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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南下遇故人 ...

  •   两人在路上停停走走。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常有时,林瑜晏与高伯乾同榻而睡,或在山间席地而眠。
      走到豫州已经过了大半年。一路从夏走到冬天。
      中原气候四季明显。林瑜晏很喜欢这里。所以高伯乾陪他一直住到这年开春。
      中原每当春末,大片蝴蝶成群飞聚,路经此处有一蝴蝶涯。蝴蝶成群朝着这里飞舞,似一片片流动的晚霞,又恰如一朵朵灿烂的云锦。美轮美奂。
      笑容无时无刻不展现在林瑜晏脸上,他看着蝴蝶,而高伯乾看着他。他笑,自己就忍不住打心底浮上面容,跟着笑。
      二人一路南下,从冬天走过春天,走到了夏季。
      风柔柔地吹;枝头上鸟儿悠悠地唱;明媚的日光,洒在身上,暖在心里。照耀着林瑜晏美好的面容。
      高伯乾无论何时何地都忍不住侧目他,垂涎他的容颜。
      如同漫山烂漫的野花,明净却又拥有韵味。家中的妻妾的美和娼馆姑娘的艳与其不可相提并论。
      啁啾鸟儿,透露着灵秀;山间一簇簇醉人的绿海,幻成一团团渐次萌动、耀眼的金黄。阳光透过林子里的缝隙撒落在地上,如同片片坠地的黄花。
      “真希望这路走不完。”
      高伯乾看着前方山坡上行走的林瑜晏与树林,枝叶,绿荫,融为一体。山中树木有些已结出了果实,水灵灵、红艳艳,就像一串串红珍珠,在碧绿的叶子的衬托下,特别美丽。
      “不如我们绕到扬州吧?不从荆州去交州,从扬州绕过后去你的家乡。”前方人巧立在一块石头上,就像一尊雕塑眺望着山下城池里的美景。
      夏风吹拂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柔柔和和迎着光辉。
      夕阳就在眼前。万丈红云翻滚后,暗色压顶。
      高伯乾在他身后喊他:“瑜晏兄。”
      见那人简装微蓝,回眸一笑。
      “好。”
      一肚子话化作了一句予取予求,任你所为的‘好’;这其中宠溺,当真只有高伯乾才知道。
      两人原打算在城门关闭前赶到山脚下的城中。
      到的时候城门还未关。
      高伯乾叫停马车,邀请林瑜晏:“林兄,平舆县到了。不下来走走吗?”
      林瑜晏掀开帘子,还是一副睡眼朦胧之态。高伯乾伸一只手给他,林瑜晏会心的伸出手臂,拉扯着跳下马车。
      二人站在城前,林瑜晏整理一番自己,遥望着城池上的大字。
      “哪里的城门都好像一个样子的。”小家奴一旁驾马抱怨道。
      林瑜晏瞧着他柔和笑着。
      那家奴也豁然高兴起来:“林公子真爱笑。笑的人心花怒放的。”
      “住嘴。没大没小的。”高伯乾嗔怪他一声。两辆车上的奴仆都下车在前牵着车辆先行进入城里。
      高伯乾与林瑜晏则并肩于后行走。
      赶着夜幕降临关闭城门的最后之际进入豫州汝南郡平舆城。
      身后城门沉重的吱呀声,兵卒门正在关闭城门。
      刚进去的高伯乾耸耸肩长吁一口气。惊叹险些进不了城。
      一路就听说平舆城最近不太平,若是留在外面还不敢肯定晚上会发生什么。
      “诶呀!”一声。前面驾马的家奴停了下来大喊着:“公子公子,这有个人啊!”
      他二人赶上前去。
      家奴的脚下倒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布不遮体,一张脸被麻布遮的严严实实。身边林瑜晏赶忙说:“将此人扶上车去。”
      这人皮包骨头,一个家奴就能将他一只手拎起来。
      林瑜晏紧跟着上了高伯乾的马车,一辆车三个人未免太拥挤。高伯乾被留在了远处,本想自己跟那突如其来的人乘坐一辆车,若强行将林瑜晏拉下来,只怕他会觉得自己小瞧他。于是自觉地坐在了后面林瑜晏的马车里,走之前,高伯乾扯住林瑜晏的袖摆,递给他手里一样东西。
      “你那玉簪一掰就断。这个好那么一点。”迟缓的高伯乾顿顿的念叨着。
      定睛一看,是高伯乾发冠上锐利的金簪。林瑜晏虽然觉得用不上,但想这是高伯乾的好意,便一笑而过,收纳于手中。钻入车中。
      “先找一家舍馆住下。路上留意医馆。”交代家奴后高伯乾便坐上后面的马车。
      没多久,车就停了。
      高伯乾刚忙跑到林瑜晏车前将他扶下车。随即家奴将车上人拖拽下来。
      “喏,虽无用,还是谢过高兄了。”说罢,见林瑜晏将自己的金簪还了回来,平静的说:“这人昏迷不醒。就要宵禁,先将他抬入房间,明日找疾医再瞧他吧。”
      一路上林瑜晏几乎什么心都不用操,都是高伯乾一路打理的。
      可今日不巧,平舆县这间客舍今日只剩下一间房。而高伯乾只能与林瑜晏挤在一间房中。
      家奴们将车马分开把马儿拉到马鹏吃草去。
      他二人则来到房间,此屋不大,也稍显简陋,高伯乾办理完入住手续后有点担心林瑜晏住不惯,一边点灯一边说:“明日一早我就去找处好的。”
      “不必这般麻烦,当年求学的时候什么样的地方我都住过。”林瑜晏将肮脏之人抱上床去,回身的高伯乾诧异的看着床榻上的人,“你怎么睡?”
