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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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塔历一四四六年二月十四日凌晨，雷米罗事变。
以第十代翼皇沙杰鲁法·希尔·穆的死讯作为开端，盖亚族内部发生了政变。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盖亚人刚和谈完，在人类领土上夺得了一整块宝贵的土地，却突然接到了这样的噩耗。这令几乎所有的魔族将领和士兵都无法接受。
根据当时在奎林要塞临时王邸驻守的翼人士官回忆，刚开始是王后殿下在傍晚时分带了一路翼人卫队去要塞的驻军营地调集兵马，随后殿下在大营里宣布了很简短的消息——因为某位翼人将领和人类勾结，导致我族将军谢尔维·玛鲁斯惨遭敌手，此人现在正企图前往雷米罗通天塔刺杀翼皇陛下。
大营里一片沸腾，王后迅速派遣了五百翼人高级将官领队，把通天塔包围起来。本来在平时，王后虽然身处高位，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职权。可是，当时所有玛鲁斯将军的嫡系军官都一面倒支持王后，他们都声称玛鲁斯将军遇害的消息属实。这令头脑本就不怎么聪明的低阶魔族深信不疑，纷纷大嚷：“杀叛贼！杀叛贼！”
结果，在翼人们率领军队集结在通天塔时，就发现在塔门口达克罗德大公和正在假期中的鲁拉里将军与原本驻守高塔的警备队打了起来。那时，警备队已经死伤过半，他们大喊着“诛杀逆贼”的口号，奋不顾身朝两位翼人将军砍杀过去。
王后趁乱登塔，在塔上发现了搏斗过的痕迹，原玛鲁斯将军副官特洛伊德·海斯曼的尸体也同时被发现。
当即，王后殿下就大骂：达克罗德图谋翼皇王位，趁吾王不备，暗下毒手，还残害忠臣玛鲁斯、海斯曼。
对于这样的指责，达克罗德大公并没有反驳，他一心关注着身边的同伴——鲁拉里·奥斯纳塞将军。
讲述这件事的翼人军官在这次事变中，是作为参与围困通天塔的“勤王部队”一份子。他特地对当时的红发翼人将军做出了这样的描述：那红毛小子好像看起来很不对劲，平时他虽然不说话，但是我们也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强的。但是那天，守备队和他战斗，他几乎不回手，全是达克罗德那厮在打。
作为活了一千一百多岁的盖亚族大公雷林·达克罗德，实力之强毋庸置疑。他带着鲁拉里只身突围，待回到奎林要塞自己的驻地中，立即宣布了和王后殿下相反的消息——王后聂涅谋反，暗中指使翼人军官海斯曼刺杀翼皇。
事实上，当时并没有人发现翼皇的遗体。不过，在雷米罗皇宫的主殿正中，象征皇帝命格的符文石板不再发光。这样的迹象足以表明翼皇已经遭遇不测。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王后率领所有玛鲁斯系的军官占领了雷米罗岛，居高临下对达克罗德大公展开声讨。盖亚族民风彪悍，王后殿下在军中也有很不错的威信，不少翼人、半兽都纷纷投入她的麾下，对平时看起来就嚣张不可一世的翼人公爵进行各种人参公鸡……
在这种关键时刻，阵营的划分就变得至关重要。盖亚族十大将军，真正握有大权的不过四人，原本玛鲁斯将军就和达克罗德大公鼎足而立，缪拉将军也一向站在大公这边，剩下一个就是墙头草卡瓦拉姆。鲁拉里虽然身为十将之一，但因为担任翼皇近卫官而并没有多大的兵权。当众人都以为达克罗德公爵占有绝对优势时，情况却又发生了难以置信的逆转。
被视为大公情人的特莉娅娜·缪拉将军，破天荒地归入了王后的阵营。卡瓦拉姆一看形势不好，也立刻投入了“反公爵军团”的怀抱。
奎林要塞里大股大股的魔族跑出营地，他们在城中的街道上便开始了对峙。在两方人马眼中，对方脸上都写着“叛军”两个大字。
达克罗德大公的嫡系军队一共有两万人，人数虽然只占盖亚族战力的一小部分。不过他们都是魔族中的精英，对顶头上司的忠诚度也绝对可靠。他们很快就把城中的小股起义给扑灭了。“反公爵军团”一看形势不妙，王后聂涅立刻派出军队，“给予逆贼重击的光荣使命就交给阁下了”，她这么对刚投奔过来的卡瓦拉姆说道。
