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染》驳夜

3、昏君

　　陈阿花抬手抹去在眼睑上的汗珠儿，膝下的青砖缝里混合着水浮起一股腥味。温热的阳光正好助长了这味道的气焰，自顾踱着步，自漫漫的花枝上摩挲而过，攀上窗棂……散了一地。
　　“咕咕……”阿花的肚子里翻腾起来，自早起便没吃多少东西，此时的胃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感。环顾四周，阿花欣喜的发现离自己不远的条案上放着两盘花糕。
　　“你这个没娘的野货，凭什么吃颜雪的东西？”
　　“二娘，我饿……”
　　稚嫩的童音被抽打皮肉的声音所吞没。相较冷水馊饭，进宫也不过是为了一日三餐。
　　琥珀色的枇杷糕清香四溢，玫瑰糕红艳撩人，虽然早已经有不少的小姐妹因为偷拿了东西而被打得皮开肉绽，甚至一命呜呼，但那一瞬间她却认为，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比饥饿更重要的东西。
　　她吞了吞口水，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见掌院的正背对着自己站了，拿着条子“提醒”几个不安分的宫人。机不可失！
　　也几乎就是在一瞬间，花糕盘子里优雅的锥形就消磨成了圆弧。
　　而再次抓起长刷的阿花，似乎是因为怀中美味的香气，打扫得也格外卖力。
　　“哼”刚从门外提着一桶水进来的翠玲，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重重的砸在了陈阿花的脸上。于是噔时间阿花的心底涌起了不安。
　　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满院子洒扫的宫人如潮汐一般汹涌退却，拥挤在院西的滴水廊下。一棵大梧桐树刚好遮挡住陈阿花瘦小的身子。只能浓密的枝叶下窥见从深自浅的裙裾和各色的宫绦飘然而过。

　　“各院子里的梧桐叶子不要扔了，找两个人来，把埋到花池里，荣福宫里的花草也该加点肥了。让管事儿的也经心着点儿。”
　　说话的人是荣福宫的掌事，兰香。阿花听见后面的宫人诺了，然后就是半响的沉默……
　　“谁动了屋里的点心？”说话的女声尖利刺耳“说话，都聋了？”
　　“回赵司乐，刚才有洒扫的宫人……”
　　“人呢？拉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荣福宫里动贼念头……”
　　在一片吵闹声中，苏眠微微扬起了头从窗棂里看到了一脸不安的陈阿花。
　　一声清脆的磕瓷声，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懂不懂规矩，尚仪局的仪字可是白写的？”苏眠的眼睛暗淡，缓缓扫视过那一张张高扬的脸。那头面却猝不及防的低下了，指尖微微的颤抖。“如果我没记错，我这宫里，可没有你赵司乐的主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