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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禁闭室 ...

  •   W监狱检查室。
      裴攻止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底裤,小张就在他身前仔仔细细检查着他的身体。不过,这个检查的最终目的是看他是否从外面携带违规东西进来。
      看着满脸是血,浑身的淤青挫伤,腹部缝针也崩开导致皮肉外翻的裴攻止,小张的举止也轻柔不少。
      这一处处的伤实在令人心惊肉跳,他的眼睛也肿得像个核桃。左脸被被刀划开的伤口已经肿了起来,和那个清秀中透露着冷酷霸气的男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张的手都抖了几抖,低声道:“张开嘴。”他只是在例行公务,然而裴攻止却低眼盯着他,一动不动,神情淡漠。若是换做其他的犯人,可以说是态度嚣张了。不过,由于赤明诚的缘故,小张没有继续检查,转而撇开眼望向他身后那板着脸全程盯梢的楚文龙,确定那个人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小张才松了一口气,假装已经检查完毕,又道:“抬起双臂。”
      他还不知道赤明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裴攻止越狱这件事至今想来也叫他心惊,他不敢表现的和这个人太近,现在谁和他扯上关系谁就有问题。
      看着乖乖抬起双臂的男人,小张正巧被他的身躯遮挡,于是伺机赶忙对他道:“周彪今天下午刚转回监狱。”
      裴攻止平静的低眉凝视着小张,眼皮闭了一瞬又睁开,算作回应。
      他不张口、不说话,任由对方检查。
      “好了。”小张摘下手套,向楚文龙报告道:“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去下一站了。”
      裴攻止的眼睛只有一条缝隙可以看见东西,原本受过伤的眼此时此刻只有灰蒙蒙一片,那只好的也因为肿起的眼眶而模糊不堪。一条缝露出的眼睛连眼白也像鬼怪一样一片血红。
      他转身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那是公众澡堂。
      他走在前,身后有东西被拖拉的声音,等过了水,需得几人抱着才能托动。他没有转头也猜得出那是什么。
      空荡荡的澡堂里传来水管被扭开的金属声,紧跟着一股大力的冲击向着他的身体袭击。
      高压水枪朝着他的身体冲击而来,他一个跄踉双手撑在冰冷的墙壁间。
      冬初,冷水击打着他的身躯,他依旧纹丝不动。那是一场狂暴的洗礼,令他的身背整个发红。这种东西虽不怎么伤人,但大力的水压之下,皮肉难免也会挫伤。
      水管被关上,他转身看见一套崭新的囚服就抛在地上,已经湿了一半。裴攻止躬身拾起地上的衣物,慢慢套上,衣衫刮擦着伤口,但那种疼痛已经可以被他忽略。
      他身体的痛感神经好像很迟钝,总是要别人告诉他他受伤了,仿佛才能感觉到一丝不适。
      两人走来抓住他,为他戴上了软手铐,然后毫不留情的抓着他受伤的双臂,将他押进了一间幽暗的只有便池的房间。
      这里没有床,窗户在高窄的房间顶部,用几根钢筋封死着。青灰色的石壁间还散发着霉味儿。
      他只有一身湿而单薄的囚服,铁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连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
      铁门上有一个小窗,能拉下来,但从里面无法打开,只有送饭的人可以。禁闭室是连狱警都不会来的地方,这里禁止和犯人交流。
      高高的墙壁上有许多的字,禁闭室是监狱的重罚,这儿的折磨在于精神,个中冷暖,住过的人最明白。
      门的顶部还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监视器,但从进去的那天,裴攻止就在窄小的空间里一直站到了第二天早上。
      监控室里的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却发现他就像雕塑一样,当真一动不动,就在一个地方站到了天亮。
      那绿色的摄像头灯还亮着,他知道有人已经监视了他一夜,不过临近清晨,他却忽然走向便池,拿过便池旁的纸。
      “这货要干吗?”监控室里的警察饶有兴趣的坐起身,一边换班的同事倒是没兴趣道:“拿纸能干吗!当然是拉屎了!”看着同事坐直了身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换班的警察无奈的又道:“人家拉屎你也看?你不困?还不回家。”
      “不妙!”
      后者还没坐下,前者当即站起来低喝一声跑了出去。
      电视屏里裴攻止就站在门前,正对着摄像头,双臂奋力撑着两边墙壁,双脚用力蹬着,向上爬去。直到他用卫生纸将摄像头遮上,后来的警察方才当即联通对讲机通知了人手。
      他的时间不多,遮盖摄像头后他落向地面,腰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忍耐一瞬,裴攻止依着墙壁而立,从口中吐出一团东西,那是一种软塑料材质的塑料团。
      白天微弱的光从头顶的铁窗洒下,光线很暗,但可以看见那张纸上满登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张塑料纸是在医院的安全通道时,陆歧路最后交给他的东西,他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的看。陆歧路给他是希望他能了解真正的实情,让他看一看那个人为他付出了什么,又了解到了什么。陆歧路这个人他十分了解,他早知道他不会像表面上给人的那种感觉,看着他是站在司法的一边,为公众展示着公正、平等以及对法律的信任;但另一边却在将日记交给公安前私下里到印刷社,特意做成了这种特殊材质的复印件。
      趁着现在这个空档裴攻止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其实他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只有高中毕业,而那个高中毕业的文凭也是虚的,因为实际之中他连学校也不怎么去。
      但之所以能在特种兵的选拔中脱颖而出,一部分原因取决于他天生的高智商!
