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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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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之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脑子昏昏沉沉,是他以往没有过的感觉,他起身坐了一会,才注意到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正常的房间。
比起房间不如说这里更像某种地下的密室,昏暗不见光,四周都是冰凉的石板,而他正躺在一处石台上。
“你醒了?”
黑暗里有人打亮了火折,那人的脸在火星之间一闪而过,带着某种诡异的神色,然后石室墙壁上有一盏灯亮了起来。
那人灭了火折,转过身,正是月下诸。
霍西这才慢悠悠坐起身,从石台上下来,理了下衣襟随口问:“这是你的囚室?”
月下诸的脸色在烛火中微妙的变了变,他头一次遇见如他这般淡定的人,不过没关系,等一会他就该抖得说不出话了。
“算是吧,”他取过那盏灯拿在手里,冲他一笑:“来,带你看个好玩的。”
这个石室似乎呈长条状,两边很窄,却一直往里面延伸,他一路走一路点灯,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到尽头,直到月下诸点亮了最后的灯。
原来这个石室的尽头真的是一间囚房。
里面吊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有一排排的刑具。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玩的?”霍西笑了笑,光阴中他的脸忽明忽暗,叫人摸不清神色。
他走过那一排排的刑具,鞭子、短刃、火钳、大大小小的钳子,应有尽有,那双干净的手在这一排刑具上一一抚过,有些刑具上的血迹很多,有些很少,足以看出用刑之人的喜好如何。
最后他站在那个半死不活的人面前。
那人披头散发,双手被铁链锁住,看得出来已是受尽了折磨,他骨瘦嶙峋,应该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因为缺水嘴唇也干裂不堪,脸上全是脏污,已看不清他原本的模样。
“你不怕?”
月下诸原本的兴奋全无,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男人。
霍西没有转身,他依然站在那人面前,他听到他低低的笑声:“我要怕什么?”
吊着那人在此时忽然微微抬了抬头,他肿得不成样子的双眼里印出一对异瞳,异瞳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莫名其妙地,他嘴唇动了动。
“杀了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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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馆内。
“八爷有一个……特殊的癖好。”
开口的是那日那个最年少的少年,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先开始都很正常,不过是谈谈心之类的,日落之后他忽然说要带我去看一样东西……”
“我被蒙着眼,跟着绕了好些路,起先我以为真的是什么稀有好玩的东西,直到……直到……闻到血的味道,我才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血的味道?”
少年点头:”嗯,因为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再加上四周静悄悄的,说话都有回音,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很害怕,但我还是强装镇定,等到蒙着眼的布被解开的时候……”少年忽然抽泣了一下,似乎连回忆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另一人接着他的话头说:“那是一间囚室,里面吊着一个人,不知道被折磨了几日了,反正就剩半口气了,囚室的墙上挂满了带着血渍的刑具,什么都有……”
“我当时就懵了,求八爷让我离开……”再一个穿紫衣的年轻男人接着说,带着哭腔:“他真的很恐怖,他扯着我的头逼我从墙上选一个刑具……”
“选了刑具后,他就会让你用刑具去折磨那个被吊着的人,如果不听话……他就会用鞭子抽你……”
“他当时把我的头按在水里,那种窒息的感觉……我真的没办法……只有按他说的去做……”
“他就在一旁看着我折磨那个男人,边看边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吊着的人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他才从我手里拿走了刑具。”
“他会让人重新给我们梳化更衣,然后再一切如初地被送回来,只是他说,今日的一切都不可与人谈起,若是走漏一丝风声,那个男人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我实在是太怕了,回来后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听完几人拼凑起来的事实,曲藻心中已是一片冰凉。
她知道传闻中八爷是很凶残很厉害的人,但是她从未想过,他的趣味竟然变态到如此地步,靠着这种折磨人的手段来获得刺激和兴奋。
“不行,我要报官……”
曲藻喃喃道,她无法想象现在霍西正处于什么状态,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自责和愧疚,若真的因此弄出什么人命,那真的就是因她而起。
忽然一把手拉住了她。
是风愚,他哑着声音道:“你疯了不成?报官有什么用,那边都是八爷的人,谁理你?!”
“那怎么办?!”她是真的急的快要哭出来:“又找不到他的住宅,又不能报官,霍西怎么办?”
