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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 117 章 ...

  •   第二日康熙离开圣感寺回宫,我一直想找个机会与萧烈说说此事。恰逢隆冬之际降了几场雪,弘日感染了风寒,请太医院当值的医士来诊看,我听闻这两日正是萧烈轮值,便借由探病之名过来与他闲话。
      “可曾听闻圣感寺的事?”弘日服药睡去,当值嬷嬷在屋内守着,我送萧烈出来,见院中无人,便问道。
      “什么事?”他全然不知情。我于是将事情始末简述给他。
      “这位桂芳和尚仿佛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来历,但又故意不愿说破。我想他是出家之人,即使知道什么恐怕也不会有害于我们,但当日康熙和众位皇子都在场,我不知他们听了会有何感想。”
      萧烈道:“别的人倒不怕,偏只怕那一位。”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四’,又压低声音道:“此前为了得他重视,我便曾有所透露,但这种时空倒转之事未免过于荒诞,我也未曾真的透露底细,他恐怕只觉得我们的师傅有未卜先知之能,其余的俱是半信半疑的推测,所以他只愿利用我的好处,却又防着我。但如今你的所谓“世外之人”的身世被这法师从另一处验证了,他可能会更多疑虑,也会对我们盯得更紧。他的缜密与多疑,我们不得不多加小心。”
      我点头,又说:“其实,我也在担心皇上那边。皇上年幼之时心向西学,一向反感这种怪力乱神之说,不知道这次是否会对我有所成见。”
      “幸而你并未在他面前展露什么‘异能’,你若谨小慎微,他未见得多在意你。毕竟这男权社会里,一个宫女并不能有多大作为,他的心思现下还在西疆的战事中。”
      “好了,即没事我便回了。我会在宫外再打听一下这位桂芳法师,如有什么发现再告诉你吧。”他从箱中取出一个药盒给我,“这是你早前治手伤的药膏,这几天冷得很,筋骨上的旧伤必会发作,你记得按时涂抹,即便不可复原,至少不至恶化。”
      我接过来揣进袖中,一路送他出门到影壁边上。
      “你接着是下值出宫么?”我随口问。
      “是出宫,但不是下值。”他道,“还要去八爷府一趟。”
      “皇上不是并未派太医院诊治么?八爷病情如何?”
      “起先两月是没有,今儿才吩咐下来的。终归是父子。”
      想到八阿哥,我自觉有愧:“这位,也是心比天高,太激进了些,如今落得这样结果,也很可惜。”
      他道:“他日后还有更苦的,你若可怜他,可是没有头了。需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早先张明德是如何诋毁你的二爷的,你忘了么?”
      我苦笑:“是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原也是没有可怜不可怜的。如今这些是非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们说着转过了影壁,却迎面碰上四阿哥。
      我几乎被吓了一跳,他道:“我来看看弘日。”
      萧烈向他点了头,略站了片刻,他显然无意与萧烈说话,只问:“弘日好些了么?”
