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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贸然出现的长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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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垂,天际已被染成了无尽的柔和橘色,散发着醉人的霞光。
“没什么事,恰巧路过此地,来你这里坐坐。”他放下空盏,笑道。
“此话当真?”紫烟轻笑一声,然后将目光瞥向秋风澜带来的那包小点上,“既是特意来看我,那包点心想来也是给我带的了。”
她说着,起身就要将点心取过来。
一直懒洋洋倚在塌上的秋风澜瞬间从塌上坐了起来:“诶,等下”
不等紫烟反应过来,他已经跃到了桌前,将点心提了起来。
“哦?”紫烟轻呼一声,随即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得逞的笑意。
秋风澜放下点心,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吃自己去买,这家店你又不是不认识。”
紫烟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笑道:“好,我自己去买就是。”
秋风澜瞧她这样子,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鬼知道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来了些什么东西。
他索性坐到桌边,不再理她,而是用扇柄敲击在桌面上给自己打起节拍,边哼着小曲,边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紫烟听他哼的调子不似南陵坊间流行的乐曲,忍不住将指尖抚在弦上,伴着他的哼唱,拨拢出一串如水击岩泉、清澈伶仃的曼妙乐声。
……
消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秋风澜不过是稍稍坐了一阵,待半壶茶下肚后,窗外的天色已然渐暗。
他摇着纸扇起身走到窗边,朝楼下灯光摇曳、喧嚣鼎沸的街市瞧了一眼。
紫烟见他如此形状,止住琴声,笑问道:“怎么,要走了?”
秋风澜点点头,大方道:“是啊,再不走,点心绵了,可就不好吃了。”
紫烟听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好笑道:“那就快些回去吧,我可不留你了。”
说着,她起身将桌上的那包点心提起来朝秋风澜递了过去。
秋风澜一收折扇,将手一抬,接了过来,奇怪道:“留我做什么,不是收到信了?”
“嗯?”紫烟疑惑地眨了眨眼。
秋风澜此时已走到门边,见她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解释道:“他没在信里说接你过去?”
紫烟点了点头,只是神色依然迷茫。
“那你还不快些收拾一下,说不定,这几日里他就要到了。”
“啊!”紫烟惊呼一声,随即懊恼道:“我竟是忘了。”
秋风澜见她为一封信如此颠倒迷糊,不似往日里的精明机敏,调侃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说完,不等紫烟恼羞成怒,拿他出气,便如一阵轻烟似的飘出房门,转瞬间消失不见。
紫烟气的锤了几下桌子,半晌,方带着几分又是气恼又是开心的矛盾心情,回里间收拾东西去了。
……
出了房门的秋风澜一手晃着纸扇,一手拎着点心,慢悠悠地下了楼梯。
大堂中央的花灯下,玉台上的舞姬正在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一层大厅里此时已聚了许多前来听曲赏舞的客人,时不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气氛热闹非凡。
秋风澜本无心观舞,一心向前,只想尽快离开,奈何四下里人多熙攘,一个不注意就被路过的伙计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伙计见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客人,连忙道歉。
秋风澜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
伙计听他只说了一个字,接着似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更加慌了神。
“您怎么了,可是伤了何处。”伙计连忙追问起来。
秋风澜听到这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朝伙计笑了笑:“没什么,忽然想到一些事罢了,你去忙吧,我没事。”
伙计忙不迭地点头,虽然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人说的都是真话,但对方既然说了与他无关,那他自然乐得离开,哪里还会多管闲事。
朝秋风澜又道了一次歉,伙计便匆匆离开了。
至于秋风澜,他方才被那伙计一撞,竟是无意间瞧见了一件趣事。
脚步一转,拎着点心的他不仅没有忙着离开,反而朝着大厅中央,玉台之前,漫步走了过去。
到了台前,秋风澜寻了一处靠前的位置坐下,然后抬头朝玉台之后乐师所在的位置望去。
其中有几名或站或坐的妙龄女子,手中身前皆摆放着一副乐器,正是为玉台上的舞姬们伴奏的乐姬。
这本无甚稀奇,只是当他将目光朝向这几名女子时,那里面一个容颜俏丽,桃粉衣裙,手抱琵琶,年岁瞧上去最幼的少女,亦将目光望向他。
不仅如此,甚至在看到他后,还朝他甜甜一笑,眨了眨眼。
秋风澜不愿辜负小姑娘的好意,手中折扇一展,同样回给她一个灿烂笑容。
他就知道,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公主,终究是要惹出些麻烦来的。
……
台上一曲舞毕,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阵混乱吵闹的叫好声。
紧接着一朵朵颜色各异的绢花便如纷飞的花雨般飘然散落在玉台上,汇做一片绚丽的花海。
秋风澜摇了摇头,然后招手唤过一名守在玉台旁听候差遣的小伙计。
伙计小跑过来,殷勤道:“公子有何吩咐?”