说实话,风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湖城几乎都是八爷的势力,饶是他这样人缘广阔的人,也一时不知该去找谁。
“再等等吧,他们不都没事地回来了吗,指不定……”
“你在说什么!”她甩手挣开他:“算了,我自己去,就算挨家挨户地找也要去找,你刚刚说那宅子有什么特点?”她扭头看到一旁跪坐在地擦眼泪的少年。
“红色的……红色的门,那种血一样的红色,四周没有其他房子,就那一栋,旁边好像就是城楼。”
曲藻抓起自己的小包,转头就跑了出去。
“哎,哎!哎呀!”风愚骂了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等一下我找人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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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特别得很。”
月下诸阴笑着贴了上来,他本来五官偏阴柔,此刻看起来更是鬼气森森,他随手从墙上拿出一具火钳,塞进霍西手里,他的手就覆在他的手上。
火钳已经过了火,被烧得通红。
“来,试一试?”
他握着他的手,慢慢将火钳超那男人身上靠近。
滋——
是热铁灼烧皮肤的声音,在这空寂的空间里,被成倍地放大。
“哈哈哈哈,如何?这种感觉有没有很爽?”
吊着的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越是凄凉,月下诸的笑容越是放肆。
霍西不置可否地扭过头,既然他不是普通人,他也不必再做伪装。
他从月下诸身前挣脱,慢慢走到那排刑具面前。
“喜欢吗?你自己挑一具吧,想用哪个就用哪个,一切随你高兴。”他没想到竟然在这会遇见自己的同类人,也许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那个理想之人。
“哼,随我高兴,”霍西轻蔑笑了一声,他手指在身侧轻点着:“鞭、杖、绳、针,火钳这些你用得比较多吧。”
这几样刑具上的血迹尤重,新血混着旧血,几乎都看不出它们本身的模样了,然而那把短短的匕首却像是极少被使用过,他伸手从墙上取过,匕首的刀口还很利,泛着森森冷光。
“刀?这太普通了吧。”月下诸还以为他要选个什么让他眼前一亮的,没想到却拿下了最不起眼的刀。
那把刀他确实没用过,他觉得刀不够刺激。
然而霍西转过身,那眼眸中的冷光让他莫名背脊一紧。
“刀可不普通,只是你不会用而已。”
月下诸还未察觉危险已悄悄逼近自己,他撇了下嘴:“无法就是刺、割,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教你啊。”
他将匕首拿在手里把玩,利落地在手中转出几个刀花,等不及月下诸看清他的动作,他已快速闪到他身后,两人的位置瞬间打了个挑,月下诸被霍西禁锢住,那把刀不知何时塞进了他的手里,而霍西的手牢牢包着他的手握紧了刀把。
还来不及反应,他已感觉一种□□撕裂之感从刀柄传入手中,紧接着温热的液体飞溅上他那张漂亮的脸。
月下诸连眼睛都来不急眨,那把刀已全部没入面前吊着的男人喉咙,男人当下就断了气。
几秒后,月下诸的喉结动了动,他想抽手却被身后的死死压制住。
“你那些东西可远远不够,知道为什么要选择短刀吗?”
不待他反应,身后的声音继续以那种平淡的口气道:“因为刺入肌肉的感觉会随着刀身传到刀柄,再透过刀柄传到握刀人的手中,皮肉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可以划开,可若遇到骨头的话,就会难以继续前进,你需要绕开它。刺入的时候,人的肌肉会不由自主地收紧,这个时候就要有点耐心,一点一点地去割,像这样。”
他握着他的手动了起来,刀锋在喉咙里翻了个方向,从竖变为横,一点一点地将喉咙那个口划开,再越划越大……
直到那颗头因支撑不住而歪在一侧。
“啧,换把刀应该可以直接割下来的。”
霍西松开手,刀便直接从月下诸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他满脸是血地转过身,望着眼前一脸无所谓地用白布擦手的人。
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那个传言里已经死去的天元教大魔头,据说天元教最喜欢的便是割头,用一把短铡刀,把人的头给活生生割下来。
“你究竟是谁?”
那张干净而好看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轮廓更深,他平静地抬起头:“你真的想知道?”
那副语气平像是在谈论某个再平常不过的话题。
“不。”
一瞬间月下诸心中打了退堂鼓,他移开了视线,双腿竟然有些发软,以他的经历,他不是没有杀过人,可他从未亲自用如此朴实又血腥的方式近距离杀过人。
即便是他这样的人,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后,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那是一种生理直觉性的害怕,在面对自己的天敌时,动物常有的反应。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声音不至于颤抖:“你要什么?”
霍西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抓起另一条白布向他扔过去:“没有纸笔就用这个将就代替吧,我要一封和离书。”
月下诸是捏着白布,鼻翼轻微煽动了一下,愤怒的同时他也微微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梅家还有你这号人。”
霍西无声一笑。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并不是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