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谋权》溪山别姬

6、第六章 家庙

　　窗外的树影恍恍，让月光看起来冷清了不少，偶尔有点声响，也是很快就归于平静。

　　“小姐，早点休息已经不早了”云竹站起身来，拿起桌上自己的佩剑，往后退了半步才开口说话。

　　第二天一早，洛景溪就一身男装从后门出去，洛景溪身量不错，原来在江湖上的时候就一直男装示人，看起来毫不违和，像极了一个年龄尚小的富家公子。洛景溪来到安国公府后院的围墙边，她打量了周围，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纵身跃进了后院。

　　安国公府人口简单，老安国公只有一个正妻，两个侍妾，四个儿子，其中两个是正妻所出。除了世子，其他人已经外派各地也不住在一处。

　　照以往卓然传来的消息，安国公现在应该在书房。洛景溪躲过府中丫鬟小厮，成功的进入到安国公的书房之中。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安国公明显被吓到了，很快的后退了几步，但他还是快速稳住了心神，质问来人。

　　洛景溪明白自己吓到了他，连忙退后一步，并弯腰朝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国公爷，是我吓到您了，但现在这种关头我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找您了。”

　　安国公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举止而放松警惕，仍是质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洛景溪拿出自己的随身信物递给安国公：“国公爷，我是洛景溪，我回来了。”

　　安国公接过印鉴仔细的看了才真正的确定这是当年景帝亲手给长公主雕刻的印鉴，当年的几大辅臣都曾见过。

　　安国公连忙聊起袍子跪在洛景溪身前，双手举起印鉴：“公主恕罪，老臣眼拙，未能识得公主身份。”

　　“国公爷请起，洛景溪当不起，这么多年您为了复国，忍辱负重，是洛家对不起你们。”洛景溪扶起安国公，又把他扶到茶桌前的椅子上坐好，自己则坐到另一侧。

　　“公主说哪里话，为君分忧是下臣的责任，您如今回来了就一切都值得。”安国公提起桌上已经滚烫的茶水给洛景溪倒上了一杯，顺便给自己续上。

　　“我昨日刚入凌都，今日就到您府上，是有事相求。”

　　“是身份的事是吧？欧阳将军十年前就已经和老臣说过此事，去年他还带入密信让我一定要多上心此事。为了让您有合理的身份入凌都，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过段时间我送去黎川家庙的孙女就会回凌都，她的身份会是你最完美的伪装”安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话里行间很是胸有成竹。

　　“家庙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么？和她的父母兄弟待在一个屋檐之下，总让我有被拆穿的担忧。”

　　“公主放心，那里已经没有别人，守在那里的是老臣最衷心的人，她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气息微弱，老臣已经知道她活不长久了。两岁多得时候大夫就告诉我她可能活不过六岁，当时我那儿媳妇痛不欲生，几度昏倒，老臣不忍儿子儿媳直面丧女之痛。就到青灵山请青山道人入府说必须让她在十六岁之前都住在家庙，清淡饮食，才能活下来。整个凌都城都知道安国公有个十六岁之前不得归家的孙女，柳氏和我儿两岁之后都未曾见过她，她当年的奶娘也不知我们是何人，可惜......”

　　安国公抹了抹眼角，就知道孙女早夭对他是不小的打击

　　“那时老臣找了最好的大夫，用最名贵的药材也只是堪堪让她活到五岁。那时老臣常年待在家庙，与她朝夕相处几年的时间。后来她确实是不行了，我又收到了欧阳将军的书信，于是就瞒住这个消息，为您以后回凌都做个准备。”

　　“国公爷不必称呼我为公主，若不嫌弃的话无人之时您唤我声溪儿，这样既亲切也不易被人察觉。您也不要自称臣，毕竟等您孙女回京，溪儿还得唤您一声祖父呢？”洛景溪毕竟年龄不大，穿着男装说着娇俏的话倒越发像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让人忍不住眼热。

　　安国公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道“那可真真是好,我现在就缺一个孙女啦!”

　　"多谢祖父，溪儿也正缺一个好祖父。\"洛景溪嘴角带着笑，朝着安国公做了个拱手礼。

　　“哎！乖孙女。”安国公看着笑呵呵，其实孙女早夭一直是他心里的伤口，虽说是为了给洛景溪的身份打掩护，但是能得这样一个孙女，他确实打心眼里高兴。

　　安国公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先皇后的时候，是他陪着继位才一年的景帝微服出巡，那时候的先皇后一身男装，任是自己浸淫官场多年，各种魑魅魍魉都曾见过，确仍是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

　　那个时候她笑容肆意，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当时连他都看得晃神，更何况一直在深宫长大的景帝，被这样的人吸引，是早可以料想到的。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娃儿，和他的母亲并不相似，甚至也看不出太多景帝的影子，唯有那双眸子和她的母亲一样的清亮。

