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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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尼平原上的交战进入了白热化。
两千狮鹫部队像蝗虫一样掩住了黯淡的月光，从天上扑下。雨点般密集的长矛扎向人类士兵，前锋的□□手在一轮齐射过后，甚至来不及撤退就被一个个钉成刺猬。
“三队，自由射击！”人类军官高声呼喝着，指向天空的马刀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他话刚喊完，就被一只呼啸而来的狮鹫抓上天空，撕成了两半，鲜血和内脏洒了底下士兵满头满脸。
中军的骑手聚成一团，高举长枪和马刀防范敌人的空袭。不断有人从队伍边缘被狮鹫捉走，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仓促结成的队伍里，很多人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有些人身上的鲜血在寒风中北冻成冰痂，行动开始缓慢起来。
“魔法师呢？魔法师在哪——”
“亲王殿下！亲王殿下！”
“我的战马去哪儿了！？”
后方的人群骚动着，一支支预备队穿过中军营帐奔向正和盖亚交战的前锋阵地，刚从夜袭里回过神来的人类骑兵们在大半被烧成焦灰的营地里寻找着自己的武器。
在之前的恶战中，四万亲王直属军团中的第二军被打残，很多驻扎在后营的军官在与敌人的第一个照面下就成了辩不出面目的尸体。低级士兵们找不到自己的指挥官，像无头苍蝇一样人群里呼喊着自己的战友、长官。
蕾雅·特伦克尔对那些一脸茫然的兵士们投去怜悯的一瞥，迅速带领卫队冲入了大军的前阵。
“暴风雪——”她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大声念诵。手套上的魔法符文发出微弱的光芒，将魔法的效果成倍发挥。半空中浮现出微不可查的光芒，借着雪花的掩护，袭向狮鹫蛇人部队。
正肆意扑杀人类的盖亚族空行兵们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它们惊恐地看到一层薄薄的冰霜正从自己的四肢开始向身体中心蔓延。接着，不断有翅膀结成冰块的狮鹫从空中掉落，人类士兵纷纷拿起武器毫不留情地向那些“冰块”们招呼过去。
“呼……”接连施展了好几个暴风雪魔法，蕾雅长舒一口气。巨大的魔力消耗让她的脸看起来跟雪一样白。
几个蛇人驾驭着狮鹫发现了这个让他们吃亏的人类法师，怪叫着杀了上去。
“砰——”刺耳的枪矛撞击声穿来，护卫队挺身迎上。作为亲王护卫，他们是整支队伍里最精锐的士兵。每个人的斗气都不俗，是少数可以在白刃战中和魔族势均力敌的人类。
似乎是憋了几天的怒气得到了宣泄，一时间，二十人的卫队各显神通，居然把这一小撮扑上来的狮鹫给砍了个精光。士兵们把蕾雅围在中心，双眼怒目圆睁盯着四周跃跃欲试却又不愿当出头鸟的蛇人们。
“杀——”他们身旁的一支人类部队看到此情此景，忽然爆发出震天的高呼。蕾雅这行人的强悍让他们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他们高喝着杀向离他们最近的狮鹫蛇人，半空中的敌人无法轻易够着，他们把全身的力量都投注到了手中的武器上，奋力一掷——“扑哧！”一声，竟把那几个蛇人捅成了马蜂窝。
“好！”人类军队里的喝彩声响彻平原，激起了他们心底对生存的渴望。他们跃起战斗，没有武器就直接用牙齿扑上去咬那些坠落在地上的敌人，咒骂声夹杂在拳脚中，一下一下砸上蛇人、狮鹫的躯体。
刚从要塞出发跟上队伍的玛鲁斯发现战场陷入胶着状态。他振臂高呼，手下的几个高阶翼人们立刻会意，翅膀扇起，飞向前沿阵地。
蕾雅已经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她远远便望见朝自己方向飞来的几个高阶翼人，神色微变。
眼见一个翼人大声念着咒语就要把魔法施向自己这些人，蕾雅立刻掏出一个魔法护盾卷轴施放出来，一阵噼啪的电光在头顶响起，几下魔法都被挡在了护盾外。
地上的卫队们脸色煞白，如果不是蕾雅当机立断，他们很可能在刚才那一瞬间就成为被魔法电焦的尸体。
而这时的女法师没有闲着，她对着护卫们大声道：“散开！”然后自己施展了一个翔空术，飞快跃离了阵地。几个盖亚人被蕾雅的行动吸引，跟了上去。
“可恶……肯这个混蛋怎么还不出来帮忙！”蕾雅低声咒骂着，飞快地在半空的敌军中用魔法炸开一条通条。身为第九游侠的实力的确不俗，她放出的每击闪电都会让一个狮鹫兵从天空坠落，几下功夫，前路顿时开阔。而她身后的盖亚则一路追击，也丝毫不见落后。
突然，一支强力的破魔矢划破空气向她射来。蕾雅来不及回避，这样的箭矢是无法用魔法护盾抵挡的，她只能尽量避开要害做出基本的规避动作。
“哧——”箭矢穿透她的右肩，让她捏着魔杖的手差点松开。
“居然被躲开了……”飞到高处射出箭矢的魔族将军玛鲁斯有些惊讶于对方行动的敏捷。人类的法师不都应该是迟钝、孱弱的吗？难道这个漏网之鱼就是海斯曼说的卡鲁人余孽？
想到这里，他的眼里迸射出凶狠的光芒。他拔出佩剑，挥动翅膀俯冲。他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教训一下这个敢于挑衅盖亚族威严的家伙。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人类军团左翼发生了骚动——一伙穿着明显冒险者装束的人类突入了战局，仅凭借着几十人的数量就把在地面交战的人类劣势给扳了回来。象征高级武者的斗气闪烁着，间杂着一道道魔法的光芒，硬生生从夹击人类的狮鹫蛇人队伍中撕开一道口子。
