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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几回伤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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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了?”黎叔在前边提高嗓子问。
苏默梨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与黎叔他们落后了许多,连忙快步跟上,不敢再回头。
回到绣坊,苏默梨还有些心不在焉,连林韦邦问她在布庄的情况,她也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以为她不舒服,林韦邦二话不说就命她回去休息,不许再待在绣坊。她也没了心情,便乖乖的听话回去。
林夫人在家休息了一会儿精神便好了许多,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林韦兴背书。
林韦兴也是心不在焉,林夫人问一句,他想半天才回上半句,气得林夫人直哆嗦,见到苏默梨气才稍微消了点。
“梨儿,怎么自己回来了,邦儿呢?”
“娘,哥还在绣坊,我先回来的。”
“姐姐,你回来了,那陪我玩好吗?”
林韦兴见她回来了,马上兴奋地过去拽着她的衣袖不放。
苏默梨望了一眼脸色逐渐阴沉的林夫人,知道不是答应他要求的时候,连忙有些无奈地把他的手拿开,推辞道:“别玩了,还是先把要背的书背了,娘都看着你了呢。”
“不要。姐姐,我不要读书!我要姐姐陪我玩!”
林韦兴像个孩子般朝她撒着娇,又拉着她的衣袖,让试图离开的她没办法挪动脚步。
“兴儿,别闹!”苏默梨咬着唇,似嗔似恼,还暗暗用眼角余光注意了下林夫人的神色。
“姐姐——”林韦兴依旧不依不饶。
这时,一旁静观其变的林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脸一拉,呵斥道:“就知道玩,上个月的县试机会就这样被你白白糟蹋了!那么大个人了,还不分轻重,你羞不羞?”
“娘——我又不想当状元,你就别让我去参加那些考试了,行吗?”林韦兴扁起嘴,一脸不乐意。
“胡闹!你上个月要是县试过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参加府试了!”林夫人呵斥着,怒形于色。“你看现在,又要等明年了!”
“娘,兴儿没通过又不能怪他,他长那么大也没见过那种场面,心里自然慌张,发挥失常……”苏默梨帮腔道。
“明年我也不考!”林韦兴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脸不屑。
“梨儿你看,你还净护着这个混小子!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才让他越来越没规矩,你这当姐姐的就不能消停、消停,让我教训、教训他?”林夫人一听更火了,转身叫茗冬去取藤条来。
林韦兴见他娘真火了,一脸惶恐,撒腿就跑,未了还回头瞪了苏默梨一眼。
“姐姐,你能不能别总是不该说话时帮腔,老是火上加油?”
林夫人见状,马上大声吩咐道:“曾叔、阿福,把前后门都给堵上,别让二少爷跑了!”
没一会儿,茗冬便拿着藤条回来了,林夫人毫不犹豫就往苏默梨房间的方向快步急走。
至于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边的墙最好爬,墙角下堆了一堆用剩的砖头。
苏默梨赶过去时,林韦兴一半身子已经挂在墙上,像只蜘蛛一样奋力地想把脚蹬上去,林夫人正在底下拿藤条抽着他还来不及伸到安全位置的腿,抽一下,他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模样好不可怜。
“混小子,一点出息都没有!我干脆把你的腿打断算了,那样就不用你去考什么功名了!”林夫人一边打,一边痛心疾首地骂道。
苏默梨连忙上前去拉住她,柔声劝道:“娘,别打了,再打下去,兴儿的腿真断了。”
林韦兴见有人帮他说话,顿时像捉住救命稻草般,在上面哀嚎得更加厉害,求饶起来:“哎哟,娘,别打了!别打了!……”
“给我下来!”林夫人的气稍微消了消,停了下来,命令道。
“不要!下来你又要打我!”林韦兴就是不肯下来,死死抱住围墙。
“下来!”林夫人继续命令。
“不要!”林韦兴依旧拒绝。
“娘,您消消气,就别吓唬他了,让茗冬把藤条拿下去吧!”苏默梨想把林夫人手上的藤条拿走交给茗冬放回去,但气急攻心的林夫人就是不松手。
于是,两人一直僵持着,苏默梨想劝也劝不住。
“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刚好回来听到消息的林韦邦,有些诧异地盯着已经坐在墙上的林韦兴。
“邦儿,快把这混小子拽下来!”林夫人一见林韦邦,马上迫不及待地把他推向前去,吩咐道。
林韦邦看了一眼一旁束手无策的苏默梨,偷偷叹息,但还是走上前去劝林韦兴。
“兴儿,你先下来吧,别再气娘了。”
“不要!除非你叫她先把藤条收起来!”林韦兴见自己的另外一个靠山也来了,气势开始大起来,讨价还价道。
见林韦兴不让步,于是,林韦邦只好转向林夫人。
“娘,要不您先把藤条收起来,兴儿怕您打他,不肯下来?”