      “已经不烧了,再有两天就能大好了。”萧烈答道。
      胤禛点点头:“有劳你跑一趟,带我进去看看。”
      后半句是对我说的,我冲萧烈点个头,而后引着胤禛进院。
      “四爷怎会突然来看弘日?”我问。
      “我替额娘来看看他。”他答道。我这才想起弘日在名义上是由德妃娘娘照看的,他过来看也是理所应当。
      虽说他不见得有多真心,但形式上却很到位,他进屋,极认真地看了熟睡中的弘日好一会儿,替他掖了被角,又询问了我一些细节,这才缓步走出来。
      “你倒长了一幅菩萨心肠,很会替别人操心和报不平。”离开屋子一段距离后,他低声说,我愣了好一阵才明白他所指方才我与萧烈议论的八阿哥。
      “四爷有双顺风耳。”我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
      他只一笑:“不过你的菩萨心肠却不是常驻的,关键时刻菩萨就走了,只在事后才跳出来。”
      我知他进一步讥讽我在御前说谎,那一日我从帐中出来,必是被他看在眼里的。
      “我并不像四爷那般虔心佛法,菩萨只是过客,明哲保身才是我被人耳提面命灌输的傍身之术。”
      “这可不像你。”他止住笑。
      我收敛了回击的语调,只认真说:“我从不自诩为卫道士,在我看,那位爷确实冤枉,但并非全无责任。他若不争,又何须投其所好的献礼,如若他谨慎低调些,自然不会授人以柄。”
      “这话有理。”他点头,倒也不与我继续争辩。
      我感觉到他今日心情不错,八爷党此番遭受重挫,他自然可收渔人之利,面上不说什么,心里难免不会得意。但他的意气风发,却只让我觉得有压力,我于是不说什么,只由袖中拿出虚放着的药盒,在手中无意识的把弄。
      “你手上的伤,可是更重了?”他问。
      我点头:“辜负了四爷的名医良方,估计是再拿不起乐器了。不过……我已立誓再不吹笛,也并无什么大损失,只要能端茶递水,作个使唤丫头便可安身立命了。”
      他道:“这么大一出你殚精竭力上演的‘二进宫’,你演够了没?”
      我忍不住苦笑,这二进宫的形容确实贴切,只是可惜胤礽并不像李皇后那般从善如流,到教我的真心无处安置。
      “演够了。”我说。
      他笑:“今儿你说的话,都不像你。”
      “我若像我,只怕对任何人都不利。”我把药盒紧攥在手里,又缓缓松开,“四爷,说真心话,我觉得很累,现在更希望远离是非,只想寻个清静。”
      他背了手:“萧烈早先隐约提过几桩事情,过了没多久便确实发生了,只是些略有些小出入。我问他缘由,他只说你们的师傅是世外之人,不仅懂得玄黄之术,更粗通周易卦术。我不懂周易的奥秘,但各色江湖术士却不少见,如他这般精准的从未见过,便是老八那个誉满京师的张明德,与他相较也不值一提。我明白这确是一桩奇人奇事,但他的解释,我并不信。他又说你不通周易之术,师傅只授你皮毛,我亦不信。如今连可通阴阳的桂芳法师也能从众人中一眼看出你的不同寻常,我便更不信他的说辞了。”
      我被他说得心惊肉跳,面上却努力假装镇定:“四爷信与不信,不是我们可能控制的。但我并不是个仙姑,若我真可未卜先知,如今也不会站在此处受罪。”
      “你不必急着证明什么,我也并不想追根究源的查证,我只想告诉你,若你真想清静,不管你知道什么知道多少,都当做不知道。宫里惟有‘傻子’、‘聋子’、‘哑巴’才是最安全的。若昔日在我府里,你便真是‘仙姑’也可由着你闹,可若你在皇阿玛跟前做了‘仙姑’,可看见张明德的下场了?”
      “昔日在四爷府里之时,我也并不敢胡闹。”我打断他。
      他冷笑道:“怎么,你还少胡闹了么?”
      我被他拿话噎住,顿了顿,道:“我总有我的理由,就像四爷也总有四爷的难处。四爷的嘱咐,我记下了。若他日真因为当‘仙姑’而身首异处,也只怪我命该如此,但我实在无意再卷入任何是非,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或是……心不由己。”
      “你也不必怕什么,你管住了自个的心,我自会尽力关照你,保你无虞。”他补充。
      我心中忽然一闪念,看着他问:“四爷,我不需要你的关照,但想向你请个恩典。若有一日,你有能力把我送入咸安宫中时,四爷可愿成全我?”
      他仿佛一下被我问住,定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现下没有这能力。”
      我低声道:“群雄逐鹿,能者居之,四爷贤才,焉知无大得之日?”