　　能在这样的境地下还保留着如此心性，安国公知道，这个女孩子和当时她的母亲一样坚毅和慈悲。

　　她想要做的事情很难，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和危险，但是他很想帮她，一方面是景帝的原因，另一方面，不想让那双眼睛失望。

　　这种感情无关风月，有的只是不忍让过去的人和岁月真的就归于尘土，半点痕迹都不留。

　　洛景溪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已经年近六十，头发花白，脸上也有一些皱纹，可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安国公和欧阳伯伯不一样，欧阳伯伯是父皇留给他们姐弟的，当年两人明面上相互猜忌防备，实际上欧阳励是当年景帝最忠心的臣子，他注定要为其奉献一生的。

　　而安国公他虽然也曾是景帝近臣，可后期景帝已经渐渐不再完全信任他，他也逐渐放下自己手中的权利，渐渐的不在上朝。

　　可洛景溪脱险后欧阳将军派人暗中联系了他，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还是义无反顾的踏入了这个危险的阵营。

　　洛景溪很感激安国公，做成了他的孙女，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祖父，那您看，孙女哪天露面会比较好呢？”

　　安国公抬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才缓缓开口：“十天之后，那天李全的夫人邀请了很多夫人去他们新宅院赏花，那天是露面最好的机会。”

　　“李全？”洛景溪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应该是凌都出现的新权贵。流霜阁还没有来得及把他的资料交上来。

　　“他是李怀之子，前些年还在外任呢？这个人颇有些才华，可惜和他爹一样，心术不正，可惜。”安国公放下手中的茶杯又摇了摇头。

　　“李怀？他能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做这么多年，可见他当年对元明的帮助甚大啊！”

　　“当年元明能够顺利进入内宫，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虽然掌握禁军有很多便利，但禁军一直都是统领和副统领分权管制，想要绕开庞统直入内宫，一定得有兵部的人配合。”

　　“当年事变之时，庞统人在哪里？我这些年在调查此事的过程中都没有注意过此人。”洛景溪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问到。

　　“他死了，死在他的卧房，一刀毙命，周围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不在凌都果然有很多细节容易被忽略，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禁军的副统领，能坐到禁军的副统领说明很得我父皇信任，起码和当时的元明比，也差不到哪里去。为什么会没有人注意到他。”

　　洛景溪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发现即使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查和了解仍旧有很多东西没有注意到。

　　“遇到这种改朝换代的大事，很多细节被忽略是肯定的，里面可能也有元明的手笔。”

　　“我会交代下去让他们注意这个点，最终我都会查清楚的。”

　　洛景溪眉头微皱，眼皮下拉，安国公一看明白她在思考也没有贸然说话，一时间书房静悄悄的，只有小炉上的水开了发出的咕咕声。

　　“笃笃笃......”

　　不多时，室内的寂静就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阵声音惊醒了洛景溪，也吓了安国公一跳。

　　“国公爷，该用午膳了，夫人加奴婢来唤您。”门外连紫的声音传来，老安国公的肩膀才渐渐放松下来，洛景溪也微微松了口气。

　　“嗯，转告夫人，我很快过去。”

　　安国公回复丫鬟后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才转身低声道：“公主先......”

　　“祖父，溪儿。”安国公还没有说完话，洛景溪已经低声打断他的话。

　　安国公摇头失笑“好的，溪儿先回去，过两天我会派人去接你回来，现在你暂时还不能露面，几年前元明还会派人盯着我的府邸，以至于我书房都不会安排人守着，让他随便来查，久而久之他也把人撤回去了，你现在从书房离开应该也都不会有人发觉，但还是要谨慎。”

　　“祖父，我需要提前去家庙么？”

　　“做戏就要做全套，我会派人直接到家庙接你，到时候我儿媳李氏应该会亲自到家庙接人，她们夫妻二人很是想念她。”

　　“对不起，虽然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我会尽我所能，希望可以对他们有所慰藉”

　　“是她福薄，是命。”安国公叹了一口气道。

　　“当年，我给她取名叫吴暄研，往后......”

　　“祖父，我明白。”

　　洛景溪很顺利的从安国公府脱身，从后门回到房中，云竹正在房中等着她。

　　“小姐？”见洛景溪走进来，云竹立马站起身来。

　　“没事，国公府现在很安全，国公爷也安排好了何时接我入府，以后他就是我祖父了，我很快就要成为国公府的小姐了。到时候我要准备送一个大礼给元明。”洛景溪微微提了提嘴角，看起来道像是笑了。

　　“吴暄研？真是个好名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院。’一听就是一个被期望着美好的名字。”

　　云竹默念了两遍，越发觉得小姐说得对，这是一个被人充满期待的女孩子。

　　“这么美好的名字暂时给了我用，以后我会补偿他们的。”

　　到凌都的这两天，洛景溪比在云谷的时候更忙了，很多以前放入凌都的人慢慢得开始动起来了，但怎么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得想了又想，处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