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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局 ...

  •   待高伯乾侧身,盯着一连多天彻夜彻夜陪伴自己不眠不休的林瑜晏。至今仍不能信,这些都乃虚情假意。林瑜晏忽露出万般讥讽之笑,笑之摆首,实则掌心之汗已将被褥沾湿一片。心中并非真的畅快,始终差那么一招。
      醍醐灌顶间,高伯乾默不作声于房中呆了一阵,伸展着双腿,待僵硬终于缓和,方缓缓站起离去。
      看着佝偻身躯的高伯乾和他那两鬓白发。林瑜晏又哭又笑将掌心捂上胸口,口中呸一声将一口染血的苦水,吐在地上。
      两鬓白发,一夜而生,万般耀眼。
      已失血色毫无表情的林瑜晏缓缓撑起身体,盯着空荡荡大敞的屋门,静默的矗立于原地。
      屋外天已微亮,清冷瘴气缭缭绕绕于目,看不太清院子里的一切。
      耳中许久又听见高伯乾回来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蹭蹭蹭蹭,每一步都似是拖着沉重的活死尸,了无精神。
      恍惚不济的林瑜晏忽听见房中窗边传来一阵巨响,心里空荡荡的当即吓坐在榻,待眯眼看仔细去,方发现原是那把破旧瑶琴,莫名便倒在了地上。
      “瑜晏。”高伯乾背光而站,声音低沉而神伤,带着淡淡沙哑,似是漠北之地长途跋涉的游人。
      “瑜晏!”林瑜晏撑着又站起来,定睛看着来人,紧闭双唇,一个笑扯的难受。那梨涡在他的脸上深深凹陷,如同疤痕;半面烫伤焦灼后的面目,真像地狱而来索命的大鬼。
      “瑜晏……”高伯乾就站在门前,不走近,不多言,只喊他的名字。
      林瑜晏颤巍巍这身体轻轻擦拭掌心虚汗。许多天了,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林瑜晏的身体当真匮乏至极,恍若隔世,耳边荡起高伯乾一声长气,夹砸着瑜晏二字,喊的空荡而悠远:“瑜晏……”直摄魂魄深处。
      “瑜晏。”皱眉间,林瑜晏不悦瞪向高伯乾,着实厌烦高伯乾这般一句一句喊着他的名字,听来实在恶心。
      清暗的屋子里高伯乾看不大清林瑜晏的表情,对于这一切的转变,他也只能一声声喊叫林瑜晏之名。方能使心中平复。
      “瑜晏……”又哭又笑,一把年纪的高伯乾当真不成体统。林瑜晏对其无能之举极为蔑视。
      就这样重复着这二字,数不清多少遍。直叫林瑜晏听来生厌。
      瑜晏二字在高伯乾口中千回百转,带着哭笑难明之情。林瑜晏今生也不知,高伯乾念着这个名字,一天少有百遍,一念便是二十多年之久。成千上万遍,才铸就了今时今日这么一个高伯乾。
      慢慢的高伯乾脸上冷了几分,双唇剧烈颤抖一字一字哀道,“来、来生……要……好好、好好爱我!定要……定要、第一个遇见你。”高伯乾声音越来越小,颤颤抖抖一句话在牙关打架,废了浑身之力。
      听着那些恼人的话,林瑜晏几乎咬牙切齿一阵晕眩,胸中也阵阵窒闷,血气不断地上涌,脑中不断闪现着刘承之音容笑貌。试问来生怎能与你高某相见,定不会爱上尔等卑劣之人。愤愤于心中咒想。
      一年多了,林瑜晏还真是委屈了自己。
      襄平县的冬天过去了,林瑜晏心里扎下的那个根,终于有把斧头能砍断。
      时至如今,高伯乾终不敢相信,匆匆弯腰拾起地上一张竹简,又看一遍,真是自欺欺人。
      就是不再看着竹简,高伯乾想必终生难忘简上之字。
      且从赠林瑜晏东珠玉簪之事再说起:林瑜晏故作喜爱高伯乾之东珠玉簪,意在用高伯乾已亡之子高彘,激怒高仲坤,以达挑拨离间之故;为使高伯乾品众叛亲离之苦。
      二来再说不动声色巧取金簪之事:乃林瑜晏初次与高伯乾同榻而眠,借抚高伯乾旧伤之情,夜盗回刘承予其定情信物。
      三又有遭高伯乾之弟仲坤几次三番迫害之事:使得林瑜晏更加恨之入骨,不得安生,故高伯乾不死,自身也终无一日安宁。
      等等等等,种种事宜,皆书于简上:
      鸡生蛋,两枚;双双赠与高某,高将其一回赠于吾,其言:一人一个,甚妥!待其离去,蛋滑脱掌中,吾心生厌,故将蛋抛之猪圈。心中方得片刻愉悦。
      偶日与高某谈得前世今生,其问吾可识得尹一否?吾拒认,乃故作隐瞒。高某夜梦常言尹一奉贤二人,奉贤虽不多了解,但尹一此名,尚且知晓一二。此必乃恶人郁郁梦离之症所在。其心有结,可耗精神本初,吾不必解之。
      乌鸦反哺之言,吾方觉高某生性实则敏感多情;此之情弱,能致命;吾绞尽脑汁方想出高谋妙计!则定能使其毁于情。将情爱化万箭,直穿其心房,实乃快哉!故,屈身于高欲取其身心,俱归囊中。
      庭长不知,卧薪尝胆,唯隆准日角为龙为凤之人可受,吾恐难承此仇怨,中数次忍无可忍欲取高某性命。
      心中笑闻,恶人言吾不舍,此比天大之笑话也!
      握金簪于掌心,与之交合中,虽有刺伤,却屡次心中哀啼:若不能忍,则溃!如此便宜此人,实难交代于你我。忍恨屈就与其交合,如此奇耻大辱,焉不又添怨恨?
      吾贵不能言,身虽受辱,而心中长念庭长之名;方能承受其虎狼兽行。
      呜呼哀哉,高某当真禽兽也!其身心倾泻之际,竟呼奉贤二字。吾有罪,则不知何故,竟因其言而似火灼心。
      现想,那心动不舍之情,皆长年梦中作乱之故;却因而怠慢要事,心中惴惴难安;是不曾料,高某归乡之日愈近。其终露市井丑恶之态,厌弃吾之所貌;更有之身受其迫,与之交合。
      不禁懊恼,心中深想:若非旧日,其将吾告于牙门之上,怎会落得今日如此?更与病重膏肓之庭长生离死别,致黄泉碧落,永无相伴之日。更致使而后种种!害吾甚是惨矣。
      且不杀伯人,伯仁皆因他而死;其而悠闲于世,如今又这般折辱,如何善罢甘休矣!那日致使身体再损,二日则被其遣回聚茗娼馆,被弃如履。
      此一切皆因吾慈悲自困,自以为是;于此,吾一言有先:庭长莫怪,他日黄泉,吾定当庭长亲自谢罪。
      将去之时,留下少年庭长赠吾之锦囊;更使我羞愧万分,无以面对庭长。不禁暗叹,高某实乃狠毒!
      天不亡我,怎料他六月折回。
      高伯乾几乎晕厥,脸若寒霜,弱声张着嘴说着谁也听不见的话,林瑜晏忽然生出怜悯,不忍心看他,只听高伯乾欲绝气而曰:“你一生慈悲,对我竟如此吝啬。”
      不错,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用心良苦的部署。高伯乾挺直腰身,泪水蒙蔽双眼。看不清林瑜晏站在何方。总而,离他高伯乾已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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