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客栈》麟隐于野

87、西极蜜烛

　　“啊！”伴随一声长叹，高伯乾缓缓张开眼睛。长时卧榻使高伯乾看来更加疲惫。他的脸部越发消瘦，没有一块像样的肉，形销骨立，使得喉结骨骼凸出异常，刚起身高伯乾便一直咳个不停，咳到几乎以为他会因此断气。
　　听到高伯乾喉咙有痰咳不出，林瑜晏也觉得心中一紧，在一旁发着呆一动不动。
　　好些时候，高伯乾才坐直身体，站起身来晃悠两下。
　　一抬眼正看见林瑜晏呆立一旁，家奴入门见大公子醒来，赶忙折回灶房取来饭菜热之。
　　“你去……你去将那日未饮完的那坛酒取来。”高伯乾站在门边冲着灶房里的家奴喊道，刚说完，喉咙冲了一番烟熏火燎紧咳一阵。
　　脊背忽然叫人轻拍着，直起腰身见身后之人是林瑜晏，瞧他正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高伯乾摆手笑曰：“无妨无妨。许乃夏季乏困，多日来方才好生休息。今日刚醒，就想喝些酒水。”
　　一边点头，林瑜晏搀扶着高伯乾不自觉歪斜的身躯，高伯乾摆手欲直起腰身，却不料体力有亏晃荡几步，方支撑着门扉，笑自己一番道：“睡的太久，睡得太久，眼前昏天黑地一片哇，日后断不可如此。”
　　苦笑摇头，林瑜晏随高伯乾身后进入房中。
　　高伯乾来回走动着想起昨日城里带回的东西，一脸兴奋拉过林瑜晏手臂，凑忙走到柜前，言道：“给你瞧瞧。稀罕物件。”
　　见高伯乾手中一块六七寸长，三无寸高，晶光发亮黄色块状，高伯乾眉飞色舞喜上眉梢，一边端详，一边言道：“你且瞧，此乃西极石密。石蜜，实乃甘蔗汁煎而曝之谓之石蜜。”
　　瞧着那一大块玩意，高伯乾掰下一下块，塞入林瑜晏口中，吓得林瑜晏当即吐出来捧在手里。抬头心有余悸却见高伯乾也吞下一块，笑的有模有样。林瑜晏仿之，再入口中。
　　果真，密味甘甜于口，引得一阵愉悦。耳闻高伯乾再啧啧夸赞：“此西极石蜜甘平无毒。具有奇效。能和百药，除众病，养脾气，除心烦。久服还能叫你不饥不老、容颜光泽、面如红花。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极好佳品。”听高伯乾越说越是邪乎，林瑜晏结果石蜜手中捧着端看着，近处闻着也是一阵蜜意。
　　“明日起用此物熬水，一日两次，陈皮、梨为引、早空服。每次一两五钱，姜为引，晚空服。早防咳疾，晚养肠胃。”说着，高伯乾看着林瑜晏，瞧他面色倒是不错，就是吃得依旧很少，是比去年结实，而不算壮实。随心知肚明知林瑜晏食道喉管早年烧灼坏，乃内里出了问题。可高伯乾还是希望借助些外力让其稍有改变。
　　欣喜的林瑜晏放下石蜜，指指摊开在几案上包裹里另一东西。
　　该陶器表层釉整体呈蓝绿，圆形陶碗口大底小，逐渐收缩，口沿线条光滑，外壁口沿下方两根装饰用弦纹线条，整体呈现协调之美。釉层光泽强，玻化好，胎釉结合紧密，透光性强。
　　青瓷是陶瓷烧制工艺中珍品，表面施有青色釉。青瓷以瓷质细腻，线条明快流畅，造型端庄浑朴，色泽纯洁而斑斓著称于世。
　　“此乃青瓷碗，类冰似玉。其胎质坚硬细腻，呈淡灰之色。再瞧釉色晶莹纯净，乃北方稍有的南方青瓷。”
