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小师叔》潜水鸟

10、所谓知行合一

　　星汉西流，明月皎洁，洞中溪水长流，草露衔珠，四下无声。

　　一道冷沉沉的视线盘旋在床榻昏迷未醒的人身上，绀紫的瞳仁淡去稠丽，视野里只有雾蒙蒙的黑影。

　　谢碧云的话犹在耳边，“阿峤，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再等等，留她一命，我会用催眠术让她忘掉这段记忆。”

　　可谢碧云失败了，催眠术对虞恬恬毫无作用，她看着弱小，偏有十分强大的精神力，几乎不受外在力量的干扰。

　　而他，杀不了虞恬恬。

　　手腕的细镯如同附骨之蛆，一旦他对她动了杀念，心脏宛如刀割火烤，能逐渐痛到他失去意识。

　　思绪乍然发散到很久之前，他有点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受制于某个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哦，记起来了，幼年他没瞎那会，他的母亲似乎给他套上了如出一辙的手镯，蛇形，细纹，银白透红。

　　如同一道禁制，束缚着他的杀念。

　　他低头，左手轻抚着右腕的镯子，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他慢吞吞地笑出声，在这死寂的洞中，尤为刺耳。

　　床榻的人轻微动了动，衣衫摩挲着竹床，似是要醒。

　　抬手握住少女纤细易折的左腕，拿起沾了水的帕子，擦着少女腕骨的伤口，人当即疼得龇了一声。

　　若他能看见，必定能看见少女眼眸虽闭着，却不停地滚动。

　　虞恬恬一醒来就听到谢道临古怪愉悦的笑声，胆儿都给吓走一半，脑海中浮现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她脖子。

　　谢道临是真想杀死她，她以为他会顾忌虞南凤，若按照正常逻辑，他想在广阳混下去，此时就不该杀她。

　　显然这人不是正常人，说白点是不在乎杀死一个她能造成什么影响。

　　她不知道最后为何放弃杀她，可那种真实的接近死亡的窒息感她可不要再经历一回。

　　伤口碰水，疼得她龇牙咧嘴，她依旧紧闭着眼睛，抱定主意，谢道临不开口，她绝不先触霉头。

　　两人谁也不说话，尽管都知道对方是清醒的。

　　谢道临认真地擦拭着她的左腕，动作不轻不重，好似擦着一把名剑，虞恬恬终于被他擦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咳了一声，又安静了。

　　“嗓子疼？”

　　煦风和畅，声调清润，如同一把竹篙浸过湖水，轻轻一划，拨开沉寂诡异的宁静。

　　修长入玉的手就要碰上少女青红交错的脖颈，虞恬恬像一条被拿捏住尾巴的鱼，猛地弹了起来，茶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若冠玉的人。

　　他坐在床沿，一条腿懒散地盘在床边，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在离她脖颈一毫厘处，近到能感受少女脉搏跳动的频率，有点快。

　　虞恬恬小心翼翼地往里移了移，离他远了点，才压着嗓子，谨慎道：“有点疼。”

　　眼下想活命，她得贯彻一个原则：知行合一。或者干脆什么也别想，这显然有点为难她。

　　她思前想后，得出一个当下可行度高的箴言：只可智取，不可硬刚，保命为先，攻心为上。

　　谢道临并没立即说话，他若无其事地收回右手，上下唇一碰，“比起死，疼应当不算什么，虞小姐你说是吗？”

　　虞恬恬：……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土崩瓦解，她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抱着被子，改口道：“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疼了！”

　　谢道临满意地露出笑，随手扔了个小瓶给她，语气颇为温柔：“疼还是要治一治。”

　　虞恬恬低头瞧了一眼被褥上的墨色小瓶，第一反应是毒药？好控制她？旋即摇了摇头，不至于，弯弯绕绕不符合谢道临一贯作风。

　　一咬牙，拔开塞子，倒出药丸，闷头吃了下去，她私以为，自己这个举动足以表一下信任，哪晓得抬头一看，洞中早没了谢道临的身影。

　　刚想骂人，熟悉的声音响起，“虞小姐今夜就在此歇息，明日我同你一道下山。”余音回荡在水声潺潺的洞府。

　　虞恬恬后知后觉意识这里竟然是玉清洞！

　　她环了一圈，抱臂搓了搓，心中啧啧道：真冷清。一张石床，一卧石桌，一条小溪穿过洞府，处处透出穷酸气。

　　不对啊，谢道临居然把窝留给她住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床下来，说什么也要回到自己的宝光殿，人走到洞口，毫不留情地被一道赤金的屏障拦下。

　　虞恬恬怒上心头，这杀是不杀了，改成囚了是吗！

　　她张开要喊谢道临，惊觉喉咙竟发不了声！

　　心上蓦地一空，寒意席卷而来，眸光落到墨色小瓶上，谢道临把她毒哑了？怕她泄露秘密，就让她变成哑巴？

　　虞恬恬气笑了，她若想大肆宣扬他和碧云的关系，毒哑她，她就没办法了吗？

　　呵，愚蠢！传递信息的法子那么多，这人偏选了最不讨好的方式阻止她泄露秘密！呵呵，还真是阴险小人作风，有失格调！

　　虞恬恬蹲下来，使劲捶了捶胸脯，掐着喉咙，想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她哪里知道闭喉丹入腑即化，早混进血液里了。