      部队里对高智商的评定从不用复杂的智商测试去获取结论,而是看一个人做事,说话,以及表现出来的行为来判断。
      裴攻止的高智商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成了特种部队里那个出类拔萃的传奇。合众国特种兵不能超过一米八,他的身高正好在一米七九,而一米七九穿上鞋子就会超过一米八。可正因这一点,而帮他摆脱了身高过高的缺点。另一点是源于他对‘伺人不备,突然袭击’的精准判断,俗语其实就是狙击手的意思。他从一名志愿者中选拔并通过考核达到最终目标后,被选为狙击手的培养对象。而狙击手这一身份最终成为了他通往特种兵的渠道,仅仅是一个渠道。
      那满满的文字,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已经被他看完并烂熟于心。
      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是特种兵的能力之一,不合格的会直接被淘汰。
      当年这一项训练裴攻止在数十的对手中脱颖而出,他能够在几分钟之内把几千字的陌生资料看完一遍并记住内容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这种记忆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而其实几乎所有的特种兵对数字和涉及作战的内容都很敏感,用过目不忘去夸奖他们毫不夸张!
      “你干什么呢!”铁门被打开了,裴攻止已经在门看之前将那东西无声无息的塞入口中,如果不被发现,他会一直珍藏,如果一旦被发觉,他吞下即可。
      这样东西不能抛,即使他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因为这是赤明诚最后留给他的纪念!
      狱警携带着电棍冲了进来,一击击在了他的侧腰,裴攻止被两人压在墙壁间,进行惨无人道的搜身。他们的手专往伤口上碰,或许觉得不解恨,最后又用电棍击打了两下,他的肌肉都因此抽动。他知道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还不及那个人的千分之一。
      摄像头的纸被扯了下来,他甚至连卫生纸巾也被剥夺了。其实他知道,比起卫生纸,用衣服包裹摄像头会更好。但是,衣服一旦被夺走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这不是对身体的遮掩,而是其他东西的藏匿。
      其实他藏不了什么,因为进来之前他已经经历过很严格的检查。但是,这样做的缘故是因为他想要给赤明诚留下些什么,仅此而已。
      门既然已经打开了,人也进来了,他免不得又是一顿毒打。裴攻止含着那团塑料一声不发,监控室里楚文龙走来进来,盯着电视屏幕里正被施暴的男人,不耐的问道:“又怎么了?”
      “他用纸蒙住了摄像头,不知道这小子想干吗。”
      楚文龙站在监控前,即使看着裴攻止被人暴打却依旧无法摆脱心底的那种愤怒。
      他的手机在手中震了几下熄灭了,看着‘小不点’三个字暗了下去,想了一瞬对身边人嘱咐道:“给我盯好他。不许给饭,七天后可以给水。再敢闹事就把他给我打到动不成为止!”
      “知道了龙哥。”
      楚文龙眯着狐狸般的眼睛走向了卫生间,从兜中摸出一张崭新的电话卡,他的联系人依然是耗子。不过这一次接电话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那人对他说了什么,楚文龙点头哈腰的在这头连声道:“明白了,我明白了。好的,嗯……”一连串的应声,他犹豫了一瞬,又问:“我升职的事情您那边能帮忙吗?”
      “你那边刚出事,还是越狱,年轻人别着急,再等等嘛。”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来自一个中年男人,楚文龙深呼一口气,没有发出声音,顿了顿又道:“您说的是。不过……赤明诚还没死,但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过来,您看……”
      “那边先放弃吧。”电话那头的人又声词严厉道:“我已经从他父母居所的楼下邮箱里拿到了些东西。先以此事为主,你要知道那批货值不少钱,若不是山雕不小心用错了人,上头也不会查出这个案子。如今我自己查到自己的头上来,都是你们办事不利。”
      “楚厅长,您知道的,这件事我全程都不参与。”
      “我知道。”电话那头忽然有些安慰的意味,但却又带着威胁道:“当以这件事为主,这件事没个交代查下去大家都不好过。总之你先让里面的人做掉周彪。”
      “可是……”
      “好了。”对方不耐烦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手里的东西也是对我最不利的证据,绝不会外漏。更何况这件事你虽不参与,可你的手上也没少染血,真的事发谁也别想逃。你想想吧文龙,你从一个县城走出来,这些年我帮了你多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自然不会。”楚文龙赶忙道,但他的眼睛却闪着一丝怒火,只听对方又道:“东西我会保管好,把下面的事情做干净。那小子越狱指不定和周彪有什么关系,不要让别人提审他,把周彪料理了,山雕那个人我看这些年是老了,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他的踪迹,让人灭掉他,以除后患。”
      “楚厅,这样做会不会太赶尽杀绝了?”
      “绝?要不是这些年我护着他,不跟他计较,他山雕能有好日子?事情一发连通风报信都没得,害的我被上面痛批一顿!这种自私胆小的人已经不适合在组织里了,他知晓的多,别放过他。”
      “我知道了。董厅,还有一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你说。”
      “老呛转到戒毒所了,而且……他什么也没说。”楚文龙道。
      对方沉默了一阵,想了许久,发出指令:“人证不开口,物证在我这里,想怎么修改就怎么修改,现在只需要找个替死鬼,就能结案了。记住,会说话的不是鬼。”
      电话被挂断了,楚文龙缓缓垂下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冰冷刺骨的水让他更加清醒,他虽然从不主动参与那种事,但也有一部分他的投资,分红也有他的份,那件事是从老呛嘴里揭开的,但不知何故这个人证忽然又不开口了,如今物证也已经被他们拿到手,那个男人说得对,现在只需要一个替死鬼,周彪的级别小打小闹,够不上毒枭的身份。楚文龙沉默许久,又用这个号码打给了另一个人,不过对方没有接听。他想了想,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是:物证在手,收买老呛,仁寿制毒新案主谋——山雕。
      短信刚刚发出,对方立即回了一条: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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