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绳》锦拾壹

3、你怎么在这？！

　　梁熙诚帮着苏沐安置了几个受重伤的人员便从现场离开了，这回凌云阁损失惨重，估计那的老板要气坏了吧。
　　“这凌云阁的老板是哪位啊？”
　　“是廖家的，现在由他们家三爷廖云凯管理的。”苏沐好歹在北平也混了不少年，一些人情是非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么不巧啊。”梁熙诚皱了皱眉，刚好是对家。
　　早知道刚刚应该清理一下现场了，估计查到现场的弹壳，他过不久就得找上门了。
　　看来得找机会去军部一趟。
　　梁熙诚回到府上后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大哥，他得把事情调查清楚。
　　某日夜晚，梁熙诚一身黑衣悄咪咪地从梁府潜了出来，北平的灯火不比上海，穿梭在小巷子里没人发现得了他。
　　军部戒备森严，梁熙诚掐好了点，潜伏在一个偏门附近，看着两个巡岗正在换班，刚刚下了班好不容易可以去睡一会了，刚走进拐角，这倒霉孩子被当头来了一拳，两腿一蹬眼前一片漆黑。
　　唉，对不住了。
　　刚刚换班的兄弟听到动静“怎么了？那边？”
　　梁熙诚利落的把刚刚被他打倒的小兄弟的衣服扒下来给自己换上，一边捏着嗓子喝到“没看清路滑了一跤！”
　　“诶，憨熊。”站岗的士兵笑了一句。
　　真该提升一下队里的素质教育。心里想完接着就把已经晕过去的小兄弟绑了起来，还很有良心的给他披了件衣服，然后把袜子往小兄弟嘴里一塞。还很慷慨地拍了拍这个年轻的头。
　　齐活。
　　梁熙诚压低帽子，故意迈着有些慵懒的步伐走了进去，不假思索的跟门卫打了个招呼，小心翼翼的进入了休息室，因为这个点大部分人在睡觉就没开什么灯。屋里一股汗臭味混杂着低价香烟的味道，几个士兵躺的四仰八叉的，不出所料，军部的摆设还真是万年不变。梁熙诚大大方方的顺走了资料库的钥匙。
　　“诶！干什么的？”一个人迷迷糊糊的拿着手电筒照着梁熙诚的后背，梁熙诚不紧不慢摆了摆手。
　　“换班。”
　　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噢～”那个人揉揉脸又躺了下去。“阿～换班换的真快……”
　　梁熙诚松了口气，快步直奔资料室去，一脸匆匆忙忙的样子，资料室一般有两个人站岗。
　　“报告！张组长有要事找，速去。”梁熙诚正儿八经的敬了个礼，其中一人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和梁熙诚做了个交接，小跑着走了，另一个纹丝不动，战战兢兢的抱着枪。
　　梁熙诚余光打量一下对方，顶多二十出头的小伙，血气方刚的。
　　“诶！什么人！！！”梁熙诚这么一吼，那小伙立刻警觉的朝旁边看，背后一下留给了梁熙诚，梁熙诚找准时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蒙汉药往对方口鼻一按，那小伙用力挣扎了几下，奈何力气还是不如梁熙诚大，两三下就没有知觉了。
　　害，这还是间谍课的时候偷的蒙汗药，威力还真不容小觑。
　　梁熙诚轻轻把小伙子放好，用钥匙开了门以后，又把钥匙塞进了小伙的兜里，进了资料室，找了近几年的军火账本，坐在窗户旁边开始翻，为了方便逃跑事先把绳子放了出去。
　　“从前年八月开始，每个月的枪支弹药居然比往日都要少了将近六分之一……均为…！”
　　“什么张组长！我们组长tama的姓王！！煞笔玩意儿！等下！阿泰怎么躺那了！快拉警报！”
　　“有人入侵资料库！”
　　……
　　门口一阵吵闹接着警报声刺耳欲聋，一群人开始撞门，梁熙诚直接撕下一页账本，从窗户跳了下去。
　　“在那！！来人啊！追！！！”
　　军部后面就是一座山，基本没什么人，枪声四起，不愧是自家人追的够紧的。
　　梁熙诚一边苦命的跑着一边欣慰着。
　　不过眼看就要追上了，实属无奈，梁熙诚发现山腰间有个湖，直接就往里面冲。扑通一声，一下子人就没了踪迹，只留下片片水花，敢来的队伍对着湖一阵扫射，梁熙诚的胳膊挡了一下子弹，奈何冲击力很大还是挂了彩，还好是夜里看不清水里的血迹，见半晌没动静，士兵也就悻悻地离开了。梁熙诚确认了一下环境，这才从湖对岸游了上来。
　　还好现在刚入冬不久湖还没有结冰，但这湖水也是够刺骨的了，幸好梁熙诚毅力过人，寻常人待上不到一分钟就不行了。
　　湖不宽，两岸就隔了几十米远，梁熙诚把身上沉重的军装卸了下来，看见林中居然有个小木屋，没有点灯，看烟囱也没有冒烟，应该没有人住，兴许是哪个猎户或者伐木工废弃的屋子。
　　也是，现在谁还住这种木屋啊。
　　梁熙诚想生个火把衣服烤的干些再走，毕竟就算他再怎么强悍，身体也止不住的冷的发抖了。