秋风澜将扇柄指了指玉台上纷飞的花朵:“可还有剩余的花色。”
伙计点头道:“有的,您要几支。”
秋风澜略想了想,侧过头朝他问道:“一百朵,够吗?”
伙计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他见秋风澜熟门熟路的问他买花,就不该是第一次来,自然也知道这花的含义与价格。
百支,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犹豫了一下,微微俯下身,朝秋风澜小声提醒道:“公子,咱们这里的花,与别处不同,一支需付十两现银。”
“谢了,我省得。”秋风澜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放到桌上,“我只是想问问,一百朵够不够。”
瞧着那张白灿灿的银票,伙计顿时眼前一亮,他惊喜道:“够,自然是够的,不瞒公子说,五十朵就足富裕了。”
伙计是个心思剔透的人,见秋风澜出手阔绰非凡,气质清贵,想来身份多有异常,又是熟悉这里规矩的常客,他自然不敢多隐瞒。今日台上的几位姑娘并非阁中悉心培养,甚至还有几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因此台下的客人出价并不算高,五十支,都算是他有些昧良心了。
秋风澜当然知道这些,但他这会儿没心思为几张银票斤斤计较,把竺桃赶紧从台子上弄下来才是要事。看小姑娘在玉台上弹琵琶时的兴奋样,他有点担心,再不把她叫走,她怕是要哭着喊着留下来了。
将银票向伙计推过去,他索性站起身,一展纸扇:“就这样吧,寻个空房间,这一百朵花都送给那个弹琵琶的小姑娘。”
伙计美滋滋地收了银票,躬身道:“好嘞,公子您先去,小的这就将那位姑娘给您请来。”
……
伙计办事的效率很快,秋风澜前脚刚寻到房间,推开门进来,还没来得及打量房内的情况,满头雾水地竺桃就已经被伙计带着跟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看到秋风澜,她瞬时来了精神。
抱着琵琶,几步小跑到秋风澜的身后,她踮起脚尖,朝秋风澜的肩膀拍了一下。
秋风澜一个激灵,转过身来,看到一脸笑意的竺桃,他默默安下心来。
竺桃将琵琶放到一边,开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秋风澜将扇一展,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竺桃跟着点头,满目的崇拜之色:“哇,秋大哥好厉害。”
猝不及防的夸奖令秋风澜沉默了一下,片刻后,他方问道:“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上台当了一阵乐姬?”
竺桃挠了挠头,神情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客栈里睡了过去,醒来以后就在这里了,他们问我会不会乐舞,我说学过几年琵琶,然后就被几个侍女换了一身衣裳,推到了台上,弹了几支曲子,再后来,这不就被人叫到这里来了。”
她说着摊了摊手,可爱的小脸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无奈的模样。
秋风澜听到这番话,一时有些出神,竺桃见他不知再想些什么,也不好打扰,便四下里随便转了转。
这间空房本就是客房,屋内陈设一应俱全,装饰雅致清新,细嗅来还有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花香。
转了一圈见无甚稀奇之处,竺桃回到秋风澜身边,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秋风澜各到了一杯茶水想要解解渴。
“等一下!”竺桃刚把茶盏拿起来,还没来得及入口,突然被秋风澜拦了下来。
“嗯?”她迷茫的抬起头看向秋风澜。
来不及多做解释,秋风澜将两杯茶直接泼到窗外,然后走到门边,唤来伙计,吩咐他重新上一壶白水,又将壶里的茶水也全都泼了,才算作罢。
料是不谙世事的竺桃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谨慎地四下里一番张望,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秋风澜问道:“茶里有什么东西吗?”
已经回过神来的秋风澜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很是可爱,不由得好笑道:“没什么,那茶叶不好,喝起来味道寡淡,入口又极涩,还不如让伙计重新上一壶白水,你若是喜欢喝茶,明日我们寻家茶坊便是。”
“真的吗?”竺桃有点不相信地道。
秋风澜晃悠着纸扇,一脸笃定地道:“当然。”
竺桃点点头,重新开朗起来:“嗯嗯,没事就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秋风澜将那包已经买来许久的点心打开,放到竺桃的面前,见她当真信了自己的胡话,一边感慨着现世里这般傻乎乎的姑娘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一边朝她笑道:“先吃些点心,水一会儿就上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