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列车》小黛猫

3、碰撞

　　“我能坐在这里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穿透小站上的嘈杂，钻进杨重的耳朵里。
　　杨重抬头望着站在餐桌前的这个女子，笑了笑，点点头。
　　“谢谢。”
　　陌生的女子优雅地坐到简枚的身旁，饶有兴致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杨重，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
　　坐在杨重身边的小西向简枚打了个询问的眼色，简枚一撇嘴，干脆举起右手里的餐刀在杨重的盘子上重重地磕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冲着杨重朝自己的右面甩甩头。
　　“这是我隔壁包厢的乘客，是位女学者。”
　　杨重对简枚挤眉弄眼的鬼脸视若无睹，简单平缓地做着介绍。
　　陌生女子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杨重面带微笑望向她：“我在报纸上见过关于你的报导。研究古代中东历史的知名历史学家，爱丁堡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教授，艾冰小姐。目前正在澳大利亚各地讲学，对吗？”
　　她眨了眨眼睛。
　　没有镜片的遮掩，这双眼睛里满是灵动的光芒，除了显而易见的聪慧以外，还有一点冷漠、野性和倔强。她的外表虽然是百分之百的亚洲人模样，眼睛里却带着来自另一半血统的不列颠遗传，透露出一种不经意间的高高在上。
　　“古代中东历史？这位艾小姐好像应该是中国人吧？”
　　小西一如既往，对一切背离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的现象都特别敏感。
　　“不，艾小姐是中英混血儿，母亲的家族也是英国的名门。”
　　杨重放下刀叉，喝了口咖啡，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艾冰幽幽地吐了口气，说：“真不敢相信，我还以为只有电影明星和流行歌手才会有这种被陌生人一览无余的尴尬哪。”
　　她已经收拾起了惊讶的表情，手肘支在餐桌上，手背优雅地托着两腮，更加专注地上下扫视着杨重，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微微一笑。
　　“从你点的菜和酒来看，你是一个很讲究饮食和细节的人。而且你的房间在金色车厢，想必生活的环境很好。不过我刚才一直在注意你吃东西的样子，虽然很明显这些食物不合你的口味要求，你却一点也没有浪费，所以你有这样的环境并不是因为你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你的英语很纯正，但少数尾音会暴露出一种特别的口音。你应该是十岁以后才到澳大利亚来的吧。”
　　“你说话的时候语气沉着平稳，应该是一种冷静的性格。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旅行袋不大，不过显然经常使用，说明你善于整理东西，条理分明，而且习惯旅行，也经常旅行。”
　　“你刚才看报纸的时候直接从社会新闻跳过金融信息转到了体育版，所以你并不是一个商人。点完菜后你起身离开了一会儿，把报纸随手放在餐桌的内侧。侍者过来摆放酒杯的时候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使报纸移动了少许位置，你回来时立刻就察觉了，所以你是一个观察力和记忆力都很强的人。我猜想，你应该是利用这两项长处为职业的吧？”
　　小西和简枚都已放下手中的刀叉，目瞪口呆地傻看着这个奇特而高雅的女人。
　　艾冰笑了笑，向杨重伸出一只修长细洁的手。
　　“我能有幸认识一下您吗，好心的侦探先生？”
　　杨重和那只秀美的手轻握了一下。
　　“艾小姐，您让我开始相信天分是可以遗传的了。幸会，我的名字叫杨重，木易杨，轻重的重。”
　　艾冰对自己重复了一遍“杨重”二字，低笑了一声：“真有趣。”
　　“王西，大家都叫我小西。”
　　小西严肃地自我介绍。
　　“简枚。简单的简，一枚炸弹的枚。”
　　枚枚却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艾冰又挑了挑眉毛。杨重发现这是她的几个小习惯之一。
　　“简小姐是这张桌子上的奥雅娜……”
　　简枚完全摸不到头脑地问：“奥雅娜是谁？”
　　艾冰笑而不答。
　　小西侧头望向杨重。
　　“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
　　杨重居然吟起了宋人李之仪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