　　身上的火柴也湿了，没办法用最原始的办法好不容易生了堆火，还好刚刚撕下来的那一页账单被他塞进了自己的皮带夹缝中，没怎么弄湿。梁熙诚脱下上衣在火上烤着，撕了衣服一块稍微干了点碎布包了一下刚刚的伤口。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木头掉落的声音。梁熙诚警觉的掏出匕首，定睛一看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有些熟悉。
　　“师……师长？”苏沐手中的木头掉了一地，不会吧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梁熙诚确认对方是苏沐后把刀收了起来。
　　梁熙诚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苏沐不知道这是怎么个回事，“你怎么在这？”两人同时开口问到。
　　“呃，”苏沐第一次见梁熙诚尴尬的样子，“这是我的屋子，我平常早起采药的时候一般会在这里歇息或者做些药草类的研究。”
　　“噢噢，这样啊，真不好意思贸然闯进来。”
　　梁熙诚摸了摸鼻子。
　　“本来我上山拾点干柴生个火，远远的听见警报响就先赶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屋子亮了吓了我一跳。”
　　苏沐撇了撇梁熙诚□□的上半身，内心感叹，不愧是军人啊，是我这辈子都达不到的体型了。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苏沐发现了梁熙诚缠的歪歪扭扭的绷带。
　　“噢，小伤，刚刚被小兵追着打了。”梁熙诚看事到这个地步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再说苏沐一个小中医而且跟梁家关系要好，圈子干净的多，看他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威胁。
　　“？！？给我看看。”苏沐的脸上又挂上了一副严肃。
　　苏沐把绷带拆下来，还好只是皮外伤，应该只是被子弹蹭了一下并无大碍，血已经凝住了，苏沐只需要做个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就行了。
　　苏沐一脸无奈，回北平才几天，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梁熙诚看着一脸认真的苏沐，这家伙好像眼里只有伤口一样，“你不问我为什么被追着打吗？”
　　“呃，……你肯定惹祸了呗。”
　　“啊？”梁熙诚对这个答案有点想发笑。
　　“不对啊，你是师长，明明是这里的头儿，你怎么会被小兵追着打啊。”
　　“还记得前两天我们在凌云阁的事吗？当初那个盗贼用的是我们军部特有短狙击步枪，我怀疑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噢—可是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查啊，没人敢拦你的。”
　　“我如果出面去查的话，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想要在我之前对军火账本做点手脚很容易。正好，趁着我回北平的事还没几个人知道，探一探这水的深浅。”
　　“我听人们传，说凌云阁那个事是土匪干的，当场有查到贼人遗落下的虎头面具，而且经过大火焚烧那面具没被烧坏反而光泽更加鲜亮，这的的确确是纯金所做，普通人家仿不出纯度如此高的面具，初步断定是尧家土匪所为。”
　　“这确实和尧家有关系，可是……有人。”梁熙诚在外多年耳朵练的灵敏得很，迅速把火一灭，把衣服盖在干草堆里。
　　木屋虽然外表简陋，里面虽然奇奇怪怪的草药乱七八糟的却是一样家具也不少，还好有个床不是个炕，床底下勉强有一定的空间，梁熙诚不等苏沐反应硬是把他拎起来往床底下一塞，接着自己再窜了进去，几步动作一气呵成。
　　床是个单人床，他们两个人挤在下面确实有些窝憋，苏沐背紧紧的贴在梁熙诚身上，梁熙诚没来得及穿上衣，胸口的轮廓和起伏苏沐是感知的一清二楚。
　　“！师……唔。”
　　“嘘，别出声。”梁熙诚一把从后面把他搂住怕这下子胆小出了声还是捂住他的嘴保险些。
　　苏沐不敢出声，这下梁熙诚贴他更紧了，他刚好比梁熙诚矮了半个头，刚刚梁熙诚的嘴几乎是贴着苏沐的耳朵说的话，搞得耳朵又热又痒，梁熙诚呼出来的热气就打在他头上，一阵发麻，但除了心脏也蹦出来外苏沐一动也不敢动。
　　一阵脚步声袭来，果不其然几个士兵闯了进来，“搞什么？哪里有人么人？”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的。
　　“我刚刚明明看到这边烟囱还冒烟……哎呦。”说话的那人听着被挨了一下打。
