那一瞬间，一切所有事物都变成明码标价。即使他们把这个孩子带出噩梦的地下层，也没有办法带着他离开这个精致雕琢的牢笼。
“不，不……行。”山北圭吾颤抖着拒绝对方，“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的。”
“你先不要着急拒绝。”老绅士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中的拐杖，似乎是好意的不慌不忙地提醒他：“年轻夫妇都是舍不得孩子的，你们的心情我能明白。但是据我观察，那孩子并不是你们亲生的吧，你们和他长得并不相像。”
“但是……！”山北圭吾刚想反驳什么却又被阻止了。
“既然并不是亲儿子，那你们带他逃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接下来你们最重要的目的是回日本，回去你们熟悉的地方。顾不上这个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放弃带他并不会有人责怪你们的。”
老绅士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企图让山北夫妇放下戒心，说服他们。
山北圭吾虽然被老绅士描绘能回日本的前景有点心动，但回想起之前在地下室酒窖相依为命的情景，又下定决心拒绝老绅士。“那孩子，虽然不是我儿子，但是我可以把他当做儿子看待。我不会做出卖孩子的选择。”
老绅士眯着眼睛，目光从茶杯转移到对方身上，正视打量眼前的男人，似乎重新对他的反应做出一个评估。然而对方身边的女人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她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右手紧抓着丈夫的衣角似乎想说些什么。
“似乎这位夫人并不是这么想的。”老绅士轻轻地一句四两拨千打断对方。
山北圭吾条件反射望向在他身旁的山北惠美，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低声询问：“惠美，你……怎么想的？”
山北惠美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神色，确定山北圭吾并没有抛弃小纲吉的想法，内心沉了一下，她说的一句话一针见血地刺中丈夫的内心：“老公，我们拼不过他们。”她望向对面的老绅士，不出意外看见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上层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下层人的命脉。无论是人力或财力，他们夫妻俩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与对方对抗。
“这位夫人说的不错。即使你们不答应，最终的结果仍然不会改变。我依旧会得到那个孩子，其实你们别无选择。”
山北圭吾原本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不甘心地望着山北惠美，似乎想争取最后一丝机会：“但是，当时我们不是说过把那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吗？”
“可是……”良心底线与现状认知在不断挣扎，欲望的深渊在遥远的深处凝视着一切，美好的前景在拷问着内心的选择，“他始终不是祐太啊……”
“亲爱的，我不希望你出事。就算我们拼到最后，仍然可能抢不回那孩子，但是你死了我们家就没了啊。”话说到最后带着哭泣哽咽的声音。
“我……”山北圭吾被这一劝，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直是以自己妻子为中心，现在多了个小纲吉，但是妻子仍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且，我们还年轻。他……祐太，会原谅我们的。会原谅我们的……”山北惠美最后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低着头试图回避自己的丈夫，她已经做出了放弃的选择。
山北圭吾也沉默了。紧握的拳头终究一点点松开，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丢失。
一旁围观已久的老绅士点了点头，不出所料地说道：“这就对了。你们会安全到达日本，回去自己家庭里的。”
啪——
远处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微弱的声音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山北圭吾。可能是在地下层闯荡时带来的默契，也可能是命运中的那一点若有所思，他转头望向卧室的房间门口。
别致的把手挪开了一丝缝隙，光影中露出了一道小小的身影，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一道棕瞳的目光，把一切都全看在眼里。
山北圭吾张口无声地说了几个单词，也没管对方能不能看到，看到能不能理解词语含义，好像想为对方做什么而作出最后的努力。。
「小心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