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块子

85、第 85 章

　　肯心满意足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赫然又是晚上了。

　　动动脖子，肯从镇长（就是老地精）家那张老旧的木板床上坐了起来。
　　忽然，他觉得身上凉凉的。

　　“靠——”肯轻骂一声。他发现粗棉被下的身子只穿了薄薄的单衣，自己原本的外套正平平整整地折叠好放在床头。

　　谁？是谁帮我换的衣服？
　　这是肯的第一想法，一秒后，就被自己否决了。
　　没可能，以自己平时的浅眠，任何进屋的轻微声响都可以立刻察觉，更别说是在自己睡着的状态下替自己换衣服了……

　　难道是那个变态——
　　肯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想法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昏暗的房间中，肯侧翻下床，穿着黑色单衣的身形仿若矫捷的黑豹，一下次躲入了房间的阴影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翅膀占的面积太大，让肯几乎卡在角落里。

　　慢慢减缓呼吸的频率，肯静待着一切可能突然爆发的突变。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在黑暗的角落里耐心地观察着房间里动静的肯已经呆不住了。

　　似乎没有别人。
　　肯眼睛来回扫视，连眨都不眨一下，长时间坚持下来，眼眶都感觉有些酸涩。缓缓站起身，肯在床头的衣服堆中摸索着——
　　短锥、行囊、卷轴，一样都没少。

　　应该不是那家伙……
　　轻轻呼出口气，肯的背心被冷汗湿濡。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

　　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在外面一向是和衣而睡，也没听说过梦游会让人起来把衣服脱了重新睡。一想到梦游，肯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
　　昨天也梦游、今天也梦游，到底怎么搞的。

　　摇摇头，肯干脆重新穿好外袍，把短锥放回袖侧。两支短锥一支在苏杰那儿，现在肯手里这枚是最后的武器。
　　他今天在这个地精镇长的新家里发现了一些还没有处理光的记录文书，值得庆幸，这个镇上之前情况被很详细地记载了下来。除了肯不屑一顾的“税务清单”、“公关清单”、“公款旅游清单”等等，还有一些关于农作物收成、地理水质的报告。

　　布鲁洛玛，这个地方肯以前没听过。但光凭描述，肯就能确定这里是在盖亚占区的东部腹地，再往东走上十天半月估计可以直接看到大海……

　　老镇长对这位“高贵翼人”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他麻利地招呼着魔族“乡亲们”来给“长官老爷”问好，还虔诚地献出了自己的房子供肯住宿。那种泥腿子的纯朴习性让年轻的“伪翼人”一时还转不过味来。

　　——撇开战争，这些同样曾经生存在弗塔大陆的物种，都是“和谐而美好”的……咳……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是“和谐而美好”的，对方才是“无耻而邪恶”的……

　　肯悄悄打开简陋的木窗看向外头。
　　月光柔和地铺开，把整个镇子笼罩在淡淡的银光中。镇上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一些精力旺盛的蛇人幼童还吐着信子在街上追逐打闹。几个人类围坐在街心随意点起的篝火旁低低地交谈着，有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这些人在被当成奴隶卖给魔族后，生活也没多大改变，照样种田吃饭，区别就是没有以前在人类贵族统治下每年一交的巨额税金，现在这个镇子名义上领主只是盖亚高层指派给这一地区的军队负责人，至于领土……那个叫沙利文的家伙大概连金币怎么用、税是什么都没搞明白。

　　盖亚人的统治层在中阶以下十分松散。壮年的部族首领都成为团队长上前线打仗去了，退休的老族人就作为每个小村镇的守护者，带着一大家子蛇蛇狼狼的婆娘小孩在后方耕田种粮。这些魔族大多还没经历过血雨的洗礼，对人类就像对家里那头老黄牛一样。他们只要乖乖听话干活，那吃的喝的就毫不吝啬地发下去。
　　人类刚经历战败，他们本身也没有死战、抵抗之类的血性，这些原本生活在平静的东部大陆的普通人类，也几乎都是些农夫。魔族的“统治”并没有让日子变得恐怖、难熬，他们也就这样盲目地顺从了下来。

　　这种情形让肯心底有些感叹：人类，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打仗？

　　“吱呀。”肯轻轻关上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让他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难道我睡觉前自己脱的衣服？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咕噜——”肯的肚子已经抢先抗议了。
　　额……我算算……大概有一整天没吃饭了。

　　肯苦笑了一下：高手，果然不能当饭吃。
　　他拉开房门，走出了卧室。
　　楼下的小小客厅里传出了橘黄色的温暖光芒，年迈的老地精和他的老婆、媳妇、孙子正津津有味地分享着满桌的……呃……如果那能叫食物的话。

　　人类在秋收后习惯性地囤积了不少粮食，现在都成了低阶魔族的盘中餐。只是他们的料理手艺真的不怎么样……土豆被烧成了一个个焦黑的小球、玉米也被烤得像棒槌一样坚硬，那锅估计是汤的东西咕咕地冒着绿色的气泡、一些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蔬菜被浸泡在里面。

　　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可以闻到餐桌那里飘来的像混合了汽油(?)、馊水、陈年老醋、臭鸡蛋等等的恶心气味……

　　“军、军爷，您、您怎么下来了？”老地精吃惊地看着肯，嘴里原本叼的玉米也啪嗒掉到了桌上。

　　肯一皱眉：自己下来很怪吗？

　　“军爷，是不是俺们吵着您了？”地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颠着一身的肥肉小跑到了肯的面前，“啊，军爷您是不是有事？要、要不您先坐着吃点东西。刚才俺、俺们喊您吃饭，您还说不饿……”