　　“这天还没亮呢你眼花了吧你，你也不看看谁还住这破房子里，那盗贼啊早跑回城里了吧。”
　　“可是明明……”
　　“可是什么可是，老子好不容易没有晚班还被拉起来，真特么晦气。”另一个人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摆弄了一下桌子上奇奇怪怪的草药。
　　床下二人大气不敢喘，看着几个脚在自己眼前撺掇着。
　　“我说，我们也没丢什么东西，凑合凑合巡逻巡逻算了，赶紧回去补个觉吧，马上又得晨练了。”一个人打着哈欠已经从屋里走了出去，其他几个人陆续也跟着出去了，等到确认脚步声已经走远了，梁熙诚才缓缓松开了捂住苏沐的手。
　　刚想开口说话，奈何这床底下长时间没有清扫，已经累积了厚厚的灰尘，一下子把梁熙诚给呛住了。
　　“咳咳咳！……”梁熙诚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下可好，本来苏沐已经紧张的小鹿乱撞了，猛烈的咳嗽身体一下下震动起来。
　　梁熙诚仍然把苏沐搂在怀里，空间狭小没办法改变姿势，苏沐迫不得已跟着梁熙诚咳嗽的一起一伏抖动了起来。
　　！！！要命。
　　还好光线昏暗，梁熙诚除了能感受到苏沐发烫的耳朵外，完全看不见他已经通红的脸和跃跃欲试的身体。
　　“咳…抱歉…咳咳，你这地方真该打扫一下了。”梁熙诚总算喘过气来，两手直接把床举起了一半，先让苏沐方便出去。
　　苏沐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缓缓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假装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两手相握自然的垂在身前，看着梁熙诚拍打身上的灰尘。
　　“刚才那几个人真不怎么机灵，这炉子还有余温，这屋子味儿那么明显居然没察觉。”梁熙诚显然因为那几个士兵没有找到他而倍感嫌弃甚至有些失望。
　　“额，还好没找到。”苏沐苦笑了一下。搞什么好像没被发现还很不开心的样子。
　　“诶？这明明是我的屋子，怎么我也要跟着藏起来啊？”
　　“咳咳，”梁熙诚清清嗓子好像被那灰呛得不轻，“你想，你如果在这，他们肯定会怀疑你藏人，到时候会把这都搜一遍，被找到轻而易举，就算我跑出去我摸不清路也跑不远，所以干脆赌一把。”
　　“……这么说也是，不过就刚刚那几位，估计也不会怀疑我藏人吧…好像真…不机灵的样子。”
　　梁熙诚看了看眼前这个傻白甜，心里倒是多了一份坦然，他整理好衣服，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起，得赶在天亮之前回家才行。
　　“今日之事，替我保密。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是！师长！……唉我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呢？”苏沐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虽然后半句小小声的说了一嘴但还是让梁熙诚听的清清楚楚。
　　梁熙诚眼睛微微一弯，嘴上却没笑，一手托起苏沐的下巴，大拇指在苏沐的嘴唇上摸了一圈。
　　“大不了，把你舌头拔了呗。”
　　！！苏沐睁大眼睛后退了一步。
　　“你是医生，就算被拔了舌头，不仅照样能做医生还知道怎么医治自己，一举两得。”梁熙诚又打趣又认真的，
　　一举两得是这么用的吗！？苏沐心里犯嘀咕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梁熙诚好像对苏沐的反应很满意，把手放下来以后，居然发现苏沐的下巴上出现了手指捏下的红印，梁熙诚愣了一下，我也没用多大力啊？梁熙诚搓了搓手转身离开
　　“我开玩笑的，回见。”说着身影便迅速从苏沐的视野里消失了。
　　苏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缓缓蹲下身体忍不住颤抖，刚才居然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了，他还摸我的嘴巴？！他怎么这样啊！！
　　苏沐使劲锤了几下大腿，“你个不争气的，差点没压住。”不过，师长他肩膀好宽，胸肌真的是硬的，身上的气味……苏沐的动作开始加快……
　　……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苏沐无奈的喘着气，天渐渐亮了起来，苏沐看着朝阳，陷入了久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