      “我还不困,下午在车中眯了一会儿。”林瑜晏坐在床榻边,细心的搭起那个人,其中一个家奴跟着林瑜晏本要伺候他睡觉脱衣的,这会儿得令去打了水来。
      林瑜晏起身叫下人给床上的人脱掉衣裳,自己则将下人取来的衣裳抖落出来:“一会儿给这人换上。”
      高伯乾并不是很关心那个人,但看着林瑜晏对陌生的人都这样关心,心中有些羡慕也很尊敬更有些对比,对比自己性子里的那份冷漠。不禁脸红。
      咕哩咕咚一阵。
      床榻上掉下一人来,家奴被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去了。
      掉床之人蜷缩着身体双手枯瘦如柴,紧紧裹着自己脸上的布。
      林瑜晏赶忙走上前去,灯火刚好照亮林瑜晏俊逸的侧脸。那双温柔的手朝着那个人伸出。
      那人猛然间就打开林瑜晏的手,林瑜晏险些摔倒,手心瞬间被划伤。
      看不清是什么伤了他。
      连忙冲上前去的高伯乾心疼的将林瑜晏的手拉住,扯着他就要往水盆边去给他清洗。
      伤并不重,只是划上了一个小口子连血都不曾流。
      就在高伯乾专心看伤的时候那蜷缩的人起身就要冲出去。
      “抓住他!”一声令下,家奴赶紧上前抱住了冲到门边的人。
      紧紧地从身后拥着那人,即便那人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他静静的握着拳头,紧紧地拉扯着头上的布。
      高伯乾有些生气,正要上前理论。林瑜晏轻柔的拉住他的掌心,摇头说道:“他也是自保,别吓到他。”
      说着,将高伯乾拉扯到身后自己伸展着掌心,走到那人面前。
      他低着头一声不发。身体剧烈挣扎的骨骼声在这间房里回荡。
      任他拳打脚踢,林瑜晏却侧头弓腰,从下面去瞧这个猥琐佝偻的人。
      就在对上林瑜晏视线一瞬间,那人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一块布裹的更紧。
      顺着林瑜晏直起的腰身,抬目盯着他……
      高伯乾在后面一瞬间脑海里想起刚到聚茗馆不久后发的那件厮打之事。
      “你在这里住下,我们出去。明早再来找你。”林瑜晏对那人说。
      奴仆还束缚着他。
      高伯乾临走专门靠他,距离很近,那人一直没跟自己对视。他被奴仆桎梏这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样东西。露出一角明晃晃。
      好奇驱使下,高伯乾竟抓住他的手,无论他怎么挣扎却一声不吭。
      高伯乾也废了很大劲才见他的手心伸展开。
      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那根遗落在雪地里的簪子。铜簪上的宝石还在,端婉二字依然醒目。这簪子不知拿了多久才能这么锃亮。
      也正是这簪子,才让高伯乾恍然醒悟,他上前一步与家奴一起桎梏这他,撤下他紧握这的蒙在脸上的布。
      紧扯开了右半边。那可怖的烧灼过的痕迹从他的眼角一直蔓延到唇边。粘连在一起非常丑陋。一道坑坑洼洼的红白痕迹。
      “伯乾兄。”
      林瑜晏在外低声喊他。
      他随即遮盖住这人的脸,手中拿着铜簪。
      “不要打扰他了。”林瑜晏轻声细语的说道,高伯乾不禁心中自嘲,这就是自己亲手放了的林瑜晏的杀父凶手。而此时林瑜晏竟然还救了他,还将房间让给他住。
      思考时,林瑜晏又回到房中。
      高伯乾慌乱的将铜簪藏在袖里。迎上林瑜晏。
      “你我二人就在车上一夜。叫家奴看着他不会出事。”
      一声深呼吸,高伯乾摇头道:“你实在不必对他这么好。”
      林瑜晏拉扯住高伯乾的衣袖离开了。
      那人倒也安稳了。林瑜晏高伯乾二人在一辆车里,两个家奴在另一辆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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