　　肯面上装着正在思考，心里大骇：自己真的梦游了？他什么时候跟这老地精说过自己不饿了？难道梦游还带说梦话的？

　　忽然，老地精一脸献宝地把那锅散发着恐怖气味的汤端到了肯的面前：“军、军爷，这就是俺们照您说的方法做的‘壁牲客’什么额……奶油玉米浓汤。”

　　什么跟什么？
　　肯被味道熏得快厥过去，老地精的话也让他彻底迷茫了。

　　壁牲客奶油玉米浓汤？
　　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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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雷，”苏杰拍着龙头道，“咱们这么冲过防线不会被人发觉？”

　　巨龙低沉的声音响起：“会。不过必须有人愿意飞到这么高来巡视。现在盖亚闹得这么厉害……我想他们应该没这个功夫。”

　　此时的苏杰正穿着全身甲、抱着个巨大的口袋坐在龙族将军的背上，云端冷冽的气流一点都没有影响苏杰身上那件魔防铠甲散发出来的“空调暖气”。
　　他打量着四周白团团的云朵，手里唯一一本可以用来当做地图的资料是二十年前某个无良盗版商翻制的《大陆名胜旅游指南》。
　　东部领土沦陷后，关于那里详细的地图资料全部被军方掌控，也没有哪个人类会无聊到想去魔族领地旅游……苏杰告诉蕾雅自己的行动方针后，对方就笑眯眯地丢了这本东西给自己。

　　额滴神啊……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苏杰欲哭无泪，他只能收拾收拾东西，踏上漫无目的的寻夫、啊呸，是寻肯之旅。他准备直接在深入魔族腹地后，按照S型搜救路线地毯式搜索爱人的踪迹。

　　修留给他的东西不少，整整两打二十四张变形术卷轴、十张高级加速术、至于强力治愈药水……那是以壶记的了，另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牛B的古怪魔法道具，据说是从菲利普亲王那里临时“征用”来的，还有神器哆啦A梦、红领巾。反正只要老雷在苏杰身边，那他可以完全有把握硬抗下一整路千人魔族部队，就算老雷不在……
　　哼哼……苏杰扬了扬手上可以使用一次隐身术的戒指：“老子有腿，可以逃。”

　　在界王离开后的当晚，苏杰就借着夜色从赫尔尼平原离开了，直接从东面让雷加图斯偷偷越过了魔族防线（如果还有的话），进入了盖亚族东部占区。

　　奎林要塞的首战已经停歇，魔族之间打起内战的消息也传了开来。
　　达克罗德据守要塞和王后率领的盖亚族三大主力军军团（玛鲁斯余部、缪拉军团、卡瓦拉姆军团）展开对峙。卡瓦拉姆在要塞战时，部队几乎被打残了，三万狼人活着逃出来的不过一万。这些强悍的魔族战士没有在和人类的对抗中发挥多大力量，反而在内战时折损得七七八八。

　　之后，缪拉将军提议保存实力，和达克罗德打持久战。她认为现在公爵军固守要塞，不宜强攻。对方的粮草匮乏、兵士迟早有耗光的一天，不如等他们士气弱了再一举拿下。
　　更何况，在要塞背后的人类军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届时，达克罗德不光要对付自己这方、还要腾出手来防备人类。这样下去，说不定根本不用开打，公爵军就要忍不住投降了。

　　“王后“聂涅”对卡瓦拉姆首战失利很不满，没人知道她和缪拉将军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对缪拉的建议她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全盘答应了下来。

　　这让卡瓦拉姆羡慕得鼻涕眼泪都哗啦啦流了下来：他可以说是内战里最先倒霉的一个。不光自己的嫡系军团被打残了大半，灰溜溜逃回去以后还被王后骂了个狗血淋头，那词尖刻得就连是只蟑螂都会羞愧地自裁以谢天下……
　　众盖亚将士纷纷对这位昔日就以狗腿扬名的将军投去怜悯的目光：陛下说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卡瓦拉姆，你就是个杯具，把手是根猪尾巴。

　　然而另一方，雷林·达克罗德，鲁拉里·奥斯纳塞。这两位声名大振的盖亚将领完全不把眼下的危机当成回事。

　　打完胜仗，达克罗德清点战绩收拢部队，鲁拉里少有地来到了将士们中，亲自把一个由黄金打造的头盔赠给了当日拿下头功、夺取某个街道阵地的狼人部落长。
　　那个狼人笑得合不拢嘴，白森森的牙齿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口水一滴滴从缝隙里流了出来，他把头盔戴在拳头上，激动地嗷嗷直叫：“黄金拳套！嗷！”（达克罗德黯然饮泣：小鲁，圣衣你拿去换奴隶就算了，怎么连头盔都随便送人了……）

　　当天晚上，奎林要塞里凡是奋勇杀敌的战士都被分到了一桶甘醇的烈酒、一大块烤的外焦里脆的羊肉。红发将军破天荒地坐到了身上还散发着阵阵血腥的狼人士兵身边，身先士卒饮下了一整瓶酒。那豪迈的样子简直让狼人发自内心地葱白起了这位平日里“深藏不露”的将军：牛饮！传说中只有牛人才会的牛饮啊！

　　当然，其实最幸福的人要数达克罗德大公——
　　据说晚上鲁拉里将军醉了之后，在床上的表现让门外守着（偷听）的护卫喷了一整夜的鼻血，达克罗德公爵有整整一个礼拜笑得合不拢嘴。那神情欠抽得要命，令围观的众人无不唏嘘：大公，您才是真的深谋远虑……

　　苏杰对发生在云端下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肯之外的事情上。一天后，苏杰和雷加图斯降落在了距离奎林要塞几百里的一个小树林里。

　　那里，距离肯所在的布鲁洛玛仅有两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