就这样，历时半年的盖亚族内乱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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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拉里，鲁拉里……”
就在外头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身处议政厅的魔族公爵一心只扑在情人身上。鲁拉里·奥斯纳塞，昔日一本正经、冷酷少言的将军正靠在达克罗德大公的肩头，一语不发。
“鲁拉里，到底怎么回事？你别不说话……”面对这样的爱人，平时再有威严的人也会感到无措。
“雷林，”不知过了多久，红发青年终于说话了。
“鲁拉里，你……”达克罗德一怔。鲁拉里极少用这个称呼来叫自己。
青年翼人微仰起头，看着有些不解的魔族公爵：“雷林，陛下把我们都舍弃了。”
“这是什么意思……？”达克罗德更加疑惑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不会了……”鲁拉里再次垂头，他的目光被哀伤所凝结，久久不再开口。
“大人！——”门外有人高呼，伴随着脚步声一路传了过来。
“砰——”门被猛推开，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翼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们是达克罗德麾下的两名将官，一人率先上前道：“达克罗德大、大人，我们的左翼狮鹫营地已经被攻陷了。现、现在在第七街的巷战情况也不好。大人，您、您是不是先撤退？”
“撤退？”魔族公爵恢复了常态，他冷冷一笑，“撤退到哪里去？去人类阵营？还是一起去跳伊莱江？”达克罗德看了看鲁拉里的神情，沉默半晌，一直到杵在门口的两个翼人冷汗都流下来了才发话，“召集戍守赫尔尼平原的那一万狼人军吧，我们突围。”
军官面面相觑：突围？两万对十万，大公是不是疯了？
“鲁拉里，你可愿与我一同赴死？”抬起爱人的下颌，让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达克罗德的声音沉稳有力。
鲁拉里无声地注视着魔族将军的双眸，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
震天的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嚎叫惨呼声不断在奎林要塞中响起。这场魔族对魔族的战争，令许多后人为之战栗。巷道中、城头上，甚至民居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交战的盖亚人。
魔族的残忍对同类一样有效，狼人和狼人间的拼杀就像野兽互博，刀剑早已被丢在一旁，牙齿和利爪是它们最好的武器。它们长嚎着撕咬对方的喉咙，满地飞溅的鲜血见证了狼人战士的荣耀。庞大的身躯上，爪痕、咬痕遍布，仍然不知疲累。它们视战斗为生命，也以战死为荣耀。
蛇人间的战斗虽然没有狼人来得激烈，却也一样充满血腥。它们张弓搭弦、挥矛甩斧，蛇人身躯虽然不够强壮，但胜在灵活善战。他们跳上屋顶，在屋檐的缝隙间戳下利刃，鳞片被污血沾湿，绿色的眼眸里被战意熏染。
最令人感到胆寒的恐怕要数翼人之间的战斗，身负同样的战斗天分，翼人们或是迸发斗气、或是念起咒语，各色的光束交织在两军阵中，巨响同时、惨叫四起，波及范围达十几米的魔法一旦炸开，天空就会落下许许多多的断肢残臂，血雨倾盆、各式各样死状凄惨的尸体铺满了地面。死去将士们的双眼不甘地瞪着天空，仿佛诉说着战争的无情。
魔族公爵达克罗德的全部实力展现了出来，他身先士卒，冲入了位于中央大街的敌人中军。召唤出的炽焰席卷了整条大街，火舌舔舐着地上的血迹，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盔甲上溅满敌人的鲜血，长剑已经红得发黑，头发也被凝结的血块粘牢，在夜色中散发出浓浓的腥味。他的爱人也如同化身恶魔的战鬼，一下又一下收割着生命，剑锋所指之处，再无一个站立的敌人。黑翼的青年在半空劈下的剑斩，直接切开了敌人的腹地。红色的短发折射着嗜血的光泽，战技每施放一下，就落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尸骸。