“怎么回事——”瞥到这一幕的玛鲁斯也觉察到了不妙。他停住了追向蕾雅的飞势，给身旁聚拢的几个翼人打了个手势。翼人们对视一眼，转身扑向了那群突然出现的“冒险者”。
随着两方人马的交战，玛鲁斯的神色阴沉了下去：这些人什么来头？难道……
他看着那些人里一个领头的武士所使出的一记剑斩，忽然想了起来，他恶声斥道：“达克罗德你这个混蛋！居然放跑了这么多卡鲁叛民！”
“玛鲁斯大人——”身后突然有一个翼人飞来，玛鲁斯看清他的面貌，居然是翼皇身边的护卫。那人出示了一下手里代表王令的徽章：“奉陛下口谕，请将军立刻收兵，不得延误！”
“什么——”玛鲁斯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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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人口中惨烈的“赫尔尼战役”就这样在魔族的突然撤军下落下帷幕。许多研究战史的学者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盖亚人在发动第一轮攻击不多久后就下令撤退。当时的战局看来对盖亚人是很有利的，纵然突入军中的神秘“冒险者”凶悍异常，可是如果盖亚人不顾生死一拥而上，取得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在当时，没有人有闲暇研究这个让史学家们愁白了头发的问题。
黎明来临，晨曦的曙光洒在遍布尸体的战场上，照出了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厮杀结果：
那些原本满腔热血的勇士们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双目不甘地瞪着天空。他们身下流了整夜的鲜血透过雪地渗入土层，让赫尔尼平原在弗塔大陆上留下“烈血之土”的称号。
清晨打扫战场的人类士兵们面无表情，麻木地把战友的尸体堆成小山，放火焚烧。那些为人类献出生命的勇士们最终化为火焰中的一把焦灰，分不出谁是谁，飞出战场，在雪花的沾染混杂下，消逝无形。
连夜赶来的亲王第一军、第四军支援部队，看到的就是这悲壮的一幕——他们无声地下马，对着战士们的骨灰飞扬的方向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吾魂去，独忆乡愁。吾魂归，惟记故土。
战场上不知谁唱起了歌谣，仿佛是为了缅怀英灵逝去，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淡淡的哀愁在阵地上涌动……
坐在军帐内的亲王听着营地里低低的歌声，眉目间的刚毅荡然无存。他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青的胡渣。手抚着佩剑的刀鞘，他默默听着军士的报告：
“亲王殿下，第二军战死五千，重伤两千，剩余七千人大多负轻伤。”
“亲王殿下，第三军战死三千，重伤一千，轻伤四千。”
“亲王殿下，粮草烧毁过半，战马能找回的不足四成。”
“亲王殿下，魔法师团队全灭，后军中的治疗师也死伤过半。”
“蕾雅呢？”听到最后一句，亲王才有些茫然地发问。
“报告殿下，特伦克尔大人负伤，现在正在营帐里休养。”
拉齐奥·菲利普微微点了点头，阖上了有些赤红的双眼。半晌，才开口：“那支突然出现的友军队伍是什么人，打听清楚了吗？”他听说了关于那支冒险者队伍半当中加入自己阵营的事。
“报告殿下，特伦克尔大人让我告诉您，那些人是她的族人。前来助阵，请殿下放心。”
“哦……”拉齐奥的目光投向帐顶，淡淡道。对于蕾雅的来头，他其实很清楚。两人私下里的交情着实不浅，卡鲁族北方部落在他的领土上也是十分出名的。
“里亚迪和奥顿来了没。”沉默了好一会儿，亲王又问道。
一个站在后排的军官走上前，大声说：“报告殿下，第一军和第四军现正协助我军打扫战场、重编部队，里亚迪上校和奥顿中校正在往这里赶来。”
正说着，站在帐外的卫兵就朗声道：“第一军军团长法因斯·里亚迪上校，第四军军团长格赛尔·奥顿中校，求见亲王殿下。”
亲王深吸了口气，说：“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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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军队首席治疗师、也是现在的首席魔法师的营帐中响起。
“你做什么！”苏杰有些愤怒地站起身挡在了肯的面前。
肯刚刚被蕾雅救醒。此时他脸上没有戴口罩，血迹也被擦了个干净，有些呆滞地捂着被女子扇红的面颊，年轻俊秀的面庞上掩饰不住憔悴。
“你自己问他做了什么！”酒红色长发的女法师身上裹着披风，破魔矢所伤的创口无法轻易治愈，绷带从肩上一直缠到手臂。她紧攥着拳头，恶狠狠地对苏杰大吼着。
苏杰有些莫名其妙，他丝毫不示弱：“他刚刚才醒过来，你这么野蛮做什么！”
“我野蛮？”蕾雅怒极反笑，她冷冷看着苏杰，“你知道这个蠢猪究竟做了什么吗？他如果真在乎自己的命，怎么会这么胡闹！”
“你说肯、肯他……”苏杰觉得有些不妙，他神情紧张地回头看向肯，“他做了什么……”
蕾雅盯着苏杰的脸，大骂：“他这个蠢猪如果不是为了你的——”
“住口！——”
苏杰被身后的人声吓了一跳，一直没说话的肯突然大声打断了蕾雅的话。他坐在床上，微仰起头，墨绿色的长发挂在肩上，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蕾雅。求求你，别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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