      他定神看着我:“好。若真有那么一日,我给你恩典。”
      “谢四爷,这便最好的关照了。”
      “那么你呢?”他看似无意的捻了捻自己的手上的扳指。
      “四爷又要同我讲条件么?”
      “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想要你的坦诚相待和置身事外。”
      我抬头看向他:“‘懒问沉浮事,间娱花柳朝。’雨霏以后只以此二句为念,凡事独善其身,对四爷亦绝不隐瞒。”
      他挑起嘴角:“你倒是嘴巧的很。”
      我们无声走了几步来到院子当中,他看着我不语也未动,我遂退后半步向他福身施礼:“恭送四爷!”他几步走到影背处,一转身便消失在门口。

      康熙对于我却并没有特别的询问什么,只如往常一般待我。派去咸安宫中监视的太监约么半月便会前来奏报一次,以前我并不知道这个规律,因而连胤礽生病之事也遗漏了。只是此番回宫后,我偶有一次碰到了他来奏报,而皇上竟未遣散我,我才从旁发现了此事,康熙确如他自述那样关心二阿哥,无论是否在批阅奏折或是召见臣子,俱在公务结束后第一时间召太监入内禀奏,未有一次例外。太监所奏之事无非日常作息,他也听得极认真,只是从不做点评,也不会命太监回传只字片语。我如此也些略知悉了一些胤礽的近况:
      九月初一,二阿哥病渐痊愈,每日进药将养;
      九月二十,二阿哥整日于院中静坐,宫人上前即怒而遣退;
      十月初八,二阿哥于墙下抚笛,误了晚膳并不自知;
      十月十九,二阿哥携子女于午后时分在院内玩耍;
      十一月初十,圣上赐贡桔“大红袍”二十枚,二阿哥尽分与家眷,未食;
      正月初一,圣上赐团圆家宴,众福晋子女用膳,独二阿哥于廊下徘徊不赴宴饮;
      正月十五,落雪,二阿哥于雪地中踩踏,内侍欲除雪,遭怒斥;
      二月初十,二阿哥整日于屋内书画,又将成画撕毁,随手丢弃;
      三月初一,二阿哥整日抚笛,未发一言;
      三月二十三,二阿哥醉酒,终日不醒。

      转眼间冬去春至,他的忧郁、他的欢喜、他偶尔的任性与小脾气,借由监视者没有感情的语气中道出,竟成为我耳中最美好的声音,虽然一月间只有不足五分钟的奏报,他却仿佛陪我度过了整个寒冬,我会因他的悲伤而整日担忧,也会因他难得的片刻欢悦而不自觉微笑。这份牵挂使我苦闷的生活有了寄托,我放任感情在心中驰骋,隐隐觉得自己在这铜墙铁壁的牢笼中也拥有了某种自由。
      如此自我麻痹着过了春天,在春末时节,西藏的战乱又传来升级之势,康熙十分焦虑,自去年到如今,他迟迟未选定主帅人选,战事也并未有好转。一连几日的军情急报之后,康熙又病了,腿及脚面均出现浮肿,几乎不能行走。恰在此时,皇太后病危的消息又自宁寿宫传出,为了探视方便,康熙移居苍震门内,以手帕缠裹双足,一连十日由内侍搀扶着乘坐步辇往返于苍震门及宁寿宫之间,每日亲自跪在床前侍奉汤药,皇太后此时已不太能言语,每每拉着皇上的手垂泪,有一次我依稀听到她吐出‘胤礽’两个含糊不清的字。但见康熙摇摇头,附到她耳边,低语:“皇额娘放心,朕会照顾好二阿哥。”皇太后这才点点头,嘴角亦露出笑意。过了片刻,她又拉住康熙:“皇上,东宫不可长久空悬……大清基业需得后继有人啊……”康熙附到她耳畔,低声安抚道:“老祖宗不必忧虑,此事儿臣已有打算。”
      我看着在众人簇拥中的皇太后,脑中浮现起雅嬷嬷临终时孤寂清苦的景象,真心关爱胤礽的人,或尊贵或卑贱,都在慢慢离他远去,终有一日,康熙也会离开他,世上便再无一人能为他护佑了。
      春节过后,天气并未转暖,一连刮了五六日寒风,这一日傍晚,康熙服药后未在床上安歇,而由人搀扶着来到乾清宫,在暖阁书案前坐下,待纸张笔墨铺陈妥当后,他即遣退众人,并下令如无要事,不得打扰。
      魏珠和我并其余几位宫人在外候着,约莫有半个时辰,殿内寂静无声,我正欲侧目朝内看,突然由外间来了一名内侍,小步跑着到魏珠跟前。
      魏珠示意他放轻些,一面问:“何事如此慌张?”