持续一整夜的厮杀让城市满目疮痍，砖墙被鲜血浸泡，火光四起，焦糊味伴着血腥味弥漫在大街小巷，久久不散。
二月十四日早晨，当曙光再度降临在奎林要塞的城头时，盖亚族公爵雷林·达克罗德，将军鲁拉里·奥斯纳塞，仅凭两万多人就硬抗下了近十万盖亚人的进攻，奇迹般地赢得了内战的首个大捷。所有叛军都被驱逐出了城池。他们二人据城而立，城头下浴血的魔族战士们高喝着，胜利让他们不再畏惧死亡。
达克罗德紧紧握着爱人的手，看着不远处正在云端漂浮的雷米罗岛，说：
“鲁拉里，从此以后，我只为你而战。”
漫长的弗塔大陆历史中出现过无数能征善战的勇将、名将，其中“鲁拉里·奥斯纳塞”这个名字被刻意地抹去了。但在这一天，却和盖亚族公爵之名一起，成为了大陆上被人广为议论的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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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三日深夜，奎林要塞里的喊杀声一直飘荡到赫尔尼平原上的菲利普亲王阵中。就在亲王犹豫再三准备趁乱给予魔族反扑时，界王的信使到来。驾驭着王隼而来的传令兵对拉齐奥·菲利普传达的命令只有一句话：界王有令，约束部队，不得进犯魔族东领。
亲王十分震惊。
据探子来报，奎林城中魔族动向古怪，爆发了几场小规模的动乱，还有向更大范围蔓延的趋势。越来越多的消息显示：似乎有什么巨变即将发生。
原本菲利普亲王还以为魔族准备撕毁协议，再度进攻人类世界。没想到接下来的情景让所有人都为之愕然——驻守在赫尔尼平原上的一万狼人精锐全部撤回要塞。
这算什么情况？
亲王百思不得其解。对此，亲王帐下的幕僚们也揪扯头发痛苦地思索：魔族再愚蠢也不会在这时候撤兵，如果他们要拉开战线，势必也要先将矛头对准自己这一整路布防的军队。没道理战前退兵啊！
最后还是“准王妃”，蕾雅·特伦克尔发话：“吵什么吵，一帮废物。魔族就算是设下陷阱，难道你们不用整军备战吗？他们现在筹备得这么热闹，你们就干等着？”
众将皆囧。长期以来一直陷入被动状态的人类军队，早已忘记了先发制人的道理。顿时，一帐的军官哄哄闹闹地跑出去集结自己的队伍。亲王看着满脸不屑的女法师苦笑：关键时候，有魄力要比有实力来得更管用。
不过，之后所有人类军士的备战都被界王陛下一纸文书给扼杀了。菲利普亲王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为什么主君要在这时候命令自己不可出兵？难道陛下已经看出了魔族的阴谋？
当然，他可不认为陛下是为了遵守那份有些匪夷所思的《乌明格协议》……
结果，拉齐奥·菲利普也没能为这个命令苦恼多久。
因为，界王来了。
弗塔历上治世（也是隐世）最久的一位界王，修·拉瑟·佐鲁·加提勒斯，来到了菲利普亲王所驻守的赫尔尼防线。众人激动地相迎，惊讶地发现他们尊贵的王者居然身穿黑袍，怀中抱着一个被长长黑发所掩盖、看不清面貌的魔族，而界王的随从只有两人。其中一人，菲利普亲王认得，是那个叫杰·苏的军官。
一行三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为首的界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甚至让穿着重甲的兵士们微微发起抖来。
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个魔族是谁？那个灰头发的男人是谁？
这些问题，界王并没有回答。他从进入营地后只对上前等待王令的拉齐奥·菲利普说了五个字：“帐篷，洗澡水。”
这简单的一句话愣是让亲王没有回过神来。
帐篷？
洗澡水？
陛下是在说暗语吗？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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