　　折腾半天，自己反而累晕在石潭上。

　　月如寒霜，离去的人复返，彩云流纹依风而动，他缓缓蹲下身来，唇畔勾起一抹淡笑，绀紫的瞳仁中映着一团黑影。

　　似乎一开始，她就清楚他的脾性，心里明明怀疑惧怕，想反抗，偏不敢迟疑地吞下他给的药。

　　就这样的人，三番五次地闯入不该来的地方，更妄图攻克他的心，让自己爱上她？他讥讽地笑出声，他会爱上虞恬恬，疯了不成？

　　转念一想，她方才所念，攻心为上，的确是个有见地的想法。

　　他忽然有些好奇，这样一个眼皮子浅薄到不用脑子思考的人，能如何去耍些勾人的手段？

　　水声清幽，他从容地起身，路过地上的人，径自走向石床，和衣而眠，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先前杀她，是自己想得少，这么一头小白鼠，杀了多没乐趣，留着慢慢玩才有趣。
　　*
　　一夜过去，虞恬恬一脸懵逼地醒了。准确来说，她是被冷醒的。

　　“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虞恬恬一听这话，顿时吓没了瞌睡，精神抖擞，抬头一看，石床上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人，谢道临！

　　妈的，她还是个哑巴。

　　像是清楚她不会出声，那声音继续道：“你想去妙秀峰，还是青竹峰？”听着甚是愉悦。

　　虞恬恬抓紧衣摆，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冷静，等下了山，她不信他还敢不给解药！

　　“解药么？”

　　声音骤然逼近，似乎就在耳边，虞恬恬吓得扭头，鼻尖擦过温软的湿润的唇。

　　“！！！”夭寿了！

　　那轻轻一碰，犹如星火点燃草原，顿时叫她浑身难受，这感觉像极了之前误吸媚香，蚀骨难忍。

　　虞恬恬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仿佛眼前的人是一团病毒，可比起她惊恐的模样，某人似乎淡定到没察觉自己的唇碰上了什么。

　　他抬手碰了下唇珠，鸦羽般的睫毛缓缓颤动着，晨光熹微，透过结界照在他如瀑般的乌发上，他的脸一半如暗影晦明，一半暴露在光影中。

　　在虞恬恬的视角里，青年一袭软白的云袍，墨发披肩，神色淡漠，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自带了一圈佛光，要不是她定力强，这会怕是扑上去了。

　　虞恬恬咬破下唇，死死抠着掌心，喘着粗气，心里大骂：“你丫的是不是什么毒药！怎么一靠近，我整个人状态跟发了情的畜生一样！”

　　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谢师叔！”是清脆响亮的男声。

　　洞口站着一容貌气质皆上乘的少年，少年身着蓝纹弟子服，手持一柄长剑，剑鞘漆黑，上盘旋着麒麟纹。

　　虞恬恬不由得侧眸，这门中能拿得起这样一柄好剑的人，似乎只有卫四，燕沧澜未入门之前，门中最出类拔萃的剑道少年。

　　她刚想叫一声试试，又记起自个目前还是个哑巴，赶忙爬起来，拍了拍衣衫，走到洞府入口。

　　那少年明显一愣，“小师妹也在？”

　　虞恬恬使劲点点头，她并不知此时的自己有几分狼狈，脖子的伤虽然淡去，可白净的脸红扑扑的，衣衫有些凌乱，惹人猜想。

　　好在卫阳一向少言寡语，看了一眼，并没多问。

　　谢道临走了过来，抬袖一拂，金光退散，他负手而立，看向少年，“何事？”

　　“掌门说您同意带我们几个弟子去岷山青州，现下我们打算乘云舟出发，您是同我们一道，还是御剑去？”

　　以往谢师叔极少带弟子做任务，总是独来独往，像他这一辈分的弟子也不曾同谢道临一块历练过。

　　谢道临看了一眼虞恬恬，破天荒地说了句：“乘云舟。”

　　青竹峰外，聚着一众弟子，燕沧澜在其中尤为出众，堪比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见姗姗来迟的谢道临和卫阳，颇恭敬地行了一礼：“谢师叔，卫师哥。”其余弟子见状皆跟着见礼。

　　谢道临神色从容，眸光穿过人山人海，稳稳地落到深蓝锦袍的少年身上，卫阳却是冷怒地扫了一眼燕琼，并不搭理他。

　　虞恬恬跟在后头，见到这颇为壮大的架势，心里有点担忧。

　　秦凡一死，很多东西跟着发生了点变化。这次出行，原本没有谢道临，而是大师兄带着燕沧澜几个去历练。

　　但青州之行并没变化，人几乎和原书一样，唯有秦凡替换成卫阳，大师兄变成谢道临，这样说，主线其实并没太偏。

　　秦凡死了，由其他角色顶上来完成该有的戏剧性？

　　她低头思索着自己所剩的时间，假设她是按原著的时间点下线，那这次出行她必然会受重伤，落下病根，引发后边燕沧澜去昆仑求药。

　　可怜的是，燕沧澜求药回来，白月光已和谢道临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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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断更第一回合
恬恬：我昨天为毛没冒泡？
咕咕：因为我朋友来了。
恬恬：这跟我有关系？我丫的还被关在书里，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见我朋友，断更你良心不痛吗？
咕咕：没有剜心痛。
恬恬：……First bl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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