      内侍来自宁寿宫,急道:“皇太后晚膳后忽然晕厥,此时神智不清,太医诊看后命小的速来奏报,说皇太后病笃,今夜恐怕,不太好……”
      魏珠大惊,命内侍在门外等候,自己则入殿禀奏,少顷他便喊我及几名宫人入内,康熙面色沉郁,众人将他由御案中搀扶着走出,我则忙着为他穿戴外衣帽子,简略的收拾片刻,便扶上软舆往宁寿宫赶去,离开乾清宫没有多远,我忽然发现仓促间将准备好的手炉及护手的皮筒子落在御案上了,禀明魏珠后我调转头回去取。
      乾清宫暖阁中仍旧燃着灯,因事出匆忙,此时尚无内侍进来整理,我急匆匆走到案前,取了手炉手筒便欲往外跑,才迈开腿只觉袖口一沉,接着便是‘哐当’一声,低头看去发现一个黄色匣子被我衣袖刮翻在地,里面滚出一卷绢布字轴,正是康熙平日颁布谕旨所用的样式。我连忙俯身去捡,却在拿起卷轴的那一刻愣住。
      这是一个尚未加盖玉玺的折子,从墨色看末尾几句的墨迹好像还没干透,恐怕康熙方才正是在写这道谕旨,然而这些并不至于让我惊讶,真正令我吃惊的是无意间瞥见的最后一句‘著皇四子胤禛,为抚远大将军,代朕出征,讨伐策妄阿喇布坦’!
      我反复读了两三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任何一个字!历史上真正出征的是皇十四子,如何康熙的圣旨是委任四阿哥呢?十四阿哥因被亲封为‘大将军王’而在康熙末年成为储位的有力竞争人选,并因此引发了后世关于雍正篡位之谜的各种争端和猜测。难道历史竟在这一刻被悄然改写了么?然而此时我并没有过多时间去疑惑和猜测,乾清宫随时可能会有内侍进来,而魏珠那边还在等着我过去。我慌乱的将卷轴卷好放入匣内,又将匣子依照原样摆在御案上,捡起手炉手筒跑出乾清宫,一路朝宁寿宫赶去。
      许是康熙急行赶路,也许是我耽搁的过久了,一路跑着却仍没赶上御驾,到得宁寿宫宫门处,我气喘吁吁的迈步,却没留意宫门内正站着一人,一下撞在他身后,手中的手炉手筒悉数落地,哐啷作响。那人被撞得向前一个趔趄,回过头看到我,也未恼,俯身与我一起去捡掉落之物。
      “三爷!”我看清所撞之人。
      他把手筒递给我:“何以如此慌张?”
      “落了物件在乾清宫,回去取了一趟,再回来就迟了。”
      我站起身,这才发现他身旁还站着四阿哥。
      三阿哥道:“皇阿玛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快进去吧!”
      我掸了掸手筒上的灰尘,又捧了手炉,便往正殿走。
      “等一下。”四阿哥唤住我。
      我侧目,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耳坠子。
      “这是你的吧?”