林夫人盯了坐在围墙上一脸倔强的林韦兴好一会儿,弄得林韦邦和苏默梨都紧张得屏气凝神时,她终于深吸了口气,气势缓缓降了下来,默默的把手中的藤条递给了身后的茗冬。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哎哟……哎哟……疼……疼死了!”林韦兴趴躺在床上,龇牙咧嘴的呻吟着。
苏默梨拿着药进来,见他那副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叫你乖乖听话,你就是不听,娘在气头上还气她,活该!”
“我就是不想读书嘛!”林韦兴反驳道。
“知道了。药搁这里,等会儿,哥会过来给你擦药。”苏默梨把药放在桌上,准备往门边走去。
“不要!我要姐姐给我擦!”被揍成这样,林韦兴还是改不了自己的小孩子脾气,任性地要求。
“说什么胡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吧?”苏默梨有些生气地嗔道。
“姐姐不给我擦药就算了,让我疼死好了!”见她丝毫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林韦兴赌气地扁嘴。
“你就忍一忍吧,哥很快就过来了。”苏默梨依旧不理会他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已经走出了门,正准备帮他带上门。
“哎哟……疼死了!” 林韦兴见状,马上夸张地叫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
苏默梨无奈地暗自摇头,正准备关门,里面的那个活宝一着急,挣扎着想起身,突然“扑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哎哟,好疼啊!哎哟……”
苏默梨有些傻眼地盯着他,没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走进去扶起他。
“姐姐终于肯回来了,还以为姐姐不管我了呢!”林韦兴委屈地瞪着她。
“傻瓜,你是不是故意惹姐姐心疼的?”苏默梨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免语气有些恼怒和无奈。
“哪有?我是真的不小心摔下来的!”林韦兴一脸无辜。
“好了,乖乖的躺着吧。”苏默梨把他扶回床上,柔声哄道。
“那姐姐别走?”林韦兴拽紧她的衣袖,撒娇道。
“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到什么时候才像个大人呀?”苏默梨见他还要无理取闹,板起了脸。
“原来我在姐姐眼里已经是大人了?”
林韦兴莫名的一脸欣喜,让苏默梨好生纳闷。
“当然是大人了!哪有那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的?大人要懂事持重,懂吗?”苏默梨见他似乎很喜欢被人当成大人看待,连忙循循善诱。
“真的?那好,我不耍脾气了!”林韦兴有些得意忘形地松了手。
再见到楚风,是在绣坊,他来运走事先约定的一批绣品。苏默梨当时正在催促画工快点把素图绘出来,楚风刚好从她身旁走过。
觉察到有人经过,她拧头,却只见那人落拓的背影,那袭青衫如青竹般凛然。
她略微失神,随即脚不听使唤跟了上去。
“楚爷留步!”
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楚风停下了脚步,拧回头,脸上还残余迷惑。
“楚爷留步!”苏默梨再次唤道。
“苏姑娘有事吗?”
“楚爷上次匆忙,尚未告知小女交货的期限……”
“哦,抱歉。”楚风有些困窘地笑了笑。“六月十八在下再来取绣图,姑娘觉得这时限如何?”
“没问题。”苏默梨毫不犹豫地回答。
六月十八距此尚有三个多月,将绣图赶制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让姑娘费心了。待他日老母寿辰,定请林夫人和姑娘一同赴宴,希望姑娘届时莫要推搪。”
苏默梨点点头,问道:“楚爷这是要回苍溪镇了吗?”
“是呀!苍溪镇距此虽不远,一个半个时辰便可到,可是出来三五天了,绸缎庄的生意总得回去顾,一帮老幼妇孺也惦念着……”
苏默梨礼貌地笑了笑,不知滋味,连忙道:“楚爷出来那么多天,夫人恐怕很是担忧,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楚风见她一副就要拒人于千里的模样,不由笑了。
“不瞒姑娘,在下夫人逝世已有六年,在下现在尚是鳏夫之身。”
“对不起,小女失言了。”苏默梨听罢,连忙道歉。
“不知者无罪,姑娘不必太在意。”
“楚爷保重。”
绣坊的工人已经将绣品全数搬上了货车,苏默梨不好再耽搁他的时间,连忙向他福了福,转身往回走。
楚风望着她的身影,略微失神,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这疏离淡漠的女子真的是个不由人觊觎的童养媳吗?为何他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错觉,仿佛有那么一天她会对着他笑颜如花……罢罢罢,多想无益!他如何能有幸换得这女子的青睐?
苏默梨也在思忖。那个有着一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的男子,自己的失神是因无法抗拒那迷蒙魅惑的双眼,还是那温婉如春风的笑容……转念之际,她又摇头。不不不,再想无由!他只是一个过路商客,怎会与她有多余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