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阴炽盛

11、恩重

　　鲖阳关副使于耀文在屏退众人之后，立即向楚恒行了大礼，想刚才惊险就是现在还心有余悸，不知何时方能缓过劲来。
　　“起来吧，这次多亏你来的及时，否则我怕真的要死在那刑台上了。”楚将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卑职不敢，若非有人报信，卑职又恰巧在这潼玉关做客，想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及时赶到。”
　　“何人送信？”楚将军有些惊讶，想李诚茂、宇文觅等人有心至他于死地，怎会让消息走漏出去？
　　怕是他的人即使赶到也晚了，是以他才没有反抗的心，这种种预料却因为于耀文的突然到来被打破，这信究竟是自己人送的还是——
　　“卑职不知，送信之人也是受人所托，卑职当时还以为是有人恶意糊弄，可一想谁人有这胆子来开本官玩笑，开将军玩笑，是以才匆匆赶去，卑职现在想想还后怕的很。”
　　若是这信晚到一刻，或者他置之不理，亦或者送信之人无法送到——
　　于耀文擦了擦额上冷汗，只觉双脚发软。
　　“信可还在？”将军沉吟了一下，又问道。
　　“卑职还留着”于耀文从怀中取出那封信，递交给楚将军。
　　楚将军接过，却愣了一下，这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张纸，这纸还是粗纸，笔迹亦甚是潦草，一看便知是匆匆写就。
　　而字迹虽大气却也生疏，明显是个不长写字的人所写出来的，这样一条条推算下来，这送信的人是谁就更加糊涂了。
　　“大人，卑职想，会不会是有人看不惯李诚茂的作为，或者仰慕将军，是以才送了这封信给卑职，好让卑职解救大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楚将军点了点头，将信收到了自己袖中，于耀文对此自然不敢表示什么，只上前禀报道。
　　“卑职已经将您在此的消息传回京中，亦送信通知了胡将军以及王将军等人，相信不久就会有人赶来接应，想那李诚茂、宇文觅也不敢胡作非为。”
　　楚大将军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即使于耀文不通知什么，只怕下一刻无论是边关还是朝中都会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只不知道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人，是希望他回来还是希望他不回来。
　　天恩难测，走到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你拿这件东西去一趟西城，找一个叫敏芳的女子，她看到这东西自然会明白。”
　　“是，卑职一定办妥。”于副使连忙应下“卑职已经准备好厢房院落，大人可要先休息一下？”
　　楚大将军正想应下，却见楚檀吵吵嚷嚷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的管家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跺脚跟着。
　　于耀文挥手示意管家退下，笑着与楚檀见了礼，但凡不清楚身份来历的，他宁愿多些礼节也不想得罪些什么。
　　不过眼前这人粗衣布鞋想来也不当是什么人物，只是他与楚将军似乎颇有些旧情，宰相家人七品官，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楚檀一心在楚将军身上，也没注意，抱着怀里的包子就奔着楚将军去了。
　　“将军，我买了吃食，你快趁热吃些。”
　　将军接过纸袋，瞧了瞧里面，大约有十几个包子，花式不同想来是不同馅料的。
　　“你出去就是买这个去了？”
　　旁边于耀文见楚檀放着他家的厨房不用，跑出去买几文钱一个的包子，脸登时就绿了一半，这难道是讽刺他照顾不好楚将军不成？
　　“我本是出去找落脚的地方，想起你好似还没吃东西，便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我吃过了，满好吃的。”楚檀连忙答道，说着拿起椅子上先前放在那里的包裹，看模样是要走人了。
　　于耀文本听他说找落脚的地方的时候就又绿了半张脸，这时候见他要拉楚将军一起出去，哪还不气炸了。
　　想说你走就走吧，没人拦着，干嘛要拉着将军一起走，难不成他这鲖阳副使的府邸还不比上外面的犄角旮旯？
　　这时候楚檀似乎想起什么来，对着于耀文行了一礼，言道。
　　“于大人高恩厚德，小人没齿难忘。”
　　于耀文蒙了一下，只能支吾说道：“足下客气了”
　　“大人过谦，这次舍弟能够得救全看的是于大人的面子，小子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然不忘报答大人今日之恩”
　　“此时天色已晚，小子两人不敢打扰，大恩此时言谢太过显得凉薄，只待他日报还。”
　　说完扯扯将军袖子，示意他给于耀文行个礼，他们就可以走人了。
　　将军看了楚檀一眼，对着于耀文拱了拱手，说道：“于大人今日救程善于危难，程善没齿难忘，大人不必挽留，我二人就此告辞。”
　　且说楚檀扯了楚将军双双往外走去，只可怜了于耀文一头雾水，端的七零八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楚将军说不要挽留，他哪敢再说什么，纵使一头雾水，可终究也不能上前扯了楚将军问个清楚，只能唯唯诺诺的将两人送了出去。
　　到头来还是稀里糊涂的。
　　“老爷晚膳已经准备妥当，戏班子也到齐了，渔阳馆的红枝姑娘也到了，您看——”管家追上于耀文细细禀报道。
　　于副使挥了挥手“老爷我有些头晕，都撤了吧”人都走了，还摆什么宴。
　　只不过那楚檀究竟和楚将军是什么关系？
　　竟然可以称兄道弟——

　　楚檀所说的落脚的地方并非是什么客栈，相反倒是个没人住的院子，楚檀只说这户人家整个都迁到京里去了，落下个空宅子还没出手，他给了留下看园子的仆人一些钱，他们就能住在这里了。
　　道是比客栈要便宜的多，也好的多。
　　将军四处打量了一下，没说什么。
　　在他来看好自然是不好，可不好也比楚檀那处强的多。
　　“你我先在这里住上几天，然后就回去可好？”
　　将军默了默，只说官司还没了妥当，只等这边事了了，便跟他回去。
　　楚檀当即高兴万分，在他看来将军肯跟他回去，自然是许了他什么。
　　这一会子就更加亲热了，索性也不再收拾旁边的地方，只等着晚上和将军睡一个屋子。
　　还撒谎说什么，只租了这一处，别的不让住，可有哪个真的来管他。
　　等到上了灯，将军琢磨着要休息，往床上一看，不由怒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