      我忙摸了一下耳垂,才发现两只耳坠子都不见了。我从他手中接过来,又继续朝地上巡视,他也随着我看,这个当口,魏珠自殿内走出,冲我道:“怎的取个手炉也要这么久?”
      我放弃了继续寻找的想法,匆匆向他二人行了一礼,便跟随魏珠走进正殿。
      皇太后在当夜凌晨于子孙的环绕中病逝,康熙悲痛难忍,亲手撰写祭文,在皇太后灵前未语先哀,失声痛哭,几位年长的皇子几经劝慰,康熙才勉强念完祭文。自太后病逝,康熙一连十数日卧病在床,京中急奏俱交由四阿哥及其余几位年长阿哥首阅并拣重要的口述于康熙,如此过了月余时日,期间我数次有心留意乾清宫暖阁御案,却再没看到那个黄色的匣子。进入三月,天气转暖,康熙病势略有转好,一直停了数月的早朝即将恢复,在复朝之前,他于乾清宫东暖阁召集皇子及满汉大臣诸人,发布面谕,自称为遗诏。
      面谕中康熙言辞恳切,回顾自己平生治世,又提到自己“因皇太后违和,心神忧瘁,头晕频发”,“每觉精神日逐于外,心血时耗于内,恐前途倘有一时不讳,不能一言”,坦言了对自己身体的担心,后提到大臣们反复奏请立储,乃是担心“朕有猝然之变”,更说“死生常理,朕所不讳。”“立储大事,朕岂忘耶?”似乎隐谕心中已有储君之选。康熙此长篇谕诏,可谓情理兼顾,最后他说“此谕已备十年,若有遗诏,无非此言。披肝露胆,罄尽五内,朕言不再。”
      当日谕毕,待众皇子臣下散去后,康熙独自于东暖阁中默坐良久,我进去将暖手炉呈递给他,接触间无意碰到他的手,极凉。我低声问:“奴婢为皇上取件皮袍来吧?”他愣了片刻方摆摆手,“不必了。扶朕到外面走走。这屋里很憋闷。”我与魏珠扶他起身,出到外间有太监上来相扶,他却不肯,仍由我二人相扶着走到殿外,他脚上浮肿已好了大半,但行走仍不如往昔利索,我们小心搀扶着过了坤宁宫,由西侧宫道进入御花园中,冬末春初,万物尚未复苏,园中并无花木景致,康熙在花园角落的亭中坐下,凝目看着园内尚有些荒芜的草木,忽然问道:“你们觉得朕老了么?”
      魏珠没接话,康熙虽问的是‘你们’,但此时身子却是偏向我的。
      我亦没接话,他自语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朕,是老了。”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皇上,依奴婢看,人的衰老,需要分开精神和身体,身体的衰老自有上天记着,长了一岁便是老了一岁,所谓人生而向死,便是这样,这是天理所定,人力不可扭转。但精神则不同,若怀有赤诚之心,向学之心,进益之心,便是耄耋之年,也可壮怀溶于内,英姿发于外,不可言老。皇上正是有这般精气神的,怎么可以说老呢?”
      康熙缓缓笑了,将视线转向我,我忙恭谨的低了头,听他说道:“虽是哄人的话,倒也中听有理。你不梗起脖子与朕争辩,不哭哭啼啼求恩典的时候,也是个会说好话的人儿。”
      听见他对我的点评,我忙欲下跪请罪,他却一把拦住我,道:“甭跪了,朕不想总听到‘奴婢惶恐’。”我因而起了身,微笑着道:“奴婢领旨。”
      魏珠这才接话道:“诶,这就对了,日后要多说吉祥话,你这丫头,素日就爱板着脸。”
      我知他只是顺着康熙意思说,便没再多言,只朝他点点头。
      康熙的视线便又投向远方,落在宁寿宫屋脊之上,半晌他道:“马兰峪的工程不知进展如何了,明日传工部侍郎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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