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色十三画》十三雾

6、江芷

　　那天江未言没有回她，但是温沅芷已经把“追他”提上了日程。

　　第一天的爱心早餐，第二天的爱心下午茶，第三天的友好学术交流，第四天温沅芷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的情书，没等塞进江未言的课桌里，就从宋恩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新名字。

　　褚兮。

　　褚兮是他们的老同学，褚兮成绩不错，褚兮长得也挺好看，褚兮是个心地善良、超凡脱俗的仙女，褚兮……

　　关于褚兮，宋恩念叨了一天，扯着江未言回忆往事，她的情书在手里攥了一天也没送出去，这些话她觉得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宋恩嘴里的仙女八成是她的情敌，而且显然宋恩是仙女那边的人，所以才对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凶巴巴的，完全不是江未言口中的熟悉几天就好了。

　　隔天下午温沅芷就见到了这个仙女。

　　仙女倒算不上，看起来挺安静的一个小女孩，哦，乖乖女。宋恩这人看褚兮绝对自带滤镜，温沅芷不想管宋恩对她有什么看法，也不想管他对褚兮有什么滤镜，她只想知道江未言的态度，暂时还知道不了，江未言这人太擅长隐藏情绪。

　　褚兮在隔壁八班，温沅芷在那有眼线，南齐纾，她的人。

　　当时，温沅芷这边的人正坐一起吃饭，开学第二个星期后就加了晚自习，吃的是晚饭。地点是纪微挑的，江未言是她硬拉过去的，吃到一半，宋恩出去接的人，小姑娘还带着行李箱。

　　包间里暖气很足，空座位只剩下温沅芷旁边的座位，宋恩带褚兮过去坐下，自己回到江未言旁边。温沅芷被气的够呛，在她的场子给她带了个情敌，对着宋恩翻了好几个白眼，拿着筷子去戳面前盘子里的一块红烧肉。

　　“眼不疼？”旁边传来的声音。

　　温沅芷没看他，继续戳，一块肉被她戳了个底朝天才停下，“搁你你不气？”

　　江未言失笑，“有什么好气的。”

　　“你那好朋友，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平时不好吗？有你的就有他的一份，胳膊肘往外拐了十七八里，不气才怪。”

　　“所以你是在气他？”

　　温沅芷听出点弦外之音。

　　“不是，我不是，真的不是。”

　　“那是什么？”

　　“我气他不远万里给我带了个情敌。”

　　筷子放在桌面上，两相碰撞，声音清脆，在江未言的沉默里显得很清晰，他承认了，他知道褚兮喜欢他。

　　他的身上总有温沅芷看不懂的东西，第一次见他时，他的眼神中就没有对于陌生人的疏离，这也是温沅芷留意他的原因之一，其他的，她看不透。

　　话题没再继续，温沅芷重新拿起筷子，去夹宋恩面前的那道凉拌黄瓜，顺便送他一道白眼。夹到黄瓜伸回面前的那段空隙，温沅芷转头看了褚兮一眼，小姑娘只安安静静的吃菜，没有一点声音。

　　如果褚兮不喜欢江未言，她们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她的身边都是尤黎，南齐纾这样玩得开的女生，她自己也是，从来没有和这么安静的女生相处过。

　　散场后，各回各校，各找各班。

　　把褚兮的箱子寄存在饭店旁边的一家门店里，一群人往学校走。宋恩在前面给褚兮介绍学校，后面南齐纾牵着她，江未言在旁边，和她隔着一臂的距离。

　　手上的力道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胳膊上的冲击力，把她带到了江未言旁边，转头看，南齐纾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温沅芷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闭嘴。

　　这会儿来往的学生太多，免不了的往她身上瞟一眼，八卦这种事情，学习之余拿来放松一下最合适不过，温沅芷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和江未言分开。前面参观的两人停下来，褚兮转过身看他们，一脸纯真。

　　褚兮身后，戚夏和她面对面走过来，经过褚兮身边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温沅芷，直到到达她身边。

　　胳膊与戚夏的胳膊相触碰，她小幅度的收手臂，就听见戚夏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调说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温沅芷一边走一边回答没兴趣。

　　戚夏翻出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给她看，温沅芷停下脚步，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中间，在江未言的旁边，在褚兮的视线里，像是忍无可忍，压抑着声音。

　　“你想做什么。”

　　南齐纾看她脸色不好，抓住戚夏的胳膊，发了狠劲:“能不能滚远点，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天天这样恶心谁。”

　　戚夏对着温沅芷还在笑，转头对上南齐纾敛了笑，面无表情的甩开南齐纾的手，又在温沅芷耳边说:“放学我等你。”

　　温沅芷没回答，右手腕多出的力道分散她对戚夏的注意力，江未言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带，被戚夏影响浮出来的躁意慢慢压下去，她听见江未言说走了。

　　就走了。

　　晚自习铃响之前，温沅芷走到了连接教学楼的长廊，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响了几声被接起。

　　“记得戚夏么。”

　　“嗯”

　　“……”

　　“好”

　　挂掉电话，若无其事走回了教室。

　　晚自习放学后，温沅芷看着戚夏发的地点，去了约定地点必经之路的一个巷子里等着。戴着黑色棒球帽，头发松散了，挡住大半边脸，靠在墙上，安静的等着。

　　戚夏经过时正打着电话，就被温沅芷拉着手臂扯进了巷子里，手机掉落在地上。

　　“你？”

　　温沅芷捡起地上的手机，打开相册:“你还是改不掉这毛病。”

　　巷子太黑，手机屏幕显示的图片，宠物店里她和江未言一起逗猫的画面，两个人离得太近，气氛太好。

　　“可是拿捏住你了不是吗？。”

　　温沅芷的手狠狠按住戚夏的肩膀，看不清表情，另一只手按灭手机，带着狠劲说:“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要扯到别人，你知道的，把我惹急了，我什么都能做。”

　　戚夏听到这话却笑了，“你太高调了，早恋这种事我随便发点什么，也能闹到学校，学校能忍你一次，能忍你两次三次四次吗！”

　　“我下午托朋友办了件事”，温沅芷声音清冷，“让他帮我查了点东西，你猜是什么？”

　　戚夏紧盯着温沅芷:“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沅芷轻笑出声:“我一直纳闷，以你的条件，为什么会出现在双清。”

　　手中按住的肩膀开始颤抖，温沅芷知道自己说对了，“入学那年，是教育部禁止买分进校最严的一年，你顶了谁的位置？”

　　“你乱说什么，你能进我就不能进？”

　　“我凭实力考进来的，你是你爸玩手段弄进来的。”

　　温沅芷不想再多费口舌，胳膊抬起，手指环住了戚夏的脖子，“我能忍你造我的谣，你做什么事情，只要不碰到我的底线我都不管，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安安稳稳过了剩下的一年半，以后别沾上什么关系。”

　　“……”

　　晚上，温沅芷收到了褚兮的好友申请。

　　她大概是从宋恩那里要的，温沅芷麻溜的点了同意，然后去看褚兮的朋友圈，两条拍天空，两条拍美食，最新一条动态没配图，只有两个字:来了。

　　来哪了，不言而喻。

　　就挺没劲的，关上手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