　　见过金碗银碗，铜器铁器，陶器木器，瓷器也有见过，只是这般上乘耀眼的南方青瓷还没见过。这是个及珍贵之物，贵族尚能使用。
　　“还有，这个，等夜降临，我使上一番，叫你亲自感受一番。”高伯乾兴奋的拿着一个光滑油腻的柱状之物，整体微黄，高伯乾介绍到：“此乃蜜烛，亦是西极之物。这个东西，是他国进贡我朝陛下之物。我从一个辞官回想的官家儿子手中买来的。”
　　瞧着那奇怪的不起眼的东西，想不到这么珍贵，林瑜晏甚至不相信，只是草草视之。
　　边说，高伯乾便继续翻腾着，心中暗喊不妙，宣之于口到：“我还有个东西，你可见？触之似玉，却乃红色。”
　　林瑜晏紧张的放下手中青瓷碗，眼珠滴溜溜转动，想起今早喂小猪时原木瓢不见踪影，没多想回屋中无疑撞见高伯乾昨日带回的包裹，好奇这打开其中一个来看，拿起一样东西，像是红色石头模样奇特的杯状之物。握着顺手，还带着一耳，便想暂用一下，这会儿估计还在猪圈的猪槽里。
　　看着不自然的林瑜晏，高伯乾便知其中有谋，随即问他：“何故苦思冥想。”
　　见林瑜晏匆匆跑出，走前按着高伯乾身体，示意他于原地勿移。高伯乾得令，伸长脖子也瞧不见林瑜晏身影。一会儿见林瑜晏在溪边弓着腰忙碌。过了会儿，手里举着个物件就回来了。
　　大喜，高伯乾原以为自己掏了银子忘记拿回来。这下放心不少，遂拿起这件角形杯，高五寸，宽二寸，身长六寸。触感玉质，通体红色，古朴温润，周边纹饰刀法苍劲有力，粗犷流畅；造型优美，瞧着乃羊头模样，羊角眉目转折有序，羊眼有神，大有慑人魂魄之势。立体圆雕，雕琢手法突出，刻几何纹。
　　“玉石挂红，价值连城！”高伯乾感慨着，继而又道：“和田红玉是玉之罕种，很少流传。此物以动物为形，叫和田红玉羊角杯。”
　　玉生红，乃世间罕品。如此整块红玉雕琢成杯，极品中之极品。
　　说着，家奴便端酒坛而来，高伯乾兴起，便于酒水斟满此杯，深叹一句：“能用此杯饮酒，当今陛下也难得。”说罢转身将和田红玉羊角杯递给林瑜晏，想叫他先享受一番。林瑜晏看着那杯子，虽然洗过，可总觉得还带着喂猪的糟糠之气，讪笑着双手抵于杯前，硬生生推回去。高伯乾笑他：“那我便喝了……”
　　“啊！”仰头一饮而尽，林瑜晏啊的一声晚一步没能有夺下，眼睁睁看着高伯乾欢愉的饮下杯中之酒。林瑜晏的喉咙有辛辣之感，吧唧着嘴，还有种难以下咽的糟糠哽在喉咙一般。一脸艰难的看着高伯乾高高兴兴的喝完了。
　　饭菜来，高伯乾方才一杯满酒下空肚。林瑜晏陪坐席间听高伯乾谈心说话。
　　高伯乾今日只饮酒，少有吃饭。林瑜晏夹上一小块递在高伯乾唇边他便吃上一口，缓缓起身拿过蜜烛与金燧，持蜜烛用金燧点燃，房中忽然一片明亮。
　　心中大惊，林瑜晏目光之中闪着明亮的火焰，此蜜烛发出光泽与烛灯相似，只是其火势更加凶猛，形态也与烛台灯油大相径庭。
　　缓步上前，林瑜晏看着高伯乾手里玩意，心中唏嘘。时不时好奇的抬手去摸摸光溜溜的蜜烛之身。
　　“此蜜烛照明之用，火势稍大，便于携带。还有香气扑鼻。只可惜，这世间也不知有几根。”
　　犹记得传言：西汉初年，南越王向汉高祖刘邦敬献石蜜五斛、蜜烛二百枚等。总之是极为珍贵之物。
　　听闻此话，林瑜晏赶忙吹灭。
　　屋中陷入一片黑洞洞。高伯乾转身欲点油灯，林瑜晏却与其相同之意，从而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