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识可有胜君者，新人旧人如不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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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玉与无风实在很像。
也许，就像顾飞颜和欧阳月长得很像。
像是上苍的恩赐，或许也是一种罪孽的纠葛。
无风是飞颜儿时的玩伴，小小年纪，便已有翩翩君子之风，是极受邻里孩童们看重的。这样得人心的人儿，偏生对飞颜极好，甚至是独独对飞颜极好。
飞颜自小读书，学馆的教书老先生很是敬重飞颜的父亲，又说飞颜聪颖灵秀，硬是请了飞颜去自己学堂上学，将时人关于女子才德之类的教条一撇不管。飞颜不管其中缘由。小小年纪，只知上学很是有趣，诗词算术，皆游刃有余。学堂里更是有无风在，从飞颜第一天进学堂开始便照顾飞颜，只几天后，二人便格外投契。
一到课间小憩，飞颜坐在桌上发呆，无风便从与她相间一排的座位那儿走来，站在飞颜桌旁，二人说说笑笑。有时没什么可说了，无风也不离开，蹭在飞颜桌边，一脸笑意，身体微微晃动，很是开心兴奋，什么也不说，嘻嘻笑着，直到先生敲铃，才随着大家回到座上去。
他们彼此写信。
“颜颜，我有信给你哦，在那老槐树的树洞里。”
他们相约游玩。
“颜颜，你的榛子酥！你付好钱了吗？我付就好了呀。”
有一次，飞颜将给无风的信折叠成条后夹在书册中，请同学递书给他。哪知那些同学早已风闻了什么，几个人一喊“那儿有信”，便嬉笑着蜂拥上来，去抢那书要瞧里面的乾坤。无风与飞颜隔着一大排，中间正是那些抢书的同学。于是无风只好也上去抢，打闹之间踉跄了一步，顺势扶地而起，而后温和镇定地笑着，对那些同学说，“没有信的，什么都没有……”
飞颜看着那书还在同学手上你来我往，而无风一脸不打紧，很是焦急，悄悄用口型对着无风比划，“有啊……”
那边，无风温柔地笑着，目光越过蜂拥的人堆，握紧的左手微微举过那些同学的头顶，用口型告诉飞颜说：“颜颜，掉出来了。”
回想起和无风的往事，飞颜不由一脸温柔，浅浅而笑。那样俊秀的，聪敏的，爱惜着颜颜的无风。
颜颜，……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无风不见，没有续篇。
“绝”，飞颜读懂了这个字。绝望，决绝，即使再想念又怎样，没有希望，没有希望，人生竟有这样的事，竟会没有再相见的希望！
我们曾经的日子，像锦缎，被谁的命运一刀而断。疼，又在回忆里幸福；幸福，又衬托出如今的心疼。
无风，是自尽的，顾飞颜竟是不知道具体的缘由。
吾怀江山兮千里
寻君兮不得踪迹
吾怀时光兮少年
回首兮不见容颜
那个少年，不见了。
多年后，顾飞颜见到了相似的澈玉。几句词，千言心事。千言心事，对谁说？谁会听，谁能听，谁配听。
也许，飞颜是把对无风的眷恋，化作无言的慈悲和伤怀，转向了澈玉罢。
雅间内，琴声流淌，带着各自的心事思绪。澈玉抚着飞颜送来的琴，飞颜在一侧静静听着，怔怔看着面前的容颜。澈玉停了音，见飞颜还傻傻看着，没有换个方向的意思，脸上不由飞霞。飞颜坐得近，一时痴了，抬起手来，抚上澈玉的脸。
无风的脸，也是这样，白白又红红的……
“啪！”
雅间的小闩竟被一个人折断，顾飞颜一时惊醒，循声看去，不知何时青漓和老鸨已在门口。青漓铁青了脸站着——实在很衬他的名字。边上小菊欲言又止，朱儿悄悄移步到老鸨身后，老鸨怯怯地偷眼看了看青漓的脸色，又对着屋内两个“男子”微微努嘴。
顾飞颜一时呆住，想及刚才自己忘情的举动，不禁脸热。澈玉也颇觉尴尬，清咳了声，站起身来，拱手欲对青漓招呼，话还未住口，已被青漓冷冷压下。“我敬澈玉公子你是有才之人，自问一向不曾失过礼数，也是真心相交。未曾想你是这样人。”说着踏前一步，伸手便拽上飞颜，看到桌上的琴，微微一怔，手下微紧，抓着飞颜的手腕便向外走。
飞颜未及反应，已被带出房间，挣脱不得，只好回头向内喊别，被青漓踉踉跄跄带下楼梯，直出到大街之上。小菊远远跟上。
走过一个拐角，路人已稀，顾飞颜一挣胳膊，青漓方停下步来。
“做什么？！”飞颜嗔道。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手疼！”
青漓低头一看，蓦地手松。
“我……我一时情急，我，我……并不肯用力的。”飞颜听他语气渐缓，便假意揉了揉手腕，嘶嘶出声。偷眼瞧他，青漓脸色已缓，那俊雅容颜竟透出些内疚悔意。
“咳，”青漓见飞颜看向自己，便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指指飞颜的手，“那个，很疼？还好吧……”
飞颜见他犹自端着架子，不由一乐，噗嗤一声，旋即端正颜色，问道：“世子今天是专为闹澈玉公子的场去的么？”
“哪有……”青漓听到“澈玉”两字，眉间稍蹙，似是思及刚才所见，“我是寻你……昨儿说的，今日我到你那等候消息，谁想你不在府内，我想你并没什么去处，就过来……就随意地过来寻寻而已。”
消息？飞颜低头一想。诶呀，是到贤王府的事。当初说请飞颜去走走，想来是句客气话，当不得真，飞颜含糊打发了。今天为送琴一时忘了这事，谁料青漓是当正事办着。
不由赧然，嘻嘻一笑，飞颜厚颜道：“那……咱现在是去御史台察院问问月儿的兄长，还是去衙门寻一下父亲？”
“临时抱佛脚，你啊……”青漓一脸无奈，看了眼远处跟上来的小菊，回头一弹顾飞颜脑门，“问好了，天暗前叫你家丫鬟小厮报个信来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识可有胜君者，新人旧人如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